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滩狂风大作,原本平静的大海扬起惊涛骇浪。
俞深痛苦地挣扎,尾巴不断拍打地面,脸色涨如猪肝。
失去神智的俞瓷再次收紧五指。
俞深甚至听到自己颈骨不堪重负发出咯吱声。
“我……还你……了……”
小鲛人红眸近乎快要滴出血来。
“十三……年……还你……唔!”
小鲛人突然被一条粗长的鱼尾扇上侧脸,整个人被拍飞出去四五米远!
单薄的身体狠狠摔在沙滩上,滚了几圈撞上一棵椰子树才停下。
俞深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被人扶了起来。
“大……大哥?”
俞彦目光鄙夷:“被一个废物打成这样。”
俞深:“不!大哥!他不对劲!”
俞彦不以为意。
“一条不中用的白色鲛人,能有多不对……!”
话音忽顿,一条珠光色尾巴兜头拍下!
俞彦反应极快躲开!
却不料紧跟着一道寒光擦着脖颈划过,俞彦连忙狼狈地往后躲。
小鲛人身形干脆利落,一手撑地,鱼尾看似轻飘飘在空中划出漂亮利落的弧度。琇書蛧
但那锋利如刀刃的尾鳍像是一张巨大的刀片。
起伏的边缘险险刺破俞彦脖子!
在他眼里,这位十三弟。
哪怕被埋进深海淤泥中,只要自己不点头,他就永远不敢爬出来的废物。
他不会对一个废物设防。
直到俞彦勉强躲过俞瓷接连攻击,踉跄几下摔倒在沙滩上。
他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怒瞪面前鲛人。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变得这么厉害了?!”
俞深怂得快,往他身后躲。
一边探头,指着俞瓷。
“大哥!他现在变得很厉害,你小心!”
“妈的!”俞彦站起身。
眨眼间,俞彦脸上浮现鳞片,嘴角凸出两颗尖牙,手指之间有蹼相连,指甲变长。
俞瓷微微弓着身体,学着他呲牙。
奈何蒋队长不止一次说过,自家鱼的小尖牙就像是小奶狗长出的小牙牙,咬人根本不疼。
俞彦嘴角挑起一抹讥讽的笑,猛地冲过去一爪朝俞瓷脸上抓过去!
俞瓷翻身躲过,手指微微收拢,一道闪电从厚厚的云层落下!
俞彦头发炸起,险险被闪电劈中。
“波塞冬传承!你竟然……你不是十三!你肯定不是十三!”他疯狂地大吼。
“俞瓷!”不远处响起熟悉的声音。
俞瓷眸中血红褪去,转身跑向蒋少戈。
俞彦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下意识追过去想要抓住俞瓷。
就像小时候那样,扯着对方的尾巴,头朝下把人拎过来。
这一举动在蒋少戈眼里可变了味儿了。
俞彦滚了一身的沙,面色狰狞,除了没流口水,怎么看怎么像美杜莎感染者。
蒋少戈一个箭步过去,有力的胳膊抱起自家小鲛人。
另一只手持枪,把冲到面前的俞彦电的翻白眼!
滋滋滋一阵响。
俞彦抽搐着向后仰倒。
蒋少戈正想再来一枪电他个外焦里嫩。
突然又来一条鲛人:“住!手!我们是鲛人啊啊啊!”
蒋少戈差点没收住,扳机扣一半。
又不小心电了俞彦十多秒。
“嘶,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蒋少戈拍拍怀里人。
俞瓷环紧蒋少戈脖颈,埋在他肩窝掉眼泪。
哭得悄无声息,眼泪浸湿男人作战服。
鲛人的眼泪在两秒后才能化为珍珠。
此刻谁也没心情去在意珍珠不珍珠的。
他一哭,蒋少戈简直要急疯了。
“宝贝,怎么了到底?”
“别哭,他们欺负你是不是?我给你报仇。”
闻讯赶来的俞则言还在状况外。
不明白怎么两位哥,一位翻白眼,一位像是鹌鹑一样缩着脖子。
“十一哥!大……”俞则言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只见蒋队长猛地抬脚把已经被电迷糊的俞彦踢了出去:“走你!”
众队员微张嘴巴,默契地微微抬头,目送被踢飞的鲛人远去。
游霏没忍住:“我靠!飞、飞了啊?”
尹之司疑惑:“蒋少戈踢了个什么玩意儿?美杜莎感染者?”
大概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的游霏含糊道:“嗯,怪脏的反正。”
沙滩上只剩下怂包俞深。
蒋少戈目光忽冷:“季延,把人带回去,关起来。”
季延走近:“以什么借口?”
“谋害指挥官家属未遂,扣押给作战队,通知凶手家属,去作战区赎人。”
季延忍笑:“收到。”
蒋少戈丢下这一句话,抱起俞瓷进入一辆商务车。
坐在副驾驶的红瑚区区长连连道谢。
“不用,职责所在。”蒋少戈揽着俞瓷后背,“借您的车待一会儿。”
区长连忙开门下车:“蒋队长您尽管用,要是感觉待的舒服,我让人给您送一辆。”
不知道怎么,对方这副谄媚的模样。
倒是让蒋队长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
当时新婚第二天,那位盯着小鲛人锁骨上的图腾看了足足五秒的检查员。
倒是和红瑚区区长有几分相似。
一样的啤酒肚,笑起来一样的猥琐。
以及复刻出来的地中海。
蒋少戈急着哄老婆。
他微微眯起眼,不耐烦道:
“不需要,麻烦区长去做一下笔录,红瑚区为什么会出现美杜莎感染者,我们必须调查清楚。”
等到碍事的终于离开,蒋少戈手掌托起俞瓷下巴,让他看自己。
“小瓷,我在这里,别怕。”
俞瓷泪眼朦胧,发出一声极其委屈的抽泣,白软的脸颊有泪珠不断滚落,掉落一怀黑珍珠。
“那个玩意儿是你大哥?”
“嗯……”
蒋少戈指腹抹去他面颊的泪水。
“到底是多恶劣,会能让你一直怕到现在。”
俞瓷明显不想说,身体一直在微微颤抖。
“不想了,不去想以前的事情。”
蒋少戈将他摁回怀里,轻轻拍打,不断亲吻小鲛人眉心,发顶。
他也不舍得俞瓷自揭伤疤。
“不过宝贝,你刚才很棒,把他揍成那样……记得我教过你的吗?他们如果再敢欺负你,鼓起勇气反击。”
“你不欠任何人,当年是你的父母执意要带你走,和你无关……俞瓷,你从来都不欠任何人。”
俞瓷渐渐停下颤抖,抬起头:“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蒋少戈抬手握住俞瓷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你不仅不欠任何人,而且还为了海洋与陆地的和平做出贡献,所以下次不用再手下留情。”
“过去的阴影固然恐怖,如果不驱散,这辈子都无法抬起头来,勇敢一些,我会一直站在你身后。”
俞瓷吸了吸鼻子,细长漂亮的指节攥着他衣袖,委屈巴巴地说:
“下次……下次……打死他。”
痞子蒋附和:“哎对!就是这样,打死他,长得特么像一条泥鳅一样,还敢张牙舞爪的!”
“什么玩意儿,还敢欺负我们家漂亮小鱼刺儿……来让哥看看,鼻子是不是都哭红了?”
俞瓷傻乎乎抬头,浓密的睫毛沾了泪,黏成一缕一缕的。
鼻尖微红,眼尾还带着水汽,怎么看怎么惹人疼。
蒋少戈低头在他唇上轻轻吮吻一下。
被占了便宜,俞瓷也忘记自己还在害怕。
小鲛人耳根染上绯色,揪着蒋少戈作战服,把脸埋进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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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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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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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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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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