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对温慎言报复,就是让那个他最瞧不起的人,日后将他死死踩在脚底,让他身败名裂失去至亲,永不得翻身。
她就这样暗藏锋芒,一人在异国他乡,忍辱负重开始了她的报复。
揭发温慎言的那日,他以为他们的棋局总算结束了,却不知那一刻她的棋局才正式开始。
人人都只觉得她是个身份卑贱的侍女,却不知自己却已是她的棋子。
她不断从中挑拨着温玉言和他们的矛盾,蛊惑温玉言憎恨他们,从而同他们作对。
又故意把司徒流萤引到太子他们的面前,从而激怒楚潇然让他站在他们的这一方。
那日盗取画轴的人,其实就是十五,她看到画中人是自己,便夜里将它盗走了,然后又故意弄伤自己,演给温玉言看。
她早就知道皇后会因为太子的事,而报复陷害温玉言,可是她却并没有告知温玉言,而是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因为她明白,不把温玉言逼上绝路,温玉言的心里永远会对他们心存一丝仁心。
她不担心温玉言会有性命之忧,因为她早知道清秋的身上有块免死金牌,也算到清秋会为了温玉言以死谢罪。
她要让温政良,好好看看他的儿子们是如何斗的你死我活,他的好皇后是如何要他的命的,挚爱自刎,父子离心,亲人背叛,是她对温政良最大的报复!
她之所以答应姚顾川,也并非是真心要嫁与他,被他的行为所感动,而是她要借着姚顾川的名义,进入大理寺卷宗,调查赵境所在之处。
但她没想到温玉言居然要娶自己,在大理寺卷宗调查无果后,她改变了计划顺了温玉言的心,成为了太子妃,开始暗中在宫里调查。
那日她跑出去追人,就是看到了赵境的身影。
当她从温玉言口中得知,要抓捕林远帆威胁漠北时,于是她赶在了温玉言他们前一步找到林远帆。
“你是什么人?”面对改变了容貌的她,林远帆一时间并未认出。
她道,“林远帆,是我。”
“小舟?”林远帆半信半疑。
“你们速速离开这里!”她急迫的说到。
林远帆确定了她的身份,说,“我要去救沈将军。”
“我父亲早就被他们害死了,这就是一场骗局,他们的目标是你,是整个林府!”
“什么?”林远帆大吃一惊,又赶紧拉着她的手道,“那你跟我一起离开!”
“我会离开,但不是现在,我要留在这里,找到那个叛徒,替父亲报仇雪恨。”她挣脱了他的手决然回。
“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正说着他们听到了许多嘈杂的脚步之声,林远帆将窗户推开了一点点,往外一看无数官兵已将他所住的客栈团团围住。
“来不及了,你现在马上用我,来威胁温玉言!”他拿过桌上的刀塞入林远帆手中。
林远帆疑惑,“为什么要用你威胁?”
“因为我现在是他的太子妃,他绝对不会伤害我,拿我威胁他是最好的方法。”她解释。
林远帆一怔,难以置信道,“你,你嫁给了他?小舟,你怎么能够把自己的婚事,如此作儿戏?”
“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什么,比报仇更加重要了,只要能够报仇,哪怕不择手段,我也在所不惜。”她拉起他持刀的手架在了自己脖子上,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先赶紧离开天盛!”
于是她便假意被他挟持,为林远帆赢取逃走的机会,她故意要他别管自己,但她知道温玉言向来重情重义,就算他没有对自己动心,也不会不管自己的。
所有人都在她精心策划的骗局中,每个人都在一步步走着她的部署。
曾经那些无比真挚的话语,原来都只是一场谎言。
温玉言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一有些质疑她时,她就会生气甚至扬言离开,因为她吃定了他,只要她如此,他就不会再去细查,扬言离开起身是在以退为进。
她一次次的为他出生入死,只是为了一步步获取他的信任。
她很成功,导致他后来对她,深信不疑,就连都旁人觉得,就算所有人背叛他离开他,她也一定会不离不弃永无叛意。
她说他单纯,他确实单纯,一个穷苦百姓的家里,怎么会培养出一个对皇宫规矩,是那样了如指掌的人,一个普通书生怎教的出那样棋箭精湛的女儿。
他终于知道,为何之前,他觉得十五同温慎言有些地方相似,他们都是***权术之人,而帝王权术又岂会是,一般平民百姓所能习得。
其实她也有破绽,可惜他却都信了,一点也不敢怀疑她半分。
她让他觉得,只要自己对她有一丝疑心,都是对不起她亏欠于她,而这就是她最高明之处。
以前他总觉得十五好傻,不顾一切的追随他到蛮疆,现在才明白最傻的那个人,其实是他自己。m.χIùmЬ.CǒM
温玉言攥紧了手中的画轴,内心悲愤无比,咬牙切齿道了句,“好一个遇乐郡主,好一个沈轻舟!”
“我们所有人,都被她骗了。”楚潇然叹了一气,道,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真的很厉害,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布下这样大的一个局,一手改写了天盛朝堂。
夜里,温玉言依着拐杖,步履蹒跚的走入了她的房间,梳妆柜上还放着,他送给她的那串兔子手链。
他拿起手链,而他手腕上的那串却突然断裂,坠落于地,狐狸挂坠顷刻四分五裂。
她就这样走了,来时带了一人一匕首,离时一人一骨盒……
沈轻舟日夜兼程,终于回到了日思夜想的漠北。
可她一入城,便看到了满大街,关于她的悬赏通缉。
她嫁给温玉言的事不知何时已被朝堂知晓,他们竟定了她一个通敌叛国之罪!
她一路狂奔至府前,只见昔日还富贵的府前,眼下却一片萧条,大门紧闭贴着白字黑字的封条。
沈轻舟从另一面翻墙进入了府中,只见府里一片狼藉了无人迹,地上杂草丛生落叶满堂。
娘亲不在了,爰爰也不在了,那些熟悉的人,一个个都不知所踪,只剩下了这一座空荡荡的寨子,断了的秋千在风中微微晃动。
怎么会这样?
沈轻舟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明明走到时候府中,还是金玉满堂繁荣昌盛的模样,为什么短短几年就变成了这样?为什么她的家变成了这样?
她踉跄的来到了自己的房间,这个她生活了数年之地,如今却满眼陌生。
“小舟?”
身后传来一声不可置信的声音。
沈轻舟缓缓转身看去。
林远帆意外不已,走进来看着那熟悉的面容,道,“真,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为什么沈家会变成这个样子?”她语气略微轻颤的问到。
林远帆言,“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随我来。”
沈轻舟跟着他离开了沈府,来到了客栈之中。
“想必你也看到了外头的悬赏通缉。”林远帆告诉她,“萧定谋以你通敌叛国之名,夺其兵权贬其官位,而你们沈家其他人,也被断定为乱臣贼子,满门抄斩,好在你妹妹爰爰在此之前,因为误伤端妃娘娘之事,被关入掖廷邵狱两年而幸免于难,后来皇后娘娘念在往日你们情分,将她接了出来又赐给了萧定谋做侧妃。”
沈轻舟犹如五雷轰顶,差点没站稳脚,她捏紧了拳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转身就要离开。
林远帆赶紧拉住她,道,“小舟,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萧定谋,他明明知道,我去天盛是为了救我的父亲,我要去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沈轻舟暴怒道,临行前她就已将自己的计划告诉过他,也是他鼓励自己前往,为何他现在却又全然不知一般!
“小舟,你还不明白吗?”林远帆道,“他就是故意的,他们萧家想除掉沈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赵境反叛这些事全都是萧定谋一手安排,你现在若是去寻他,就是在自投罗网!”
沈轻舟努力的克制自己,咬牙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她甩开了林远帆的手,说,“多谢你告诉我这些,但我做事,我自有分寸,你就当从未见过我,我们就此别过。”
“可我是你的朋友,我不能看着你,身处险地,小舟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但这次让我保护你吧。”
从小到大,每次遇到什么危险,沈轻舟都会先把他们护在身后。
“我沈轻舟,从现在开始,不需要任何朋友,更不需要任何保护。”
沈轻舟不留余地冷言,戴上帷帽转身干脆的离开了房中。
林远帆回首看着她毅然决然离开的身影,其实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她,从小到大她要做的事情,没人能够阻止,但他也明白她之所以把话说得这么绝,是不想牵连他和林家……
甘若寺前,一辆马车停下,从中缓缓走下来了一位妙龄女子,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
“贫道,参见公主。”主持向她欠了一个身。
萧婉兮回了一礼。
随后在侍女的搀扶下,步入了寺庙之中,上完香后她来到了一间房里,房中其他人退下,只剩下了她和主持。
婉兮缓缓在佛前跪下身子,虔诚的闭上眼睛祈祷着。
突然,她听闻一声异响,回头一看,直接沈轻舟忽现身于房中,并打晕了主持。
婉兮猛然一愣。
“公主,里面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门外的侍卫听到房里的异响,心里好奇又不敢贸然闯入便问。
婉兮回过神来,忙道,“无妨。”
门外没了动静。
“轻舟……”婉兮难以置信的站了起来,然后迫不及待的一下扑入了她的怀中,紧紧抱着她,激动的说,“你终于回来了,轻舟,听说你去了天盛,我每日都在为你担心。”
“呵,是吗?”沈轻舟冷言,“我还以为,你每日都在盼着我死呢。”
“怎么可能。”婉兮看向她,眼中顿时泛起泪光,委屈的说,“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清楚吗?我怎么可能会盼着你死,我每月都会在这里为你祈福,希望你能够平安顺遂,我怎么可能会想让你死。”
沈轻舟推开了她,说,“可你的好哥哥好父亲,却盼着我尸骨无存。”
婉兮低下了头,一脸愧疚。
“今日,我就想问你,这一切是不是萧定谋,和陛下一手安排?”沈轻舟质问。
婉兮点了点头,泪珠从眼眶滴落,她哽咽的说,“对不起轻舟,是我没用,不管我怎么求,父皇,父皇他都不肯收回成命,但是轻舟,我相信你,我知道你是绝对不会,背叛漠北的,我不知道为什么父皇和皇兄,为什么一定要如此。”
“轻舟。”婉兮泪如雨下,小心翼翼伸手,颤抖的想拉她,却被她避开了。
沈轻舟知道,这件事怪不得婉兮,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但凭她一人之力,怎么可能保得住沈家。
可是她现在却又控制不住的,想把怒气迁移到她的身上,因为她是萧家的人,她身上留着萧家的血!
沈轻舟怒极反笑,悲凉的说,“你的家人,杀了我的家人,我没有家了。”
看着沈轻舟那冰冷的眼神,萧婉兮心如刀绞,她泪流满面上前再次抱住了她,心里万千自责和愧疚,抽泣的说,“对不起轻舟,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凭里面命的阻止,可是所有一切,都无济于事。
“萧婉兮,以后,不要在做这样无用的事情了,从此我同你恩断义绝,各不相干。”沈轻舟扯下了她紧抱着自己的手,决绝的离开了房间。
萧婉兮一下瘫坐在了地上,痛之入骨泣不成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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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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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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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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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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