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接过抱在怀中点头,说,“这是琳琅公主的琴。”
温玉言一怔。
十五又才想起琳琅公主昨日哪般羞辱司徒流萤,只怕温玉言应是厌极了她。
她赶紧解释,“王爷,我没有和琳琅公主交好,只是觉得她的那个婢女太可怜了,婢女说,倘若修不好琴就把她丢在这里,一个女子异国他乡,我实在不忍心……”
“嗯,我知道。”
好在温玉言并未动怒,只是温和的说,“把琴给人还去吧。”
“好。”十五小心退出了书房。
十五来到了那婢女身边,把琴给她说,“琴修好了,你拿回去复命吧。”
“怎么,这么快?”婢女惊讶。
十五言,“王爷修的,自然快。”
“想不到,永安王居然还会修琴,那就替我谢过王爷了。”婢女感激道。
十五点头,“放心吧,我会跟他说的。”
“那我就暂且回去复命了,告辞。”婢女福了个身,抱着琴渐渐离开了王府。
“琳琅公主……”
看着婢女离开的背影,十五回首看向温玉言书房方向,呢喃着,“但愿不负此举。”
琳琅公主看到琴被修的完好如初,而且之前有几根音稍有偏差的琴弦,都给她矫正了过来,她心中大悦。
“修琴的是何人?本公主要重赏他!”琳琅公主喜出望外道。
婢女回,“是天盛的永安王。”
“永安王?”琳琅公主脑中一下便浮现出那日宴席上,坐在自己右前方温润如玉的偏偏少年,“是那个在不久前,对弈把九洲太子气到吐血了的永安王,温玉言吗?”
“是的,公主。”婢女回。
这时门外有走来一婢女,她福了个身说,“回公主,天盛太子殿下,又遣人给您送东西来了。”
“他怎么天天来。”琳琅公主鄙夷心烦道。
一旁的婢女说,“公主,奴婢想,是不是天盛太子,对您心生爱慕?”
“我们公主乃是云秦第一美人,又舞艺超群,天盛太子心生会爱慕也是情理之中,话说回来这天盛太子,也算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啊。”另一个婢女笑言。
琳琅公主冷哼一声,不屑道,“一表人才又如何,不过是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罢了。”
“看来,这世间是没男子,能入得公主的眼了。”婢女感叹。
“谁说的。”琳琅公主抚了抚怀中的琴,莞尔含笑言,“这个永安王倒是不错。”
那日从进入殿中,她一共注意到了三个人,一个是温慎言,一个是楚潇然,一个便是温玉言。
温玉言同前两个截然不同,或者说他同席位上,任何一位公子都不同,他很安静,谦逊有礼却也疏离,像云边的皓月,温柔又清冷。
面对她刻意的撩拨,也是不嗔不喜,坦然自若。
如此男子,倒真是难得一见……
午后,十五忙完了府中的事,便和糖豆上了山。
“十五,我们来这儿做什么啊?”糖豆好奇的问到。
十五回,“这夏日快到了,我想做几个驱蚊的香包。”
“做香包,你是要香料嘛,那为何不去商铺买?”糖豆迷惑。
十五言,“去了啊,但有几味铺子里没有。”
“怎么,是耽误你和阿卓大人了吗?”十五说笑道。
糖豆当即耳红面赤,拿着手中的树枝轻打了一下十五,说,“哎呀十五,你再说我就不陪你了。”
“好好,我不说了。”十五好笑,又忽然看到了自己要采的香料,便上前开始采摘。
糖豆上前帮忙,一边摘一边好奇询问,“十五,你除了王爷,就没有别的心仪男子吗?”
十五摇了摇头。
“你啊,还真是一棵树上,吊的死死的。”糖豆感慨,“从某一处来看,你和王爷倒还挺像的,不过十五你有没有觉得,王爷待你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你说,他不会对你有些心动了吧?”
“我现在,已经不会再做,那样的妄想了……”十五释然一笑。
采完需要的香料后,十五和糖豆便往山下走,打算回府。
行走中,十五忽然被藤蔓绊住了脚,猝不及防摔在了地上。
“十五,你没事吧!”前面的糖豆赶紧跑回来问到。
“无妨无妨。”十五回。
糖豆伸手要扶她,她却忽道,“等等!”
“怎么了?”糖豆只见她像犬一样,趴在地上在草丛中闻着什么。
十五说,“有什么东西好香。”
糖豆迷惑,十五搜寻,然后扒开草丛,从里面拔出了一颗草。
“就是这个,好香啊。”十五道。
糖豆凑上去闻了闻,惊奇,“是真的香耶,而且我从来没有闻到过这种味道,这是什么啊?”
“不知道,先带回去说吧。”十五把这株特别的香草放入了怀中,从地上站了起来,捡起背篼,把掉出去的香料放回去,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草屑继续前行。
十五和糖豆说说笑笑间,便已走到了王府的附近,刚要走过一条巷子时,突然不知从何处冒出一只黑犬,对着她们凶狠的狂吠。
看着那黑犬龇牙咧嘴,糖豆害怕的说,“十,十五,我们快走吧。”
哪成想话音刚落,那黑犬便朝她们扑了过过来。
而且只攻击十五,像疯了一样咬她。
“十五!”糖豆在一旁焦头烂额,把背篼朝黑犬砸了过去,甚至捡地上的石头,打的那黑犬头破血流,但那黑犬依旧凶猛的攻击着十五。
它张口就咬在了十五的手臂上,就在这十万火急时,温玉言忽然出现飞起一脚踹开了黑犬。
那黑犬重重的砸在了墙上顿时就死了。
“王爷?”十五讶异,刚想问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时。
温玉言却拉起她的手,掀开了她的袖子,白皙的手臂上,深深的几个牙印正流着血。
“糖豆,快去叫郎中。”温玉言语气有些发急的说到。
糖豆赶紧跑去。
十五将手从他掌心中抽回,把袖子拉下遮住伤口,不自然的笑着说,“小伤而已,上点金创药就好了,不用请郎中。”
温玉言皱眉,盯着她看了几刻,叹气道,“先回府。”
“是。”感受到他似乎有些不悦,十五识相顺从的说到,虽然她并不知道,他为何忽然不高兴了。
回府后不久,糖豆便带着郎中过来,郎中为十五洗了伤口,上完药后便用干净的白布将其包扎好。
“王爷,伤口不是很深,只需按时上药,便可。”郎中扭头对温玉言说到。
温玉言点头,拱手言,“多谢大夫。”
“糖豆,带大夫去库房领银子,然后送他出府。”温玉言吩咐。
“是。”糖豆带着郎中离开了房间。
十五全程一直没怎么敢说话,在没明确他为何生气之前,她怕自己会惹得他更不高兴。
寂静了片刻,温玉言开口道,“方才大夫的话,可都记住了?”
“嗯嗯。”十五赶紧点头,又言,“多谢王爷费心了。”
温玉言叹了一气,在她身边坐下,说,“你若肯爱惜自己一些,我也无需如此费心……”
所以。
十五忽然明白了些,心想,原来他生气是因为,自己害他费心了啊,想来也是,他现在手头上都还挺忙的,自从那次后,陛下便开始有些器重于他,每日公务一堆,本来就叫人心烦了,自己还给他添乱。
若是别人,这倒没什么,可他是温玉言,就算一个婢女受伤,他也会担心,所以生气也应是在所难免。
“十五?”温玉言喊着她。
十五顷刻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回了句,“啊?”
温玉言见她呆呆的样子,猜测她是不是走神了,问,“方才我所说的那些,你可有听见?”
十五赶紧在他跟前跪下,惶恐的说,“王爷恕罪!”
“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温玉言看她这么慌张的模样,反思自己刚刚是不是太凶了,把人家吓成这样,忙软了些声音说到,伸手又将她拉回来坐好,轻言细语的重复刚刚到话,说,“我只是想问你,为何那黑犬扑向你时,你不躲不跑?”
“我很吃惊。”十五解释,“那黑犬我认识,它是我喂养的游犬中,最是温顺的一只,平日里谁都亲,孩童拽它尾巴,它都不会凶,今日不知为何,忽然成了这样,我一时愣了神,就……”
她想不通,那黑犬怎么忽然成了这样,简直像是换了条犬一样。
温玉言忽然凑了过来,十五吓的忙往后一仰。
“王,王爷?!”十五缩着脖子,愕然不已。wWW.ΧìǔΜЬ.CǒΜ
温玉言却还凑近了些,在她身上嗅了嗅,迷惑的问,“十五,今日你身上,怎么多了一种不一样的味道?”
“不一样的味道?”
十五忽然想起怀中的哪株草,便拿了出来,说,“您是说这个味道吗?”
温玉言拿过,在鼻前闻了闻,“嗯,就是这个味道,这是什么草?”
十五摇头,“我也是偶然间采得的,觉得日后说不定,能做什么香料,便带了回来。”
温玉言又拿到鼻前闻了闻,眉心紧锁。
“王爷,怎么了?这草有什么问题吗?”十五见他表情有异,询问。
温玉言闻着香味,说,“不知为何,此味我似乎在哪闻过,很是熟悉。”
他努力的回忆着,终于他突然想了起来,同十五说,“我儿时在母后身上闻到过一次,不过也是在那日我母妃的狗,忽然扑向她,害得她丢失了腹中的胎儿。”
“那您之后,可在皇后娘娘身上,闻到过这种味道?”十五警觉的问到。
温玉言摇头,“就那一日,闻到过一次,后来便再也没闻到过了。”
“怎么了?”温玉言见她神态忽然严肃,问到。
十五笑了笑,说,“没事,好奇问问。”
“如此看来,犬真的是害人不浅。”温玉言气愤到。
“犬往往比人更忠诚。”十五忽然意味深长道,“也许害人的不是犬,而是……”
十五缓缓低眸看向手中的草。
次日,十五用几块旧布和稻草做了两个布娃娃,一个里面放着普通的香包,另一个十五摘了几片那颗草的叶子放入其中。
她拿着食物去经常喂游犬的地方,那些游犬一见十五,便习惯性的摇尾围了过来,十五给了它们一些吃的,让后将只装着普通香包的布娃娃丢在了地上。
游犬粗略的看了眼,有几只凑上去闻了闻,便也纷纷散开继续吃东西。
而后十五又折回,将另一个布娃娃拿了过来,谁知不到片刻那些游犬,便都向十五狂吠了起来。
十五赶紧将布娃娃丢出,游犬们一个个上前,对那布娃娃疯狂撕咬,只是一会儿功夫,布娃娃四分五裂,体内的稻草扬的满地都是,游犬们这才逐渐又安静下来。
难道哪草真有问题?
十五后来便拿着哪草,四处询问,可惜问遍皇城的人药师或香师,都没有人认识此草。
正当她有些愁心时,忽然间想起蓝玄机来,于是便去酒馆儿找他,果然一寻就寻到了他。
“前辈。”十五笑盈盈上前。
“又是你这小娃娃。”蓝玄机直言,“老朽今日太忙没空。”
“好吧。”十五故作惋惜道,“本来还想请前辈喝酒的,看来这番心意只能下次再请了。”
“哎哎!”蓝玄机一听赶紧拉住她说,“说吧,这次你又有什么想要老朽帮忙的?”
“还是别了。”十五故意说,“您那么忙,十五还是不麻烦前辈了。”
“别呀,老朽生平最爱相助他人,方才只是跟你这小娃娃开个玩笑,你怎就当真了呢?快快说来。”蓝玄机拉着她坐下,说到。
十五也不卖关子了,从怀中拿出了剩下的草,放到他面前,问,“十五想请前辈,帮我看看,这是何物?”
“你不识的此物?”蓝玄机拿起草看了看,反问。
十五言,“晚辈哪有前辈见多识广。”
“是嘛,可老朽觉得,你这小娃娃可比一般人,见的多,连世家子弟怕都没你广。”蓝玄机道。
十五笑道,“多谢前辈言赞。”
“你倒是一点也不谦虚。”蓝玄机抚着胡须无奈道,然后向她解释,“此草你在何处寻的?”
“不远处的后山。”
“那你这运气可真不是一般的好。”
“此话怎讲?”十五疑惑。
蓝玄机言,“此草,在天盛极为罕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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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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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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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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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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