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姑娘?”
云九鹤垂眸思索,就是那个自家丫鬟死了什么话也不敢说的大姑娘?
不可能吧?
云九鹤悄悄抬眼,见男人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心下微骇。
莫不是裴大姑娘扮猪吃老虎?
罢了,没死就成,过程不重要。
“还有一事。”想到什么,云九鹤抬头,“南边那边流匪横行,朝廷派去的官员都怕的要死,可笑的是这些人竟拿金银财宝去讨好那些亡命之徒,当真是荒唐。”
现在我朝大多有实权的都是文官,真的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了,那估摸着要什么都给了。
想到这一路走来看见的四处的流民,云九鹤深深叹了口气。
他乃正奉大夫,官至四品,暗地里是太傅亲信,这回出远门也是借病体察民情。
没想到这看起来繁华的墨国不过金玉其外罢了。
闻言,沈于渊眉心微皱,“嗯,此事稍后再议,你且先去休息吧。”
跑了一路本就乏力的云九鹤此刻也疲倦了,听见这话也没再多说什么,“是。”
-
几日后。
木匠铺,裴晏如收回手,抬眸看向对面的人,启唇,“先生可有感觉好一些?”
这几天她都按时来给人诊治,按理来说应该会有些效果。
程严低头,看着不再经常抖动的手臂,眉头挑了下,“你这丫头看着年纪轻轻,本事倒是不小。”
“先生谬赞。”裴晏如照例白衣锥帽,不过现在摘了帽子,淡声道。
“嗯,行吧,我看看你要老朽做些什么?”
病好转了心情自然就好了,程严瞅了眼那风轻云淡坐着的女子,冒出一句。
裴晏如稍顿,从袖子里拿出一系列图纸,“先生请看。”
这几日她走街串巷,实地考察了一遍,盛京城内大多营生是茶楼饭馆,除此之外,文房墨宝占大多数,诗词歌赋段子说书样样不缺,若想脱颖而出,新意最为重要。
程严接过来,低头看着那纸上恢弘的建筑,眼皮跳了下。
画纸之上,比之酒楼占地要广,比之茶楼要高,颇具古韵,又添了些新意。
那内层繁复,精巧绝伦。
程严越看越心惊,没忍住抬头看向那漫不经心的女子。
这世人皆眼拙呀,这哪儿是什么软弱草包,分明是宝剑未出,不知其锋利呀。
“裴姑娘大才,老朽接下了!”
爽朗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老人眉眼舒缓,还真是,许久没接过盖房子的事儿了。
“嗯,不过我还有一事相求。”
裴晏如唇角微扬,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人。
程严被盯的心虚,轻咳了声,“你但说无妨。”
难不成……
裴晏如轻笑了下,目光在老人脸上流连,并未开口。
程严越发难熬,受不住这似笑非笑的眼神,“你且速速说来,晚了老朽可就不答应了。”
裴晏如唇角的弧度加深,单手撑着下颚,缓缓道,“我很想向先生学习易容之术啊....”
程严:“!!!”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程严才从惊讶中回神,用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面前笑脸盈盈的女子,总觉得自己被看的透透的。
这感觉,嘶——就是不爽啊!
“你,你何时发现的?”
他自认他的易容术无人能看破。
更何况,易容之术早就失传了,也极少人会提起这事,这闺阁姑娘从哪儿知道的!
裴晏如轻撩袖子,双手环胸,靠在一边,凝着老人那死死皱着的眉头,从容道,“容颜可变,但生活习惯言行举止却是很难一直演下去,你扮演的明明是老人,但偶尔从表现出来的神态却是年轻人才会有的,我说的可有错?”
“.........”
大意了。
程严眼珠子转了转,吭了声,“没错,但我不教,你回去吧。”
裴晏如:“……”
-
过了午后的时光,春风吹过,院内池水泛起波澜。
太傅府,越过围墙,落到地面的时候,那道身影稍顿了下,随即朝着内院而去。
守在各个角落里的暗卫们:“......”
其中一名暗卫看了眼周围的兄弟们,见几人蠢蠢欲动,连忙阻拦,待那道身影远去之后才开口,“诸位莫慌,我识得那衣裳,正是裴姑娘今日出门所穿,想来不是盗贼。”
不过就是没来得及禀报大人就是了。
暗卫元安挠了挠头,不过以大人对裴姑娘的关注程度,应该认得出来的吧?
其他人冷冷扫了眼元安,默不作声的待在原位。
绕过前院,裴晏如回头看了眼院子里的梨花,这布置倒是和裴府很像。
走在走廊上,四周栽满了桃花,仿佛置身花境,风吹来,吹落了一地的桃花瓣。wWW.ΧìǔΜЬ.CǒΜ
太傅府邸乃是先帝所赐,原先是个贪官住宅,经沈于渊之手,倒是改的清新脱俗。
不过她原以为府内伺候的婢子侍卫会很多,但这走过来,除了暗地里的那些眼睛,明面上倒是没什么人。
像是一座空院。
“裴姑娘?”
忽地一声低呼。
听见声音,裴晏如回头,见身着黑色侍卫服的元千手里端着茶碗,表情懵逼的看着她。
“你家大人呢?”
裴晏如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心虚,淡然的不行。
元千默了下,这裴姑娘怎的爱翻墙了,不过也不敢讲,只恭敬道,“大人在书房呢。”
“嗯。”越过元千时,裴晏如又开口,“麻烦你下回派个人守在门口,不然有人敲门都不知道。”
她从程严那边回来,正好路过,想着从未来过,一时心血来潮来看看,却没想在门口敲了门,愣是没人应答。
元千:“.......”
哪有人敢来太傅府外敲门!
自古上门登门都是提前发了名帖,若大人同意,自然会有人守在那儿接待来客。
看着元千便秘般的表情,裴晏如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
“是我冒昧了。”
“无事无事,大人见着姑娘欢喜还来不及呢,那麻烦姑娘把茶送去,属下先去忙啦?”
元千把端盘往女子手里一塞,溜的飞快。
大人,属下尽力了!
裴晏如莫名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局促感。
书房内。
云九鹤瞅着那玉骨扇,瞅一眼,又瞅一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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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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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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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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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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