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他看出李明德的眼神有什么含义,但他知道若是他带八岁外甥来青楼鬼混的事情传出去,一来家里的葡萄架肯是倒定了,那头母老虎必然不会让他好过的。
二来欧阳修大喷子若是知道自己带了他儿子来青楼鬼混,打不打断腿不知道,若是被那喷子写到书里面,他固然是名垂千古了,但这垂的就是恶名了啊!
张奇深恨自己孟浪,怎么就鬼迷心窍的将欧阳辩带来这里了呢。
却听欧阳辩道:“姨父,揍他!”
张奇愣了一下:“为什么揍他?”
李明德也愣了一下:“对啊,为什么揍我?”
欧阳辩感觉胃里面的醉蟹和黄酒都要吐出来了,赶紧摆摆手:“算了算了,免得脏了手,姨父,赶紧走吧。”ωωω.χΙυΜЬ.Cǒm
张奇哦哦答应,正要离开,但李明德不乐意了:“啥意思啊,不是想揍我吗,怎么就要走了呢?还有这小子,叫你姨父,难道是……嘶。”
他突然想起张奇的连襟都不是普通人,一个是王拱辰,一个是欧阳修,都是三品的大员,可不是自家父亲能够得罪的,顿时有些怂了。
旁边有人拉了拉他:“李兄,快回来喝酒,干什么呢,准备赖酒不是?”
说着强行将他拉走。
张奇松了口气,好在没有人问欧阳辩的来历,不然就要出大事了,他赶紧抱着欧阳辩就走。
李明德看着张奇离去,回头不满道:“徐兄,我何时赖酒了?”
徐兄道:“李兄,那个小孩子可不是普通人,贸然得罪可不好。”
李明德愣了一下:“他是谁?”
徐兄神秘道:“欧阳修之子,水调歌头的作者欧阳辩。”
李明德瞪大了眼睛:“还真的这么小,我还以为是谣言呢。”
徐兄笑道:“我当时就在现场,所以认得他,呵呵,小小年纪就来青楼鬼混,欧阳家也要出一个浪荡子咯。”
同一个桌子上的人露出神秘的微笑。
欧阳辩被送回张家酒楼,在那里睡到傍晚,碧珠来找他才回去的,回去吃完饭又去睡觉了,这具身体对酒精一点抵抗力都没有,他睡到第二天才起来。
睡了那么长的时间依然还是恹恹无力,就躺在院子里,看欧阳棐的猫和隔壁家的猫干架,然后欧阳棐回来和隔壁家的小孩子干架,然后欧阳修回来……这次没有修理欧阳棐,因为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干。
欧阳修一回来就杀气腾腾的将欧阳辩揪了起来,将薛氏吓了一跳:“你个憨货干什么呢,别吓坏我幺儿!”
欧阳修这次没有听薛氏的,怒道:“慈母多败儿,你知道你这宝贝儿子干了什么吗?”
薛氏柳眉一竖:“你吼我!”
欧阳修气势一滞,顿时气焰消了三分:“我不是吼你,我是生这小子的气呢。”
薛氏叉腰:“有事说事,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好好说话!”
欧阳修默默放下幺儿,甚至还帮着抚平胸口上的褶皱。
欧阳辩知道估计是逛青楼的事情东窗事发了,母亲平时护着他,但这事可不一定站在他这一边,他决定先发制人:“爹爹,娘,我有事和你们说。”
欧阳修哼了一声不说话。
薛氏瞪了欧阳修一眼,然后温声道:“幺儿,别怕,这里有我呢,你慢慢说。”
欧阳辩赶紧点头道:“上次爹爹被贬去同州……”
欧阳修:“我没有被贬,那只是职位变动。”
薛氏瞪了欧阳修一眼:“死要面子活受罪,幺儿,你继续说。”
“……那个事情我觉得不简单,文官弹劾老爹可以理解,毕竟老爹刚正严明,触犯了他们的利益……”
听到幺儿夸奖自己,欧阳修不由得轻捻胡须,颇为得意。
“……他们想将老爹驱逐出去也正常,但我听说有宦官也参与到了其中,宦官无后,和这个事情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他们会什么会针对父亲呢?
这是个非常值得考量的问题,所以我打算去探听一下消息,自古以来,消息最为灵通的无非就是车船店脚牙这些人流流动的地方……”
欧阳修冷冷道:“这就是你逛青楼的原因?”
薛氏:“嗯?”
欧阳修骈手为剑一指欧阳辩:“这个逆子,才区区八岁,就去学人逛青楼喝花酒,要不是今日有同事说起,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欧阳辩脑袋一缩,感觉薛氏周边的温度都低了好几度。
薛氏面如寒冰,顺手就抄起鸡毛掸子,欧阳修站在一侧冷笑。
呵,你这逆子,也有今天,平时挟母亲以令父亲,今天这顿打就该你受的。
“啪!”
鸡毛掸子击打在身上的声音。
欧阳辩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啊!”
一声痛呼响起。
“为什么,是这逆子,是这逆子干得好事,你干嘛打我!”
欧阳修一脸羞愤的怒吼。
薛氏比欧阳修更为气愤,甚至有些咬牙切齿:“都怪你这老不修,和尚才八岁,他知道什么啊,肯定是你平时带他出去鬼混的时候耳濡目染养成的,你这老不修年轻时候就不干人事,现在还要祸害我幺儿,我和你拼了,你这老东西!”
说着薛氏挥舞着鸡毛掸子冲上去,欧阳修见状不妙,赶紧溜之大吉。
薛氏追不上欧阳修,气呼呼地跑回去睡觉了,欧阳发三人都紧张地躲在自己的屋里,生怕出来触了霉头,无论是触怒欧阳修还是薛氏,或者欧阳辩都不是什么好事,躲在自己房间里玩自己的难道不香吗?
欧阳辩自己吃了饭,回到自己的屋里,准备整理一下最近新买来的书,却看到欧阳修鬼鬼祟祟的摸了进来。
欧阳辩顿时警惕道:“爹,你别过来,我要叫的啊!”
欧阳修大急,低声道:“莫叫,莫叫,我只是来和你谈心的。”
欧阳辩指了指椅子:“你就坐那里,和我保持一丈距离,你敢过来,我便大哭,我固然有皮肉之苦,你也休想逃得了好!”
欧阳修脸色铁青,只能点点头。
欧阳辩将欧阳修的确没有打他的意思,顿时满意的点头:“谈心这种沟通方式对于亲子之间是最好的嘛,咱们都是文化人,打打杀杀的多伤和气啊。”
欧阳修叹了一口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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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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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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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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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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