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温玉言在案桌前练着字,只是他似乎写的并不是很专心,总是不知不觉看向了十五。
十五规矩的站在远处,低着头安安静静的不语。
“十五。”温玉言忽开口道,“你过来替我研磨。”
“是。”十五福了个身,缓缓走到他的身边,慢慢研起了磨。
温玉言继续写字,不过总用余光看她,还鬼使神差的故意写错一个字。
往日,十五定会提醒。
可是此刻,她却并没有,也不知是她没有发现,还是她不想说话。
自从那日,十五整个人就变得安静了不少,至少在他面前是这般,同他说的话大不如前。
“十五。”温玉言停笔,忽问,“你是不是还在为那日,我凶你之事而恼我?”
十五否认,“王爷多虑了,我并无此意。”
“那你为何不……”
后面几字温玉言没能说出口,改了言说,“那便好。”
十五颔首,继续研磨。
“王爷,府外有人找你!”阿卓跑进来说到。
温玉言看向他,回,“知道了。”
他放下了笔,走到门口,又顿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一动不动的十五。
“走吧,随我过去看看。”温玉言同她说到。
这还是温玉言第一次,主动叫她跟上他的步伐。
以前都是她殷勤的跟在他后面跑。
“是。”十五依旧规矩的福了个身,然后走了过来,但却在一米开外的地方又停下脚步。
温玉言无动于衷的等着她过来。
可她却没在挪动一步,只是同他示意,“王爷,请。”
温玉言迈脚往外走,余光看着身后的人,她静静跟了上来,但却始终谨慎地,隔着一米开外的距离。
十五还以为寻找温玉言的会是司徒流萤,可是这次居然另有其人,那人身形远看像是个男子,披着个大大的黑色斗篷。
温玉言和十五走到了他身后。
“阁下是……”温玉言开口问到。
对他们背对而立的人,缓缓转过了身来。
温玉言眼神从迷惑顿时变为了震惊。ωωω.χΙυΜЬ.Cǒm
因为来者,竟是温政良!
“儿臣拜见父皇!”温玉言赶紧跪下行礼,十五等人也顷刻齐齐跪下。
“过来。”温政良言简意赅的说了句,直径往他的书房而去。
温玉言麻利的跟了上去,心中也十分疑惑,想着,父皇怎么会来此处?这么些年,他从未涉足过此地,此次竟轻装前来。
到了房间后,温政良又命十五等人出去,并关上房门。
待房中只剩下温玉言后,他才开口同他说,“上次太子中毒一案,你办的很好,让父皇很是欣慰。”
“父皇缪赞了。”温玉言拱手自谦道。
温政良转身甩袍,顺着坐了下去,十分严肃的说,“父皇想交付你一项绝密差事。”
温玉言顿时感到受宠若惊,这是他第一下交付他差事,还竟然是一项需要他亲自前来相告的差事。
“不是……是何事?”温玉言问到,内心忐忑。
温政良道,“前些日漠北向我朝进供了一批珍宝,途径同阜关城时,忽然不知所踪,此事到现在还下落不明,朕不信那些东西会无故消失,朕要你去暗中调查同阜关城县令梁丘彦,看他是否从中作梗私自扣押。最好是寻回那批珍宝,旁的倒是无关紧要,主要是给朕寻回,那其中的一轴金丝木画卷。”
温玉言跪下,拱手道,“儿臣接旨。”
温政良又拿出一块令牌,放在了桌面,起身对温玉言说,“查访中你可以凭借此令,施令于任何一官员,若有违抗者可就地斩之!”
“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温玉言郑重其辞。
待温政良走后,温玉言便将此事仅告知了阿卓,让他准备东西明日启程。
但却被十五偶然听到,她当即推门而入,问,“陛下要让王爷您去查案?”
温玉言见她已知,便只好点头。
十五不由佩服圣上是真的很会选人,温玉言从未离过皇城,所以远方官员对他甚少了解,而且他也是朝中唯一一个出现在何地,都不会让人引起警觉的人,如此他便是这绝佳人选。
只是这也未免太过于危险。
“王爷,让我也去吧!”十五坚持道,“如果王爷不让我去,我偷偷跟也会跟去的!”
温玉言之所以没有告诉她,就是不希望她去,因为他知道这件事会很危险,稍有不慎恐会有性命之忧,他不想让十五一个女子,去身处险境。
可现在怕是不行了,十五的秉性他也是知道的。
“罢了,那你也快去收拾,明日一早出发。”温玉言看着她那祈求的目光,心中忽软只好妥协道。
十五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忙言,“是。”
说着她便赶紧去收拾包袱。
阜关城坐落于天盛境界的西北方,是一座相对古老的城镇,红石铺就的长巷,飘散着古城淡淡烟火,在四周苍翠青山的紧紧环抱中,古城的瓦屋错落有致、鳞次栉比,不同于皇城的喧嚣,阜关古城是静谧,柔和的,甚是惬意。
温玉言等人花了数十天,终于来到了阜关城。
“来者何人!”
刚到梁府大门,其家仆便盛气凌人的质问道。
阿卓上前解释,“这位乃是永安王,要见你们家大人,还不快速速通报。”
“永安王?”家仆嘀嘀咕咕言,“这天盛,还有个永安王吗?而且一个王爷身边,就这点人?”
“你!”阿卓听及气的半死,刚要训斥于那人。
十五疾言厉色道,“放肆!梁县令手下之人,竟如此没规没矩吗?怠慢王爷,你可知是何罪!”
家仆见她板着脸,眼神如冰,冷若冰霜,心里不由忌惮了起来,又忙赔笑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王爷勿怪,这就去通报我家大人。”
“还不快去?”十五语气急躁,颇有几分威慑。
那人赶紧跑了进去。
“大人!”家仆跑到房前谨慎的喊了一声。
可回答他的只是一声声男女的嬉戏声。
家仆只好提高音量,再度喊了一嘴。
“谁啊,滚进来!”
房中的男人不耐烦的命了句。
家仆这才谨小慎微的推门而入,房中四五个衣着寸缕的女子,依靠在梁丘彦的身上,看着他。
梁丘彦满脸都是女人留下的胭脂唇印,慵懒的依靠在椅背上,一面揉捏着身边女子珠圆玉润的尻部,一面不紧不慢的问,“何事快说,不知道本官在忙吗?”
“大人。”家仆拱手道,“府外来了位永安王。”
“永安王?”梁丘彦揉捏的手一顿,想了想说,“朝中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人,不过似乎并不受皇上重视,他怎么到这来了?”
“不知,而且他要见大人。”
梁丘彦坐直了身子,稍微认真了起来,问“除了他可还有谁来?”
“没人。”家仆回,“就他一人,和一个马夫以及一个伴读和一个婢女,马夫和伴读挺憨傻的,不过那个婢女倒是有些厉害,训斥起人来,那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宫里的娘娘或者什么公主郡主呢。”
梁丘彦不悦,但还是不得不起身,一边擦脸一边往外走。
温玉言等了片刻,梁丘彦姗姗来迟,一见到他便满脸堆笑的行礼道,“不知王爷前来,下官有失远迎。”
“梁大人请起。”温玉言抬手的道。
梁丘彦从地上站了起来,又引他们进了正堂。
温玉言转身坐在了正堂之上,府中婢女端来茶水放于他手边。
“不知王爷千里迢迢,来我阜城所为何事?不会还是为了那批珍宝一事吧?”梁丘彦试探性的问到。
温玉言笑言,“非也,本王心中烦闷,听闻阜城风景如画,便想着过来看看,梁大人不会介意吧?”
“怎敢。”梁丘彦忙恭维的说,“王爷能来我鄙城,乃是我城之幸,小人这就去准备厢房,为大人接风洗尘。”
“如此甚好。”温玉言满意的笑了笑。
待温玉言等人走后,王捕快便同梁丘彦私语,“他们不会是来查那件事的吧?”
“朝廷不会派一个废物王爷来的,而且就算是……”梁丘彦有恃无恐,“也不足为惧,连姚顾川那小子来,都查不出一点蛛丝马迹,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王爷,又能怎样,表面功夫做做就行了。”
“是。”王捕快点了头,可心中还是有些顾虑……
十五合上了房门,温玉言坐在桌边,说,“这梁丘彦长得倒是像个正人君子,但却应是风月场所的常客。”
“王爷怎知?”十五好奇的问。
温玉言回,“他身上有股女儿家的脂粉味,而且很杂。”
“想不到王爷的嗅觉如此灵敏。”十五惊喜。
阿卓得意洋洋言,“那可不,王爷可是自幼能闻香辩料的人。”
温玉言笑了笑,看向十五,刚好对上她的视线。
目光相撞,十五忙扭头,说,“那个……王爷,时辰不早了,十五可否去歇息?”
“可以。”温玉言同意。
十五言,“那十五先退下了。”
她福了个身,便离开了房间。
待她走后,温玉言忽问阿卓,“那日我醉酒,后面发生了些什么?”
阿卓一激灵,支支吾吾道,“这个……我,我不知道,忘,忘了……”
温玉言盯着他,满眼不信。
“王爷,您就别逼我了,十五会杀了我的。”阿卓求到。
温玉言故意冷言,“你现在倒是事事听从十五了,那往后看来也不必再跟着我。”
“别别别!”阿卓一听果然忙老老实实和盘托出,说,“后面也没啥,就是十五把您送入房间后,您就一直抱着她,于是十五就只能,暂且在您房中歇息咯。”
“我,我抱着十五?!”
温玉言大吃一惊,也恍然大悟,难怪恍惚间的那个味道,和十五身上的味道很像。
“可不是嘛,抱的可紧了,阿卓掰你的手,死掰都掰不开。”阿卓药铺忍不住调笑温玉言,“王爷,十五是不是很好抱啊?”
温玉言冷漠的说了句,“出去。”
“哦,是。”阿卓忙开溜,因为此刻温玉言的眼神,非常的“和善”。
温玉言喝了口茶,脑中又回忆起了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耳尖不由微微泛了红……
隔天温玉言借着游玩,将梁丘彦支出了府,十五则留在府中暗中查探。
她悄悄在府中查了个遍,并无发现任何异常,而唯一没去的就是梁丘彦的书房。
十五来到窗边,本欲开窗看看,但所有窗户居然都是锁死的,这就更加可疑了。
“谁在哪!”
身后忽然响起一声质问。
十五一惊,缓缓转过身来一看,原来是个婢女。
“你不是那个永安王的侍女吗?”那婢女问到。
十五笑脸相迎的说,“是的,姐姐。”
“你怎么在这儿啊?”
十五顺口道,“我上茅房迷了路,不知该往何处走了。”
“原来如此,你快过来吧,别站在哪了。”那婢女招手道。
十五点了点头,向她走去,并收起了袖中的刀。
“以后啊,你可千万走近那间屋子了。”那婢女提醒道。
十五不解,问,“为何?”
婢女解释,“这是大人的命令,只有他准许的人才能靠近那书房,否则会被乱棍打死的。”
“这样啊,那还得多谢姐姐提醒。”十五故作一副,很庆幸感激的样子。
“不用谢啦。”婢女笑了笑,又同她八卦道,“你们家王爷长得可真英俊,说话也温柔,他娶妻了吗?”
十五摇了摇头。
“长这么好看,还没娶妻啊!”婢女很意外,又激动的问,“那你们家王爷,喜欢怎样的姑娘啊?”
“大概是像司徒小姐那样的吧……”
“司徒小姐?不会是那个倾国美人,司徒流萤吧?”
十五点点头。
婢女一下便泄了气,羡慕嫉妒道,“果然天下男子皆肤浅。”
十五笑笑。
那婢女忽然发觉自己失言了,赶紧对十五又惴惴不安的说,“我刚刚的话,你可别放在心上,我不是说王爷肤浅的意思,你千万不要告诉王爷了啊?”
“放心吧,您帮了我这么大忙,方才的话早忘了。”十五友善的说到。
那婢女松了口气,对十五笑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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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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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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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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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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