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堆东西,就摆在角落里,无人问津。

  这个鼻烟壶,是去年的时候一个店员随着古董鉴定的老师去铲地皮,花了五块钱收的。

  结果就砸手里了。

  这就是个破石头,充其量是玛瑙材质的,连两块钱都不值。

  好在只是五块钱收的,赔也没赔太多。

  店员伸出两根手指,说:“二十,你想要的话,二十块钱卖给你。是一个老伯卖给我们的,是个老物件,但……你想要,我就二十卖给你。”

  “好。二十就二十。这个鼻烟壶,我拿回去洗一洗,看我爷爷喜欢不喜欢。”

  姜言笙掏了一百块钱出来递给店员,店员把鼻烟壶递过来。

  结果,一只手从旁边越过来想要这只鼻烟壶,姜言笙和祁西野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拿到了鼻烟壶。

  姜言笙干脆把鼻烟壶放进祁西野手里,不满的瞪向想抢鼻烟壶的人:“这是我看中的东西。”

  “我出两百块。”

  那名看起来三十来岁的男子,拿了两张百元大钞放在柜台上。

  店员笑了笑,说:“先生,真不好意思。我跟这位女士已经货钱两清。那个鼻烟壶,已经不属于我们古董店的了,而是属于这位女士的。如果你想要,可以跟她购买。”

  男子把两百块钱递到姜言笙面前:“二百块,把鼻烟壶转给我吧。你转手,就有十倍的盈利,你赚到了。”

  “呵。”姜言笙冷笑一声,“两百块,你打发叫花子呢。别说两百块,就是两千,两万块,我都不会让给你。”

  男子嘴角一抽:“好大的口气,一个破鼻烟壶,就想要我两万块钱!”

  他来古董店里有会儿了。

  注意到姜言笙要鼻烟壶后,他才瞧出来一点东西,就想花两百块买下。

  若是赌涨了,那就是他赚到了。

  若是亏了,那也就亏两百块钱而已。

  “这还真不是什么破鼻烟壶。”

  这时,一个四五十岁,戴着黑边框眼镜,像是学者一样的中年男子走过来,“说不定啊,两万块钱,还真拿不下这个鼻烟壶。”

  店员连忙把八十块找零的钱递给祁西野,迎了出来:“庞教授,您怎么来啦?”

  庞教授笑呵呵的道:“暑假嘛,我不用上课,就来潘家园逛一逛。看能不能见识几件新鲜物品。”

  “哟,您老可能要白来一趟了,最近天气热,生意不好做,各个商铺都没怎么进货呢……”

  庞教授笑了笑,看向祁西野和姜言笙,说:“二位,你们买下的鼻烟壶,可以给我看一看吗?”

  姜言笙不认识他,看店员对他很恭敬,倒也没犹豫什么,就拿过祁西野手里的鼻烟壶放在柜面上推给庞教授。

  庞教授拿出放大镜,仔细的看了看之后才对姜言笙说:“这可能是一块红翡雕刻的鼻烟壶,介意我帮你把鼻烟壶清洗干净吗?”

  这鼻烟壶也知道这些年都装过一些什么,被放在什么环境下,各种颜色的油垢和包浆一层又一层的,看不出本来面目。

  拿在手里细看,就一破石头雕的。

  破石头,不值钱。

  除非是品相好的翡翠。

  可这也不是翡翠啊。

  店员说:“这可是京城大学历史系的庞教授,修复古董文物的大拿,是业界的专家翘楚……”

  姜言笙点点头:“好。那就有劳庞教授了。”

  店员立刻去找来清洗工具给庞教授。

  店门口吸引了不少路过看热闹的人。

  十几分钟后,庞教授帮姜言笙把鼻烟壶的里里外外洗了一遍。

  虽然没有完全洗干净,但也露出了鼻烟壶的真面目。

  “哇,这是紫翡啊……”

  “没想到这是块玉啊,看水色,好像还是玻璃种的?”

  春带彩的紫罗兰雕刻的鼻烟壶。

  外壁上没有雕刻任何花纹。

  内壁里,却用细纹雕着一副精美的田园风景,农耕季节,草长莺飞,微风拂柳,柳树下的牧童在吹着竖笛,好似还能看到孩童嬉闹的声音。

  庞教授把鼻烟壶摆在桌上,说:“如果我没看走眼,这是康乾时期的雕刻风格,出自名家之手,有斋堂款,紫罗兰的质地也那个时期少有的高品质高水种高质地,是品质中等的玻璃种。不过紫罗兰的价格要低于绿翠的价格,目前来说,估价在十五万到二十万之间。”

  紫罗兰,到底不如绿翠值钱。

  虽然这个紫罗兰看起来是玻璃种,但不是质地最好的玻璃种。

  价格自然不会特别高。

  那名想捡漏的男子:“……”

  妈的。

  都怪你个老头坏事。

  不然的话,说不定我咬咬牙就掏了两万块钱买下了。

  这时,店员说:“二十万,卖给我吧。”

  姜言笙笑道:“你不后悔二十块钱卖给我吗?再说,你老板不会怪你吗?”

  “后悔啥啊后悔,古玩这一行,向来都是买定离手,银货两讫,是这一行几百年来的老规矩,我看走眼,那是我能力不够,眼力不济,错把珍珠当鱼目卖出,这怨得了谁?”

  “而且,这家店就是我爸的。我跟他说了好多次,我不想继承这家店,他非要让我来这里打暑假工帮他卖东西。二十块钱卖给你,那我也是按照店里的师傅定的价卖给你的,赖不到我头上。”

  “我买你的鼻烟壶,是想告诉我爹,这一行是要天赋的。我就没有天赋,强逼我入行,我迟早把这家古董店连他和我爷爷的棺材本都给败完了。”

  少东家这话一出,就把大伙都给逗乐了。

  姜言笙心想,原来是这家店的少东家,难怪做生意有原则,没把两百块钱放在眼里。m.xiumb.com

  那名想要捡漏,妄想花两百块抢别人暴富之路的男子,落荒而逃了。

  姜言笙把鼻烟壶以二十万的嫁给卖给少东家。

  少东家名叫蔡明明。

  几人交换姓名,还留了联系方式,说有空时一起玩一玩,聚一聚。

  蔡明明还把姜言笙最先看中的道光年间的花瓶送给她。

  姜言笙想着,这只是八百块钱的瓷器而已,蔡明明还送得起。

  突然天降横财。

  几人也没再继续逛下去的心思,抱着花瓶,提着现金,坐车回了名苑。

  抵达名苑。

  才步入玄关,姜言笙就看到几个不速之客。

  帝家的二爷爷家的大伯娘范玲,堂姐帝紫菱。

  以及三婶周慧芳和堂妹帝紫晴。

  看到年轻帝紫晴。

  海啸般的恨意从姜言笙的心底浮现而起。

  母亲病死,继父意外身亡,她被绑架囚禁到最后被活活烧死,只怕都跟帝紫晴母女俩有关。

  她恨。

  恨不得撕了周慧芳和帝紫晴这对母女俩,他们觊觎继父的资产,就谋害了他们所有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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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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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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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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