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药入口不过数十个呼吸,鬼魈便已睁开双眼,原本惨白的面色,也明显地泛出红光。
“是你!”
双目才刚微微张开,钟文那笑嘻嘻的脸庞便已映入眼中,他心头一惊,随即勃然大怒,本能地想扑上前去与对方大战一场。。
然而,右臂才刚刚抬起,便有阵阵剧痛袭来,直教他浑身一软,“啪”地一声卧倒在地,摔了个平沙落雁,嘴啃泥巴。
“别急,别急。”耳边传来了钟文戏谑的声音,“想要揍我,先把伤养好了再说。”
“要想杀我,就趁现在。”
鬼魈努力转头看他,面目狰狞,恶狠狠地威胁道,“等老子好一些了,就把你的骨头一根一根拆下来喂狗。”
“我好怕怕哦!”钟文以手掩面,故意摆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好汉饶命!”
然而,他的声音里却没有半点慌张,反倒充满了嘲讽和揶揄。
“你给我等着。”鬼魈哪里不知道钟文在戏弄自己,不禁咬牙切齿,狠狠瞪视着他,似乎想要用眼神来杀死对方。
“你们有过节?”冉素娟没料到鬼魈居然会对钟文表现出这样强的敌意,忍不住问道。
“不过是个手下败将罢了。”钟文连连摇头,故作痛心道,“当初我大发善心,饶了他一命,想不到此人非但不懂感激,反而要恩将仇报,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恩个屁!你不过是利用我罢了。”从来不屑与人争辩的鬼魈,竟罕见地怒声反驳道,“上次是我大意了,有种你我再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就你现在这模样?”钟文眼中满是轻蔑之色,“怕是连我的一根手指头都抵挡不住,还谈什么真刀真枪?”
“不试试怎么知道?”鬼魈看似凶神恶煞,言语之间却多少有些气虚,台词和表情并不相符。
随着时间流逝,他感觉体内的状况越急越好,忍不住再次纵身而起,想要催动灵力,不料脚下一晃,险些又要跌倒在地。
“够了!”冉素娟终于看不下去,快步上前,将他一把扶住,“好不容易才活过来,作什么死?”
“女人,少来管老子!当心我连你也一起砍了!”鬼魈嘴里叫嚣着,手上却并没有什么攻击性的动作,而是任由冉素娟搀扶着,丝毫不作反抗。
“闭嘴!”冉素娟狠狠白了他一眼,“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打杀杀,你可知道刚才是谁把你救活过来的?就是钟文!”
“什么?”鬼魈闻言一愣,不禁转头瞥了钟文一眼。
望着少年脸上洋洋得意的笑容,他忍不住心头火起,高声嚷道:“老子才不需要你救,这条命你尽管拿回去好了!”
不等钟文回应,冉素娟已经半扶半拖地将他拽走,嘴里一边还在小声训斥,显然对于他这种恩将仇报的做法颇为不满。
鬼魈被她指责,虽然时不时地要顶上两句,却也并不如何恼怒,倒更像是一种小孩子的倔强。
这年头,还真是什么样的怪事都有!
注视着互相搀扶,缓缓前行的两人背影,钟文脑中不知为何,忽然浮现出“美女与野兽”这五个字。
咦?
他忽然意识到,以鬼魈的伤势,服下一颗生生造化丹,现在应该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就算不是完全状态,走路却绝对不成问题。
然而他却还是任由冉素娟搀扶着,慢吞吞地一步一个脚印,竟似完全没有挣脱的念头。
想不到这大老粗,居然有如此心机!
再看鬼魈,钟文忽然觉得这个看似凶神恶煞的莽夫,居然也有几分可爱之处。
他就这么站在原地,静静地注视着这一男一女两道身影渐行渐远
……
“北斗!”
被淡淡灵雾笼罩着的山谷中,伴随着一道兴奋的叫声,一个较小的身影“嗖”地蹿了出去,“砰”地一声,狠狠扑在白发青年北斗身上,如同一块膏药,牢牢黏在他身上,再也不愿下来。
“玲玲,你好像又重了?”
北斗温柔摸了摸身上少女的脑袋,微笑着打趣道,“是不是最近吃得太多了?”
“才、才没有呢!”
少女玲玲登时羞红了小脸,抓着他的衣角晃个不停。
“见过北斗大人!”
在她身后,两道人影纷纷凑近过来,对着北斗恭恭敬敬地施礼道。
“自家人,那么拘束做什么?”北斗笑了笑,随即转头看向尤金,面露担忧之色,“听说你受伤了?”
“多谢北斗大人关心。”尤金一改面对冉素娟等人时的嚣张跋扈,态度极为谦卑,“得亏有花生的生灵体在,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能够遇见花生,是咱们所有人的运气啊。”北斗由衷地感慨道。
“北斗大人谬赞了,遇见您才是花生一生的幸运。”拥有神奇治愈能力的少年花生感动地答道,“若是没有大人,何来如今的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场关系到天下格局的大战,即将到达尾声。”北斗拍了拍花生的肩膀,“好好准备一下,跟我出谷,你的能力,很可能会左右战争的结局。”Χiυmъ.cοΜ
“只要能够帮到北斗大人。”花生毫不犹豫地答道,“就算舍了这条性命,花生也在所不惜!”
“傻小子,舍什么性命?”北斗在他背上重重一拍,“咱们不但要赢,还要一起活着回来!”
“是!”花生眼眶微微泛红。
“对了,老君的状态怎么样了?”北斗忽然话锋一转。
“老君他……”花生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之色,沉吟半晌,才羞愧地答道,“只恢复了五成左右,对不起,北斗大人,我已经尽力了。”
“五成么?”北斗眸中闪过一丝怪异的光芒,喃喃自语道,“足够了,我去看看他。”
说罢,他脚下微微移动,瞬间消失在视线之外,就连尤金这样的顶尖入道灵尊,竟也没能看清他的动作。
待到再次现身之际,他已经位于山谷西北角的一处僻静所在,眼前是一座破旧的小屋,背后是一片高耸的山壁,上头爬满了绿油油的藤蔓,偶尔还有几朵色彩各异的小花。
屋子侧面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汩汩水声透过朦朦胧胧的灵雾传入耳中,令人不自觉地想要停下脚步,静静聆听。
“老君,我来看你了。”
北斗却并没有停下来欣赏美景的念头,而是对着小屋轻轻唤了一声。
“咳、咳咳!”
屋内传来了一阵苍老的咳嗽声,“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咳咳,竟然能见到北斗大人……咳咳!”
紧接着,屋门被从里面推开,走出一个白发白须,身形瘦小的垂垂老者。
这“异人谷”中的住民大多修为不弱,因而在灵力的滋养下,看上去都会比实际的岁数要年轻不少。
譬如尤金今年已经八十多岁,可从外表来看,却不过是一个四十岁不到的中年男子。
然而,老君却是个例外。
他虽名为老君,其实今年才六十六岁,可外观却完全是个一条腿已经跨进棺材的耄耋老者,那颤颤巍巍的苍老模样,仿佛被风一吹,就会摔倒在地上。
“感觉如何?”北斗迈出数步,将他一把扶住,关切地问道。
“多亏花生给续了命。”老君抬起头来,冲着他微微一笑,露出缺了三颗的门牙,“应该还有几年好活。”
“委屈你了。”北斗凝视着他的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真挚地说道。
“只要能达成北斗大人的心愿。”老君摇了摇头道,“些许寿元,又算得了什么?”
北斗眼中的痛苦和迟疑之色一闪而逝,很快又恢复了清明。
“有任务了么?”老君忽然问道。
“老君。”北斗忽然说道,“想不想干一票大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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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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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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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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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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