一场属于上流圈子的宴会正在进行中,衣香鬓影,浮翠流丹,好不热闹。
每年入了春大多高门大户都会举办赏花宴,春日宴诸如此类的宴会。
烫金的名帖挨家挨户的送,今年以颜家打头。
颜夫人高坐在上首,旁边坐着不少名门少妇,有傅家傅夫人,容家容夫人……
颜夫人年过三十,面容保养良好,瞧着容光焕发,她唇边挂着优雅的笑容,紫蓝黑玉簪别在发间,着一袭紫罗兰色长裙,双手交付着,姿态极尽高门礼仪。
有丫鬟行至颜夫人身边,低声开口,“夫人,苏夫人托人来说今日家中有事,今日便不能来了。”
颜夫人眉心微皱,到底是没说什么,摆摆手让丫鬟下去了。
曲水流觞,名花点缀,作为主人家,颜馨儿坐在下首同几个身份差不多的姑娘坐在一起,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大姐姐,你为啥要来呀。”裴家也在邀请之列,裴晏如带着裴允禾一同来了。
裴允禾用公筷夹了一个丸子,放到碗里,又换了自己的筷子,这才放进嘴里,吃完一个丸子,瞧着不远处颜馨儿面色不虞,轻声询问。
从前大姐姐待颜家姑娘好的她们几个私底下都羡慕的很,如今大姐姐不同那颜家姑娘来往了,她们,咳咳,其实挺高兴的。
裴允禾吃完一个丸子继续吃另一个丸子,想了想,用公筷夹了一个放到裴晏如碗里,瞧见裴晏如淡然的神色,心底那点不安顿时散了。
大姐姐虽念旧,但也不是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旧都念的。
她心中思绪千回百转,落在裴晏如眼里,自家妹妹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不知道在打些什么主意。
“允禾。”她轻声唤了句。
裴允禾顿时收了心思,忽的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顺着视线望过去,就见坐在不远处的少妇群中似乎有人在看她……
错觉吧!
裴允禾看过去的时候女子就收回了视线,以至于她没看到什么,只当是自己多想,又低下头去吃着。
裴晏如吃过了才来的,微耷着眼皮,显出几分漫不经心来。
今日这场宴会请了大半个盛京名流,今后裴府既然要恢复往日的昌盛,自然不能闭门不出,把所有人都得罪死了。ωωω.χΙυΜЬ.Cǒm
颜馨儿目光时不时落在裴晏如身上,攥着筷子的手用力攥紧了,眼底迸射出嫉妒来。
凭什么。
凭什么一个下堂妇都能嫁给他!
不清不白的贱女人,看她怎么收拾她!
注意到女儿神色的变化,颜夫人面上微笑着,目光顺着女儿的视线看过去,很快捕捉到那清冷的身姿。
女子单单只是坐在那,身后摆着几盆素冠荷鼎,颜色素雅却不失雍容华贵,原是极好的颜色,此刻正午的阳光倾泻下来,穿过窗棂照亮了女子莹白的脸,惊艳绝伦,纵然兰若荷花,却不及女子半分娇艳。
这幅容貌,当真鲜少有男子不动心的。
其他几位夫人自是瞧见了,笑着打趣,“再过几日,那位姑娘可就要坐在我们上首去了呢。”
正一品的太傅夫人,何等的风光。
届时她们还得给那年纪轻轻的姑娘行礼问安呢。
听的这话,在场的几位夫人都笑了笑,但心底是如何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裴大姑娘,我家姑娘请您过院子里赏花呢。”
就在裴晏如起身的空挡,从外面进来一个丫鬟打扮的侍女,矮了身子越过竹帘,行至裴晏如跟前,眼观鼻鼻观心,不卑不亢道。
这是颜馨儿身边的贴身侍女,名唤小思。
裴允禾叫其他姑娘叫走了,一个回头,就见裴晏如跟着个眼熟的侍女走了,“哎”了声。
见状,旁边有姑娘笑道,“四姑娘怕什么,再过两日你嫡姐姐便是太傅夫人了,哪儿有人敢这时候对你嫡姐不利呀,把你的心收回肚子里去吧。”
“可那个侍女我瞧着眼熟的紧……”裴允禾正欲再说些什么,旁边的几个姑娘已经说起了其他的话题,她多看了几眼,见裴晏如朝她点了点头,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些什么,“?”
大姐姐刚刚好像要和她说什么……
“听说莲瓣兰开花了……”
“是啊是啊。”
耳边全是杂音,愣是听不清,眼见着裴晏如就要走了,她急着想过去,却叫其他姑娘拉着走不动,“你们先放开我……”
“哎呀,快些走了,听闻颜府后花园可是不逊于御花园呢!”
从前玩的好的姑娘笑着打断她的话,同其他几个姑娘对视了眼,你一言我一语的,裴允禾只得收回了视线,把目光放到那些花儿上。
想来大姐姐是想说让她等会儿回来等吧。
裴晏如跟着小思往后院走,绕过亭子,穿过垂花门,远远的便瞧见了坐在院子里的身影。
正是颜馨儿。
小思把人带到,福了福身,“姑娘,裴姑娘到了。”
在裴晏如进来的那一刻颜馨儿就注意到了,压下胸腔内怦怦乱跳的心,裙摆拂过石桌站起身来,头上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扬起弧度,她弯了弯唇,“裴姐姐来了快来看看,这是莲瓣兰,原来是五月才开,这是从偏北的地方运过来的,开了好几朵,这和莲藕似的,想着你喜欢兰,特意叫你过来看看呢。”她语气亲昵,像是两人是相识多年的好姐妹。
小思默默退下去,院子里一时之间只剩下两人。
裴晏如眉梢微挑,嘴角翘了翘,瞧着面前惺惺作态的女子,啧了声,“颜姑娘,你请我来若是为了来看你的表演,那表演看完了,我也该走了。”
裴晏如迤迤然转身,交领宽袖微拂,精致裙摆掠过,作势要走。
“哎,你别走!”颜馨儿一急,忙伸手去扯裴晏如的衣袖,心中暗恨。
裴晏如不着痕迹的避开颜馨儿的手,冷冷淡淡的站在距离人两步开外,“说事。”
颜馨儿:“……”
她垂眸,放低了声音,“那日游船之事是我对不住你,是我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回去以后细细回想,从前我们关系那般好,实在不该因为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坏了感情。”
颜馨儿说着,眼眶微微红了,似是回想起了什么美好,唇角又缓缓的弯起来,笑颜夹杂着眼泪,惹人怜惜的模样。
见状,裴晏如目光微动,眉间似有动容之色。
颜馨儿趁热打铁,忙往裴晏如这边贴过来,泪眼朦胧的环住裴晏如的胳膊,将小脸靠过去,夹着哭腔道,“裴姐姐,我们能不能像以前一样,我现在才知道,原来现在跟在我身边的都只是忌惮我家的权势罢了,压根没有真心的....”
说着,颜馨儿眼底翻滚起恶意,动作极轻的拿出袖中的东西,淬了毒的银针在阳光下泛出冷光,她眼神一狠,手下一个用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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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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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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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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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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