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有情妾有意,两人很快就攀谈起来。
都是姓杨,两人东拉西扯,竟然还真的找出两人是亲戚的证据。
——根据两人的描述,两家的先祖都是隋朝时候的杨广。
哦,就是那个隋炀帝杨广。
好嘛,皇族后裔。
桌子上的其他的面面相觑。
你们这亲戚也太远了些吧?
隋朝到现在,那都是多少年的事情了啊?
三百多年啊!
果然,只要将时间往前推个几百年。
只要是同性,都有可能是亲戚。
五百年是一家这句俗语并不骗人。
杨德盛和杨清并不管其他人的目光,他们要的是结果,过程其实不重要。
就算是有人质疑,他们甚至会说,人家是五百年的远方亲戚,我们才三百年,那可是近亲了!
“……”
杨德盛和杨清这么一撩,两人还觉得挺合适……哦,不对,挺投机。
虽然两人一个是干金融的,一个是干贸易的,但贸易金融历来不分家,有共通之处。
杨德盛甚至给自己揽到了业务——一大宗丝绸供货的业务。
杨德盛是干票号的没错,但商人是很有风险意识的,杨德盛更是有分担风险的意识。
所以除了票号生意,其实也学着农行一样投资了不少行业。
其中最大的投资是在苏杭两地投资了织造丝绸的工厂。
一般来说织造都是工坊,但杨德盛从欧阳辩那里学到了一些东西,举一反三,也学着往大了处搞,以至于搞出了一个产量颇大的丝绸织造厂。
最近他其实也有些小烦恼,他不仅投资了丝绸织造厂,还投资了上游的蚕丝生产。
今年的蚕丝生产估计要大丰收,但是大量的蚕丝一下子涌向市场,不仅价格下跌不说,还很难卖出。
他自己的工厂倒是能够织造成为丝绸,但这丝绸也要看市场啊,国内是很难销卖出去了。
他倒是找过其他的海商,其他的海商却是叫苦不迭。
他们的船小,海上风浪大,所以不敢深入大海,只能在沿岸航行,所以很难去到更远的地方。
而高丽、辽国、日国、以及南洋这些蛮夷根本消化不了太多的东西,要想卖出去,只能往更远的地方走。
杨清听到杨德盛这么说,倒是也有送人情的意思:“杨兄的丝绸既然愁卖,那干脆就卖给我好了,只要质量好,我倒是可以吸收一部分。”
杨德盛大喜,赶紧报出一个数字,杨清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数量其实对于远洋集团来说也不算多,最多就是在其他的采购商那边削减一点就好了。
谈成一宗大生意,两人的感情骤然升温起来,更加热切起来。
他们聊得正开心的时候,广场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锣响。
然后有卤簿仪仗,宴乐仪卫出现,前面的唱名的人激动唱名:“陛下驾到,诸人准备迎接!”
顿时宴席一阵兵荒马乱。
文彦博赶紧带诸多相公到外面去迎接,其他的人则是跟在后面觐见天颜。
杨清和杨德盛也都远远跟着,他们这些商人是没有办法近观的,前面都让官员们给站住了。
宋朝没有跪拜的习惯,前面的相公们也只是叉手行礼,百官也都是叉手行礼,杨清跟着叉手弓腰行礼。
然后年轻的皇帝在相公们的簇拥下大步走进彩棚之内,四处观望。
看到身着红色礼袍的欧阳辩着急出现,年轻的皇帝脸上露出笑容。
杨清看着自家老板走向皇帝,然后叉手行礼,年轻皇帝近身搀扶,两人悄悄地说了话,然后有太监拿出圣旨宣读。
杨清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刨除了一些祝福的话,其中重要的内容就两个。
一个是给欧阳辩的新婚妻子富氏加诰命夫人。
二是给欧阳辩升官了,欧阳辩从前行郎中升为太常少卿,差遣不变。
寄禄官阶上升了一阶,由从六品晋升到正六品。
杨清有些羡慕,也有些为自家的老板开心。
虽然只是升了一阶,但对于欧阳辩来说意义并不一样。
六品官不小了,尤其是欧阳辩只有二十岁年纪的时候。琇書蛧
当然啦,二十岁的六品官不出奇,但很多是荫官,那种只有官没有差遣,和欧阳辩这个没法比。
当然这些是次要的,关键是,欧阳辩结婚,陛下亲自到场了啊!
这才是最该关注的地方。
杨青算是知道些事情的,尚且很是震惊,对于杨德昌来说就是震撼了。
他听说过欧阳辩是小皇帝跟前的红人,但没有想到两人竟是如此的亲密。
杨德昌隔着许远望过去,小皇帝就和欧阳辩站在一起,半抬着头和欧阳辩说话。
欧阳辩则是半歪着听着,偶尔露出笑容点头,说一两句话,小皇帝便灿烂笑了出来。
这种景象不像是君臣说话,倒像是兄弟两个在说上学的事情。
而且哥哥不是大一点的赵顼,欧阳辩反倒像是哥哥一般。
司马光看着年轻的皇帝和欧阳辩在亲密的说话,不仅没有愠怒,反而微微露出笑意。
吕诲笑着说道:“君实,上次陛下要提拔王陶被你上书骂了一番,说陛下是在亲近佞臣,怎么陛下和欧阳季默这么亲近,你反而乐见其成一般?”
司马光看了吕诲一眼笑道:“那不一样,王陶是个小人,而且陛下提拔他的程序不对,德才不配位,我自然要阻止。
欧阳辩不同,他的才能和品德都超越常人,而且他的升迁全都符合流程规则,我有什么好反对的呢。
相反,我还觉得以他的功劳,这个官位和他并不相配,想来也是仁宗皇帝觉得不适宜过快提拔,存有慢慢培养的意思吧。”
范纯仁奇怪的看了司马光一眼,不过没有说话。
吕诲看到范纯仁的神情,不由得暗暗一笑,他还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范纯仁这是奇怪司马光怎么没有提起英宗赵曙,其实也简单,司马光估计还是对英宗赵曙耿耿于怀呢。
不过吕诲对司马光的说法还是认同的,他点点头道:“季默此人的确是皎皎明月。”
同桌有人哼了一声:“几位大人,看看那边是什么?”
司马光看向说话的人,是御史台的御史里行蒋之奇,台谏是为一体,所以他们被安排在了一起。
司马光奇道:“是什么?”
蒋之奇冷笑道:“是商人,无奸不商的商人,什么时候商人也能够和我们一样登堂入室,欧阳辩这是在侮辱我们呢。
这人明着是朝官,暗地里却在经营产业,和商人沆瀣一气,我耻与为伍!”
司马光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据我所知,蒋里行的御史里行还是欧阳老大人推荐的,蒋里行怎么私下污蔑小欧阳大人呢?
我看,欧阳小大人是不是品德有亏我不知道,但蒋里行这番做法才是小人行径呢,我司马光才是耻于与你为伍呢!”
说着司马光站了起来,本想着往外面走去,但想了想,跑到角落里与人挤了一桌。
蒋之奇满脸通红。
范纯仁冷笑道:“呵呵,吕兄,我也耻与你为伍,我到那边挤挤去。”
说着范纯仁就要走过去。
蒋之奇怒道:“范纯仁,你这是什么意思!”
范纯仁闻言转过身来,冷笑道:“大宋朝不禁官员经商,你问问在场的人哪一个家里没有产业?
能够正正当当经商,而不是贪污受贿,本身就是该被赞许的。
我范家家风清正,也有经营一些产业,若照你所说,岂不是也是与商人沆瀣一气了?”
范纯仁说完一甩袍袖,转身去了角落与人拼桌去了。
吕诲几人也跟着站起来,一个个到了角落拼桌去了,蒋之奇一个人呆呆坐在那里,满脸通红。
旁边听到这里的对话,顿时对蒋之奇投来鄙夷的目光,更让蒋之奇坐立难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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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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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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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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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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