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安悦已经证实了心中的猜想。
她在床边坐下,回想起这几日苏之时对她总是支支吾吾,好像有话要说,但又难以启齿。
她一直在等待他将心里的话说出来,没想到不仅没有等到,他还不见了。
“朱文,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之时不见了的?”
朱文如实回答道,“回大人,是今天早上。早上时候,厨房做好了饭菜,我给四郎君端到房间里,可是房间里没有人,我就在院子里四处找了找,还是没有找到。”
“原本我想着等您回来了再找找,说不定四郎君是一早出门了,可是眼下都晌午了,也不见四郎君回来。”
之时这是去哪儿了?
如果苏之时就是玉儒青,那么这支玉笛一定是他非常重要的东西,他将他最重要的东西留给她,是道别,还是再见的信物。
安悦头疼。
原本昨晚上就喝多了,今日虽然睡到日上三竿,可头还是疼,再加上之时突然失踪,她的头更疼了。
“我问你,行彦和于渊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两位郎君回来恐怕要元宵节后了,倒不是在神医谷耽搁时间,而是路上,即便是骑快马,也得十好几天。”朱文回话道。
“那么现在离我最近的就是谷阳了。”安悦道,“你现在就去谷家,就说是我的意思,让谷阳今天就回来。”
“是,大人。”
朱文匆匆的离开了府里,遵照安悦的意思,前往谷家将谷阳给请回来。
谷家那边肯定是不舍的谷阳这么快回去,再加上谷阳嫁给的是当朝一品大司农,皇上最宠爱的大臣,也算是光耀门楣,谷家的其他几个兄弟都想跟着沾光,故而粘着谷阳,询问有关安悦的事情。m.xiumb.com
谷阳不厌其烦,恰巧朱文来了,他也有理由从谷家脱身。
待他与父亲慕也峙告别之后,坐上了回安府的马车。
虽说谷家和安府都在盛京,实则离得很远,以乘坐马车的速度来估算,一来一回也得两个时辰。故而,等到谷阳回到安府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深秋的夜晚很冷,安悦等谷阳等的饭都吃不下去,此时府内的下人匆匆前来禀报,说谷阳到了府门口了。安悦一听,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屋内,可刚走出去,就又停了下来。
“去!”她对下人道,“去将三郎君的披风取来。”
“是,大人。”
下人遵照安悦的吩咐,取来披风,安悦拿上披风,急匆匆的去找谷阳,等她在大门口站稳,谷阳正从马车上下来,见此,安悦立刻迎上去,将手中焐热的披风为谷阳搭在身上。
谷阳抬起头,看着安悦,却见安悦伸出手,将他有些敞开的衣领子紧了紧,随后站直了身子,仰头看着他,四目相对,她道,“你回来就好,你回来了,我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夜风吹着安悦鬓角的发丝,将原本整齐的,束起的发也吹得毛躁散乱,谷阳看着她,深深地看着她,竟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指尖触碰着她的脸颊,顺带着将发丝放在她的耳后。
“怎么了?”
“谷阳,之时离开了。”
安悦无法用“失踪”这两个字,因为从苏之时留下的玉笛来看,他一定是自己离开的。
“两位主子,外头怪冷的,咱们回家里去说吧。”朱文道。
“嗯!”安悦拉着谷阳的手,“走,进去说。”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询问道,“吃晚饭了么?”
谷阳摇了摇头。
“好,那一起吃吧,我也还没有吃。”
两人在餐桌边坐下,桌上的饭菜是厨房早准备好的,放凉了,朱文又让下人拿去热了一遍。
安悦是在桌边坐下了,可是一点儿也没有要动筷子的意思。
谷阳看了看安悦,又看了一眼桌上未动的菜,他将筷子拿起来,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放进安悦面前的青瓷小碗里。
安悦碗旁边的手动了动,缩成了拳头,“谷阳,你说,我要不要去找他?”
要不要去?这个问题,有点难为谷阳了。
自从谷阳喜欢上安悦后,他就觉得,安悦和苏之时,太好了。好像,苏之时才是安悦的正房,而他......与他父亲在谷家的地位一样。
他曾经想过,如果这个家没有苏之时,那安悦的爱会不会多分给他一些,但是,没有苏之时,还有萧行彦和于渊,他看的很清楚,无论是萧行彦和于渊,都变的越来越喜欢安悦。
他不该争,但心底总有愤愤不平。
“谷阳?你说句话,现在就你能帮我,你要是什么都不说,我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关心则乱,谷阳坚信,正是因为安悦太在乎苏之时,才会如此的紧张,不知所措。
“妻主,你是如何确定之时是自己离开的?”
“他给我留了东西。”安悦让朱文将玉笛拿了过来,“你看!”她将玉笛递给谷阳,“这是之时放在我床头的,你说,他要是被人胁迫,哪能有时间给我留信物。”
安悦的分析,并非没有道理。
谷阳将玉笛拿在手中,仔细查看,随后将玉笛放在桌子上,看向安悦道,“从平日妻主与之时的想出来看,他绝对不舍的离开妻主,可他还是离开了,我想,这里面不简单。”
“那怎么办?找还是不找?”
“如果妻主想弄清楚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谷阳道,“找。”
“好!”安悦一拍桌子,“那就找。”谷阳的话像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既然她有这么多的疑问,那就找到之时一一弄清楚。
“眼下行彦和于渊还没有从神医谷回来,目前,我先让人去调查与天下第一高手玉儒青有关的事,或许能够找出什么线索,等到行彦和于渊回来后,你我立刻动身,前去寻找之时。”
“妻主要我陪同?”
安悦看着谷阳,“怎么了?你不想去?”
谷阳只是想一想安悦与苏之时再次相见,喜极而泣的场面,就觉得心头发堵。
“妻主,十里香和工厂都离不了人,我若去了,倒是耽搁了这两地的事情。不如,让行彦随妻主前去,一路上,还能保护妻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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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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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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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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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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