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也有官家姑娘来看望谁谁谁,但都是捂着口鼻,说不上两句便忍不住走了。
这裴姑娘怎么就能那么淡定呢?
难不成是因为住过的缘故?
“大人换个称呼,下官便回答您。”于谨抬起那双黑眸,眸中翻涌着暗色,手按在了佩剑上,嗓音却是没什么变化,只那黑沉沉的目光闪烁着,大有一副“再叫一声小谨子,我不介意当场以下犯上宰了你”的凶狠气势。
宋照:“...........!”
知晓于谨此人肚量小,宋照果断的换了称呼,“小于啊,说说。”
于谨扯唇一笑,“时间太久了,下官忘了。”
宋照:“...........”
不等他再说什么,有侍卫过来,见过礼后方才开口,“禀大人,翰林夫人在外求见。”
嘿,送钱来了。
宋照眼睛亮了下,懒得再与脾气臭的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的于少卿搭话,道,“让他们进来吧,去正堂找我。”
“是。”ωωω.χΙυΜЬ.Cǒ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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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姑娘,求求您救救我们,我们也是鬼迷了心窍,再也不敢了,您要茶,老妇马上让人送去,往后定当安安分分的。”
吴娘子饱受磋磨了几天,蓬头垢面的宛若疯妇,目光空洞的盯着墙,却在看见那道身影进来之时,眼瞳恢复了焦距,扑着上前,哭喊道。
闻言,裴晏如唇角扯出轻讽,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两人应是受过刑,男人双腿上布满血迹,正昏厥着,而吴娘子双手上都是血渍。
她眼皮都没动一下,往后退了一步,断了人扑过来想抱腿的念想,淡漠道,“裴府名下茶农众多,若我将你们被捕的消息放出去,想来那些茶农自然该乖乖的送茶来。”
她,压根就没有救他们的必要。
吴娘子双手颤抖,原本有些激动的情绪在听到这话时颓然下去,跌坐在地,凄凄切切道,“大姑娘,我们原来也是老实人,只是受了人蒙骗,起了贪念方才对大姑娘起了歹心,但这乱世之中,连饱腹都困难,为自己谋算又有什么错呢?”
字字句句,妇人说的诚恳,自满是脏污的面颊上流下两行清泪来。
明惜抿唇,看着人的眼神带上了些许同情。
当真是应了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话音落下好一会儿,没有等来回复,吴娘子微微抬眼,却对上一双冷然的眸子。
“啧。”
裴晏如嗤笑了声,目光寒凉,“与其说这些没用的,吴娘子不如说说,这京城之中,与你接头之人是谁,或许,我该换句话问,是八皇子府的哪位?”
第一世时,吴娘子带着一众茶农确实生了反心,但却没有这般胆大包天。
话音落下,吴娘子脸色瞬变,眼神闪烁不定,心的不安蔓延开来。
大姑娘.....大姑娘怎么会知道.....!
一旁,明惜浑身一震,刚刚生出的一点儿同情心顿时散了个干净,心中懊恼,险些上了这妇人的当!
牢房之中只点了一盏蜡烛,烛光摇曳着,明明是白昼,却与黑夜没有什么区别。
裴晏如看着人的眼神染上几分玩味,漫不经心的开口,她微垂着眸,嗓音平静极了,“让姑娘我猜猜,是许了你多少好处才能让你们卖主求荣?一百两?”
什么泉城太守,都是幌子罢了。
真正想要她命的,自始至终,只有那凉薄的皇室!
烛光映着那张过分漂亮的脸,但周身却裹挟着冷意。
吴娘子指尖扣紧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愈发清醒,咬紧了牙关不开口。
大姑娘虽只有十八岁,但却不好糊弄。
但只要她咬死不说......
“亦或许,是你不足三岁的儿子落在他手里?”裴晏如又道,微垂下眸看人一眼,唇边、眼角俱是讽刺。
“..........”
看着妇人眼中有松动,裴晏如蹲下身子,平视着人,“与虎谋皮的总归是没有好下场的,你任务没有完成,他如何会放过你的孩子呢?醒醒吧。”
她嗓音很轻,如羽毛般落在人心间,却一下子掀起巨浪。
对上那通透清澈的眸子,吴娘子心口一滞。
却听得那平静的嗓音继续响起,“他是皇子,你们不过只是一介百姓,连鱼死网破的资格都没有。”
这话说的残忍,却也事实如此。
吴娘子眼底浮起惧色,跪爬着过去,声泪俱下,“大姑娘,求求您,救救我儿子,我就那么一个儿子,要是没了他我也活不下去了啊!”
吴娘子哭着去抓裴晏如的裙摆,提起儿子,连眼泪都多了几分真心。
她中年才得子,寻常日子里宝贝的紧,却不想那一日。
儿子被带走,只留下一封书信,让她按照上面的照做,能拿到大笔银子不说,儿子就会平平安安的回到她身边了。
清贫日子过久了,她到底生了贪念,想着干上这一回就带上儿子远走他乡。
裴晏如淡眼看着吴娘子痛哭。
掳走家人胁迫人做事,算是权贵常玩的手段。
在这落后的朝代,贫苦人家根本诉苦无门,只能乖乖就范。
若只是这般,那她也不介意在事情了了之后放人走,但心生歹念,贪图富贵,若她不挑明了讲,还以为她如那些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般天真好骗,试图糊弄。
这样的人,她没那么大的善心管。
“我可以救你的儿子。”她站起身,好一会儿才出声。
明惜:“姑娘......”
此人心地如此恶毒,姑娘为何还要救这样的人的儿子?
吴娘子听着那浅淡的嗓音,哪里听不出来这背后的意思,心中苦涩。
若是她不将背后之人供出来,大姑娘又怎么肯白白救她的儿子呢?
裴晏如给了选择,也不着急,只静静的站在那。
救,交出证据,供出萧皓沉。
不救,等着儿子死。
萧皓沉如今虽然没了兵权,但到底是个受宠的皇子,想要将人彻底打倒势必要一点点瓦解掉在皇帝心中的信任,在朝臣心中的信任。
摧垮人的更多不是身体上的痛苦,而是心灵上的折磨。
吴娘子跪倒在地,额头贴在地上叩了个头,“书信我没扔,藏到了地窖的一坛酒下面,姑娘派人去取就是.......”
她没得选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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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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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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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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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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