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喜儿便道,“王爷,喜儿有些话想借一步说。”
温玉言却还是说,“不必了,十五不是外人,喜儿姑娘有什么话,大可直言。”
喜儿见他如此坚持,只好放弃,然后缓缓问,“王爷明日便要离开阜城了吗?”
温玉言点头。
喜儿忽然就在他面前跪了下去。
“喜儿姑娘,这是何意?”温玉温玉对她此举甚是不解。
喜儿祈求道,“王爷能带喜儿去皇城吗?”
温玉言笑了笑,说,“喜儿姑娘,若想去皇城,自然是可以的。”
人家想去的不是皇城啊。
十五在一旁想着,却又不好说。
喜儿也瞧出温玉言并未懂自己的言下之意,便更加直白的说,“王爷,喜儿不是想去皇城,喜儿是想跟随王爷你。”
温玉言顿时一怔,诧异的哑口无言。
喜儿真诚的说,“自从那日,喜儿便对王爷一见倾心,见之不忘,喜儿自知身份卑微,不敢求能嫁于王爷为妻,只求做个贱妾,只要能够侍奉王爷左右,这就足够了。”
“王爷,求您将喜儿带在身边吧!”喜儿磕着头祈求着。
佳人含泪,楚楚动人的,叫人不由心软。
可是温玉言却平平淡淡的说,“喜儿姑娘,恕我不能带你走,我不需要妾室。”
“那,那我可以做您的奴婢。”喜儿退而求次,不甘心期盼的说,“王爷,您就带上喜儿吧,您就十五一个贴身奴婢,她难免也有侍奉不好的地方。”
“不必了。”温玉言这次不假思索回绝,并看向十五说,“十五她做的很好,有她足以。”
喜儿顿时深感挫败,她好歹也是阜城的头牌,可是居然比不过一个样貌如此丑陋的婢女,她难以置信,她看着十五,从她的身上,她实在找不出她比自己强的地方。
十五感觉到了喜儿忿忿不平的眼光,浑身很是不适,尴尬的杵在哪,心中不由想,王爷此事做的真心不厚道,想拒绝人家,居然拿自己来当幌子。
“喜儿姑娘,多谢你之前的相助,作为回报,我可以为你赎身,给你一个自由身。”温玉言扭头又对喜儿道。
喜儿苦笑一声,说,“若不能侍奉王爷,自由身又有何用……”
说着喜儿从地上站了起来,失魂落魄的慢慢伤心离去。
她心中渴望温玉言此刻能够挽留,可惜背后始终没有想起温玉言的声音。
十五见她落寞的身影,不由对温玉言说,“其实,王爷可以收了她,喜儿姑娘是真心喜欢王爷你的。”
温玉言听此,缓缓走近她。
“怎,这么了?”见温玉言一步步逼来,十五下意识慌乱的,一步步后退,然后就撞上了后面的树上。
好在温玉言停了脚步,凝视了她片刻,低声说,“真心?”
十五直点头,笃定道,“我我看得出,喜儿姑娘,真的是真心的!”
温玉言叹了声气,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着他转身往房里走了过去。
十五一脸疑惑,想着,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她发现,现在的温玉言越来越复杂,已经没有之前的温玉言那样,一眼就能看透了。
不过,他的心里最终,还是只有司徒流萤。
隔天,温玉言等人准时启程,走前他遣了阿卓替喜儿赎了身,不管她需不需要,离不离开,至少他兑现了承诺,给了她自由身,算是报答了她的人情。
出城时百姓自觉前来送行,这是温玉言第一次被那么多人看重,而十五也才知,原来除了手握权力,也能得到旁人的簇拥。
可书上,好像并不是这样写的……
临近黄昏,他们在一镇上暂时歇息,温玉言十五和阿卓一道在楼下用膳。Χiυmъ.cοΜ
阿卓只见小二端上了几碗白净寡淡的面,不由立刻皱起了眉头,说,“这面怎如此,一点油水都没有。”
十五笑言,“阿卓大人,这是猪油拌面,需要自己加料拌的。”
说着她拿过阿卓面前的碗,熟练的往里加料,用筷子搅拌了几下,然后将拌好的递给他。
“谢谢啊。”对面的阿卓笑眯眯的,刚准备接。
结果温玉言忽然冷不防伸手拿了过去,对阿卓说,“这碗我要了,你自己拌。”
十五一愣,同阿卓大眼瞪小眼,然后又笑说,“额……阿卓大人,我再重新,给你拌一碗吧。”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自己来。”阿卓赶紧自给自足。
十五见此,只好自己继续低头吃。
之前温玉言也吃过这面,却不知为何今日的格外好吃一些。
温玉言不由边吃边笑了下。
他看向十五,十五还在埋头吃,发间的白色纸花,依旧在。
算起来,十五戴这似乎已经很久了。
那个叫小舟的人……
十五感觉温玉言一直看自己,心里不由发虚,不敢抬头一直嗦面,结果一不小心给呛到了。
她咳嗽的想喝水,刚准备拿杯子,温玉言已经倒好了一杯,放在了她面前,轻声细语的说,“慢些吃,别着急。”
“多,多谢王爷。”十五捧着杯子,尴尬笑着。
待温玉言吃完离开后,阿卓偷偷小声对十五说,“十五,你有没有觉得,王爷现在对你好温柔。”
“王爷不是一直这样吗?”十五习以为常,他一直都很温柔,对谁都是一样的。
阿卓摇了摇头,道,“我感觉得王爷对你,好像更温柔。”
“没有吧。”十五实在没感觉到,温玉言待自己有何不同……
天色入暗后,温玉言低头看着书,偶尔也会抬眸看向,在另一边忙碌的十五。
她熟练的为他铺床,整理物品,看着她,温玉言不由出了神。
“王爷。”十五忽然转身。
温玉言当即回神,说,“嗯,怎么了?”
十五道,“这房间有些闷,我帮您开扇窗吧?这样夜间凉风吹着,会舒服点。”
“好。”温玉言点头。
十五过去将窗户开了一点。
夜入深,人已寐,静寂中却有一道人影,溜进了温玉言的房中,那人在房中小心翼翼的搜寻了一圈,最后来到了温玉言身边。
温玉言依旧处于熟睡之中,他伸手轻轻将床头的那轴画卷拿起。
忽然,温玉言睁开了眼睛,一下子抓住了画卷另一半,他坐了起来,质问,“阁下是何人,为何要盗此画?”
那人没有回答,直接一掌朝他打去,温玉言侧身避开,两人都紧抓着画卷,在房中打斗了起来。
那人飞起一脚踹在了温玉言的胸口,温玉言猛然后退了几步,又当即拔出床头剑朝那人刺去。
那人当即替起一旁的凳子一挡,温玉言的剑卡在了凳子中,他剑锋一横,凳子四分五裂。
那人拿着画卷想从窗口逃走,温玉言上前欲阻拦,未想那人竟反手洒出了一把白色粉末。
温玉言顿时无法睁眼,他揉了几下视线才逐渐清晰。
“王爷!”这时隔壁的十五冲了进来,问,“我方才听到了打斗声,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温玉言指着窗口说,“画卷被人抢了。”
“我去追!”十五想都没想,直接从窗口跳了出去。
温玉言担心十五一人不敌,也赶紧追随而去。
可惜很快,他就失去了十五的方向,他找了许久也未见她人影。
突然,他听到前方有打斗声,赶紧跑去,却只见十五靠墙躺在地上。
“十五!”温玉言急忙上前,只见她左手捂着右臂,指缝间不断有血流出。
“十五,你受伤了?”
十五艰难的说,“王爷恕罪,十五办事不利,让那人给逃了。”
“先别说这些了!”温玉言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布料,替十五缠上了伤口。
十五本想站起来,没想到温玉言手臂绕到了她膝盖后,忽然的从地上把她给抱了起来。
“王,王爷,我,我自己可以走……”十五慌忙的说到。
温玉言脸色一沉,皱起了眉心,低声道,“别乱动了,我带你回去。”
十五安静了下来,眼神无处安放。
温玉言抱着她回到了客栈了,踢开了房门,走进去将十五轻放在了床榻上。
“我去给你找个郎中看看。”温玉言道。
“不用了不用了!”十五赶紧道,“这点小伤,上点药就好了。”
“不行。”温玉言不容置疑言,“你老实等我回来。”
“欸!王爷!真的不用了!”
十五叫着他,可他却已经固执的,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一个女郎中就被他给带了回来。
“大夫,有劳您替她好好看看。”温玉言交代道,然后自己出门回避。
郎中替十五看了看,说,“伤口还挺深的,难怪你相公急成这样。”
“额……”十五尴尬道,“他不是我相公。”
郎中诧异,一面给十五上药,一面说,“原来你们不是夫妻啊,那刚外面那位公子怎么这么急?家中有人生产都没他急。”
温玉言站在门外,听着里面人的对话,那郎中说,“我觉得就算你们不是夫妻,外头那公子也八成心悦你。”
“不会的。”里头的十五笃定的说,“他心中已经有爱慕的姑娘了,是个金枝玉叶的贵人,善良又貌美,他甚是喜欢。”
虽然十五说的明明没有错,可温玉言却不知为何,心中像是堵住了什么……
郎中走后,温玉言来到了她面前。
十五忧心忡忡道,“王爷,画卷丢了怎么办?”
“无妨,先回去复命。”温玉言道,又说,“十五,你今夜太鲁莽了。”
幸好只是伤了手臂,如果那个人心再狠点,如果她……
温玉言不敢想象。
“画卷太重要了,我想快点追回,所以就……”
“那也没有你重要!”
温玉言忍不住开口说到。
被打断的十五,哑口愣在了原处。
温玉言觉察到自己的失言,又赶紧话锋一转,说,“你好好歇息,别再想这些了,我自己会解决。”
说着他扭头快步走出了房间……
次日,十五打算上马时,马车上的温玉言,就朝她喊道,“十五,你过来同我一道乘车。”
十五想,他大概是担心受伤的自己,骑马会慢,影响整个队伍的进程吧。
于是她点头,走到了马车边,抬脚刚踩上板子,想着抓哪里好上去时,马车里的温玉言掀开车帘,单膝蹲着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十五愣在了哪里。
“拉我手,上来吧。”温玉言道。
十五回过神,缓缓向他伸出了手,可就在指尖碰到的那一刻,十五又像是忽然间清醒了什么,赶紧错开落在了别处,爬上了马车。
“没事儿的王爷,这样我也能上来。”十五生硬的笑着。
温玉言收回手,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转而又笑了笑说,“嗯,进来吧。”
“是。”十五准备往里,结果在门口猛然一呆,她还以为马车里会像之前一样,有两排长位,没想到这辆里面只有一个。
“愣着做什么,过来。”坐着的温玉言看着她道。
十五僵硬的点头,在他身边坐下,然后身体尽量往旁边坐,紧贴着车身,十分拘谨。
马车不比骑马,就这么干坐着难免会犯困,再加上昨日一夜未眠,十五很快就生了浓浓的倦意,不停的打起了哈欠,感觉脑袋也越发沉重,再加上这摇摇晃晃的感觉,让她的眼上皮愈发沉重。
她揉了揉,试图保持清醒,但最终还是不知不觉,后脑勺靠在了车身,陷入了沉睡。
温玉言扭头看向她,只见她摇摇晃晃,突然间没有任何征兆的,倒在了他的腿上,长发落在了他的手背,有些痒意。
一瞬间他整个人身体都僵硬了,但也没有要推开她的意思,反而伸出一只手拦在她身前,防止她滚落下去。
十五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儿时,她趴在母亲的腿上,母亲一面拿着团扇为她扇风,一面同她哼唱着柔和的小曲儿。
温玉言低头凝视着十五的睡颜,说实话,她的睡颜一点儿也不好看,糙黄的皮肤,可怖的绿瘢,可是他却莫名挪不开眼,总觉得这样看着她睡着的样子,心里会有难得的种宁静和满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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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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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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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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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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