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扑通一声跪下来,含了哭腔道,“娘娘,您现在不走就来不及了啊!”
现在宫门被破,一只军队趁乱而入,将她们的人都杀了!
程贵妃怔愣了片刻,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会,宫门不是紧闭着的吗?!”
“奴婢也不知啊!”
宫女小脸苍白极了,现在出去,外面都是尸首,根本分不清是敌是友!
刹那间,程贵妃脑海中闪过灵光。
令牌。
她的腰牌,可以让宫里头的人出去,自然可以让宫外的人进来。
贱人!
想明白之后,程贵妃目眦欲裂,双目通红。
她竟然被那个小贱人摆了一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自以为是那个黄雀,却不知,还有人等着抓她这只黄雀!
“母妃....母后您怎么了?”
八皇子不明所以,见程贵妃几欲昏厥,忙放下银著过来,门还开着,一眼便看到了那宫门外的厮杀,鲜血伴着尖叫声喷洒在地,刺目极了。
八皇子傻在那,呢喃出声,“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声音,程贵妃回过神,忙揽住儿子的肩膀,将他推给贴身宫女,目光沉沉,“意欢,八殿下就交给你,你带他快逃出宫去。”
“那娘娘您呢?”
“兵分两路,我从另一个门走。”
程贵妃自然不傻,现在情况显然对她不利,若是继续留在这儿,无异于自寻死路。
只是三个人太容易引人注目。
“是。”
意欢没在犹豫,忙带着还没回过神的八皇子从长春宫后门离开。
但程贵妃没能走掉,在北门,被人拦下来了。
盯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程贵妃站定,扯了扯唇,嘲讽道,“怎么,你莫非想要弑母不成?”
是了,她面前正是战卿。
“那年没把我弄死,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见女人面上没有半分悔恨,战卿启唇,语调冰凉。xǐυmь.℃òm
闻言,程贵妃眸色微顿了下,目光落在那冰冷的面具上,敛眸,“不,我没想过要你死,你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对你的爱不比对辰儿少。”
“呵。”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战卿扯出一个笑来,再看向程贵妃时,目光很凉,“但到底比不上你的荣华富贵不是?你亲手让人毁了我的脸,断送我的一生,这就是你的爱?”
事到如今,他只是想知道,他在她心里,到底算什么。
是生来就碍了她的眼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的孽种?
“不是,不是,卿儿,母妃那也是在保护你,你的长相和他太像了,待你长成,定然会引起战隆怀疑的,母妃是没办法啊。”程贵妃眼角逼出两滴泪来,上前几步欲抓住战卿的手臂。
现在她只能靠这个儿子出去了,决计不能把话说死了。
阿时站在战卿后面,听到这话,眉心皱了皱。
殿下可不能听信了这女人的一面之词啊。
若真的爱殿下,那为何这么多年无所作为,甚至在殿下回来之后处处针对殿下的妻子?
他都能明白的道理,战卿自然明白,眼神愈发幽邃。
“你走吧。”
良久,战卿喟叹一声,示意暗卫让出一条路来。
“殿下....”阿时眸子微微瞪大。
以贵妃娘娘的性子,若是这回放她离开了,那就是放虎归山,迟早会掀起腥风血雨来。
战卿恍若未闻,只看着女人的背影消失在马车里,半晌才轻声开口,“至少,不能死在我手里。”
无论她待自己如何,她都是自己的生母,给了他生命。
此番,便算是将那条命还给她了。
阿时听懂了,没再多言。
短短两日,富丽堂皇的皇宫宛若成了一座修罗场,白玉石砖上,暗红的血渍篆刻成了可怖的纹样,风云变色。
太子携着太子妃趁乱逃了,没过多久,当裴锦月带人出现在宫门口时,皇宫内已是墨国军队的天下。
太医院里。
裴晏如绷着小脸,低垂着眸,眉眼间皆是认真。
裴易打了麻醉,这会儿倒是没什么感觉,只睁着眼看着女儿的花容月貌,咧了咧嘴。
不愧是他的宝贝闺女,生的就是标志。
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家的臭小子。
不对。
闺女嫁给了那什么三皇子,成了三皇子妃?
嗯?
裴易意志有些分散,又想起来那日在军营外,与闺女同乘的那家伙是谁?
一时间乱七八糟的思绪在脑海中打成一团乱线。
裴晏如抽空瞥了眼对自己可能会残废不甚在意的老爹,头一阵大,她现在信了那句话。
玩物丧志,她爹定然是打架打傻了。
门外,奚云时不时往里头看一眼,双手合十,目露担忧。
一旁,明惜明心从一开始的狂喜到知道裴大将军受了重伤惴惴不安,但这会儿见着自家夫人忧心,忙道,“夫人您别担心,姑娘说能治好就一定能治好的。”
听到这话,奚云往旁边看了眼,明惜这丫头她是认识的,但是这个是....
她目光在明心脸上停留两秒,想了片刻还是没想起来,但问总觉着有些失了面子,只收回视线,旁敲侧击,“你们两个伺候泠姐儿多久了啊?”
闻言,小丫头粉面桃腮的脸上立刻浮现了一丝不满,倒不是真的不满,只撅了撅嘴,“夫人,奴婢打小就伺候在姑娘身边了,您怎么能把奴婢忘了呢。”
“哎呀,自是没忘了你的。”奚云唇扬了扬。
这丫头打小就活泼,分给泠儿的时候她还怕伺候不好自家那个性子冷淡的闺女呢,没成想那么多年了,倒是安安稳稳的。
“那你呢?”奚云转过头,美眸落在明心身上,柔声问道。
“奴婢,奴婢是后来才跟着姑娘的,名唤明心,原来是外院做事的。”听到问话,明心身躯紧绷起来,小心道。
若不是姑娘收了她做贴身侍女,兴许这会儿她还在外院洗衣裳呢。
但其实,她们做奴婢的,都是见过夫人的。
只是她运气不好,没有被挑上去伺候姑娘。
“明心啊,这个名字好,家中可还有人?”奚云对明心没有多少印象,但跟在自家闺女身边的,总得了解了解。
明心一顿,摇了摇头。
看来夫人是把她忘干净了。
奚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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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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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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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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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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