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又有人来了。”后台,小厮敲了门进去,开口道。
闻言,少年眉头皱了皱,“告诉他,让我仔细想想。”
“不是那位的人,来的是个姑娘,说是来送东西的。”小厮收了银子,这会儿眉开眼笑。
这戏班子不挣钱,也亏得这位主儿一直不走才勉勉强强撑着。
这两日不知怎的,贵人来了好几位,一出手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就前两日那赏银,他可多久没瞧见那么多的银子了。
一袋子呢。
看着就极有分量的。
想到这,小厮嗓音里带了些殷切,“公子不如去见见那姑娘吧,兴许是哪个贵人派来的。”Χiυmъ.cοΜ
少年无动于衷,卸了浓妆的脸白净,唇红齿白,唯有眉间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
“好吧,你去请那姑娘过来吧,我一会儿就要登台了,没那么多时间。”
“哎,好嘞,小的这就去。”
小厮麻溜的出门,毕恭毕敬的将顾颜请进来。
顾颜戴了锥帽,透过帽纱看了眼。
后台不算很亮堂,跨过门槛,跨过门槛,便进入到一个不算很大的屋子,窸窣的声音传来,顾颜抬眼看过去,就看见一道修长的身影,蓝白的戏服穿在他身上,长发没有束起来,用发带松松垮垮的系着,翩翩公子如玉。
“姑娘。”余期转过声,目光在那倩影上一扫而过,开口道。
顾颜顿了下,“公子,有人托我送这个东西给你,说是你看了就知道了。”
她也不知晏儿在里头放了什么,但看面前的少年应该就是这个金彩园的台柱子了,曾经少年成名的名角儿,现在屈居在这小小后台。
她虽对听戏没多少兴趣,但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这样的人留在这里,称得上一句暴殄天物。
出乎顾颜意外的,少年并没有来接,眉目冷清,纤长的睫毛打下一层浅影,“若是使姑娘来的主儿想要为我赎身是大可不必的,在下留在这并不是被压迫的。”
显然,余期将那信封里的物件当作了银票。
也不怪他多想,这些年有不少名门少妇都提出过为他赎身,将他接进府里,单单为某一户人家唱戏。
顾颜挑了挑眉,虽然她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还真是误会了。
就薄薄的一张纸,怎么想也不可能是银票吧?
“公子误会了,我朋友并没有要为公子赎身的意思,只是托我将这个信封交给公子,想来公子看了就明白了。”
顾颜解释了一句,再次将信封递过去。
不是银票么....
余期眸光闪了闪,脑海中忽然闪过上午突然出现在这的人....他掩下眼底的思绪,抬手接过来。
顾颜盯着那双手,修长,骨节分明,哪怕是在昏暗的环境中也显得分外漂亮。
这手,生的真是不错。
不过她留下来不是为了看这个少年的,是存了几分好奇想看看这信封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见女子没有要走的意思,余期倒是没有不悦,将信封拆开,在看到其中之物时,手指微顿,俊脸染上几分愠色,转过头,对着顾颜道,”姑娘,方才我便已经说过了,你明确说了这其中不是银票,那这个又是什么?“
顾颜走过去几步,顺着视线看去,”......“
呃.....还真是一张银票。
顾颜抿唇,她之前听明惜提起过,晏儿来这个梨园听了一下午的戏,难不成真的看上了这个戏子,准备带回去给老太太祝寿用?
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裴家老太君的寿辰可还有足足几月呢,现在准备起来,还只是一个日渐没落的戏台子,属实没有必要,也不像是晏儿的作风。
顾颜还在思考是不是在来的途中信封被人掉包了,眼角余光忽然瞟见那银票之下露出边边角,她忙开口,“公子莫急,你看,那银票后面还有东西!我朋友绝非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意思!”
还能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游说他的书信罢了。
余期心底顿时生出几分厌恶来,冷冷道,“我劝你朋友还是死了那个心,这信我是不会看的,还有这张银票你也拿回去吧,我余期,不会走。”
“.......”
“你确定不看?”顾颜暗暗捏了捏拳,似在思索着什么,抬头认真询问。
“不看!“余期将银票同信封里的其他东西一并递还给顾颜,直接下逐客令,“我这里不欢迎姑娘,还请姑娘离开,以后也莫要再来了!”
这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人,他这辈子都不想接触。
“哎。”
顾颜轻叹了口气,这脾气还挺倔的呀。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看,我也不会勉强你.....”
听见这话,余期目光冷冷,心底却是松了口气,看来这回的人家不是那般难缠的人。
他这个念头还没有落下,就见面前的女子突的出手。
“!!!”
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戏子自然不是身为顶级暗卫的顾颜的对手,余期盯着面前面无表情将自己捆的死死的人,咬牙切齿,”姑娘你这是准备强抢民男不成?!“
”我可没有强抢民男的癖好,不过我这人吧,既然朋友给了我任务,那我是一定要完成的,我给过你机会了,你说你要是刚刚自己乖乖看了,那现在也不用我这么麻烦了,算了,你不看就不看,我也不勉强你,那我就辛苦一点,勉勉强强念给你听吧。“
顾颜拍了拍手,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抄起刚刚绑人的时候顺手放到桌上的信纸,清了清嗓子,“余公子.....”
余期因被绑起来愤愤不已,白皙面皮涨红,却随着顾颜所念的内容,俊脸渐渐白下来。
他还以为,这件事不会有人知道的....
顾颜念完信,又瞅了眼垂着头像是被人锤了一记重拳似的少年,不是吧?
身体这么虚的?
绑一下就这样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顾颜心中难得生起几分同情来,给余期解开发带,哦对,刚刚用来捆手的就是少年头上的发带。
”那什么,你现在应该也明白了,到底要怎么选择你自己知道,方才多有得罪,这个,算是补偿。”
顾颜在腰包里掏了掏,摸出一物,拍在桌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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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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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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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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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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