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这双手,很漂亮,骨节分明,长指修长,剥蟹时长指微动,动作利落,令人赏心悦目,自成一种美感。
待她又吃了小半碗后,是无论她再怎么明示暗示他都不剥了,只得作罢。
阿威几人饿了一路,见他们吃饱了,也不再顾忌,风卷残云般解决了一桌子的菜,最后摸着肚皮打着饱嗝,一脸满足的剔牙。
等结了账,几人商议了一下,在福来客栈中歇息一日,等明日再上街逛,几人的意思是,难得来一趟,总得看看吃吃喝喝。
裴晏如抿了唇,没附和。
祖母的病不能拖,炎朱草也不能保存太久。
她自是不能放宽了心。
一片欣然声中,裴晏如微垂眸,没开口。
这会儿已然过了晌午,走了一上午都累了。
阿然吃饱饭困倦的眯眼,道,“小安,去歇会儿吧,这一路也累了。”
“好。”
阿威在福来客栈中给众人一人定了一个房间,众人很快散了。
晌午的日头正热,少有人在外走动,店内的喧嚣在午饭后也趋于安静下来。
身旁没有丫鬟叽叽喳喳的,裴晏如进了屋,简单收拾了下,扫了眼四周。
干净敞亮。
她一身的汗,也不想上榻,叫小二打了热水泡澡。
面前便是山水屏风,水汽氤氲中,她两只纤细白嫩的手臂搭在木桶边缘,目光泛空,忽的想起沈于渊临上楼前附耳说的那句,“晚些我来找你。”
雪色的肌肤沁上粉色,她呼出去一口气,罢了,怕什么。
没过一会儿,就听外面传来了敲门声,裴晏如泡的正有些昏昏欲睡,闻声心下一紧,忙从浴桶爬出去,披了衣裳,轻咳了几声变换声线,“谁啊?”
“是我。”
熟悉的低沉磁性的声音。
裴晏如心头没由来的一紧,匆匆穿好里衣,又披上了一件外衫,方才去开了门,他长发有些湿漉漉的,显然是方才洗过澡了。
“你.......”话未脱口,便叫那温热的唇封住了。
“嘭!”一声,门关上,他空出一只手去,落了锁。
他抱起她往榻上走,水珠从墨发末梢低落在她脖颈间,很快消失不见。
发丝交缠间,两人便到了榻。
背贴上凉席,刹那的冰凉让裴晏如清醒了些,双手抵着他,隔开一段距离,“你......”
话未脱口。
“怎么?真看上那个三皇子了?”夹杂了怒气的声音自上首响起,细密的吻又落下来,他肌肤滚烫,长指摸索着她的系带,轻轻一扯,便散开了。
“没,就是你这张脸,我有点.....”裴晏如别过脸,小脸镀上艳色,没忍住说道。
“啧。”
只听得他低笑了声,身上一轻,没过多久,只听得“撕拉”一声,他又压下来,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对上那张俊美无俦的脸,“阿泠,这么久没见,你可想我?”
他嗓音温柔缱绻,似乎还带了点点委屈。
“自是想你。”裴晏如双手搂上他的脖子,微微倾身,在他唇畔落下一吻,“不过我明日便要走了,祖母的病耽搁不得,今日.....”
听出她拒绝的意味,沈于渊眉头皱了下,“炎朱草我让元安快马加鞭送回去,你莫担心。”
话落,不等她再找其他借口,他俯下身去。
迷蒙间,裴晏如隐隐约约听见他暗哑的笑声,“看来阿泠是爱我的。”
他揶揄的笑声一下叫她红了脸,又一下反应过来。
她与三皇子只是逢场作戏,他倒是惯会想多,她咬了口他的肩膀,“你这是不信我才来寻我的?”
汗水交织着,他扣着她的腰,无辜的看她,吻她染上胭脂色的眼角,“自然是想你才来的。”
……xǐυmь.℃òm
不知过了多久,待裴晏如醒来之时,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她身上不知何时盖上了厚实的棉被,身侧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他正睡着。
裴晏如侧眸,眼底微动,男人除却了伪装的容颜上,眼下布着淡淡的乌青,显然是很久没有睡好了。
她阖上眸子,又觉得饿,动作小心的起身,她睡在里头,垂眸看了眼,他给她穿上了里衣,抬起视线,她动作轻微的绕道另一边,从他身侧下床。
刚落地,脚一软险些跪下去,她手疾眼快握住了桌沿,勉强稳住身子。
这几个月没见,他愈发疯狂了。
“阿泠,醒了怎么不叫我?”听到动静,沈于渊登时坐起身,眸子尚未恢复清明,长臂一伸,将小人儿捞进怀里,笑道,“这是不累?”
裴晏如脸上攀上热度,嗔了句,“我饿了。”
看天色早过了晚饭时间,依着阿然的性子,应是会来叫她的才是啊。
可她怎么没听见?
这么想着,裴晏如扯了扯他的发丝儿,长睫轻颤了下,轻声开口,“阿然可有来唤过?”
“来了,你睡的沉,我和他说你太累了晚饭便不要叫你了。”沈于渊眉梢扬了扬,说道。
“……”还不是他害得?
裴晏如抬眼看他,他生的实在好,剑眉星目,挺拔的鼻梁,不薄不厚的唇,清晰的轮廓,骨相是极好的。
裴晏如有些为美色所惑,也不与他计较了,只晃了晃腿,低垂下眸,“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没得东西吃了,这不是你的太傅府也不是我的意泠院,没有小厨房也没有时刻备着的厨子。”
“有啊。”
他低低笑了声,凑近她的脖项,气息变得灼热。
裴晏如顿觉腰酸,顾不上腿软推开他便要跑,“你够了,明日我们还要出门呢!”
更何况....
她没跑出几步就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拉回去了,跌在那温暖的怀抱里,她蹙眉,不等他开口便匆匆说道,“不如我们出去吧,街上兴许还有些铺子开着,顺便买些草药回来。”
草药......
沈于渊一下明白过来,神色有些淡下来,双手环着她,两人的距离很近,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呢喃,“阿泠,我们何时才能要一个孩子......”
什么时候才能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家。
孩子.....
旖旎的气氛顿时散了个一干二净。
裴晏如眼底微微黯淡下来,却只能干巴巴的开口,“我们还年轻,不着急的。”
父亲母亲至今下落不明,墨国局势未平,裴府置身险境。
无论哪一点,都不是要一个孩子的时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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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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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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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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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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