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头看阳秦双手举着毛巾,两只眼睛瞪圆圆看她的肩头,她才知道怎么回事。
她使坏的朝阳秦眨眨眼:“吓不吓人?”
阳秦点点头,她的表情也的确像是被吓到了。
沈秋然笑:“我后背还有比这个更可怕的。”
说着,她微微拉起衣襟,把腰间露出给阳秦看。
阳秦只看一眼,就被她腰间大片大片的烫伤吓到。
除了腰间,她好像还看到别处也有,阳秦一急,上前来就要扒拉她的衣服。
她赶紧推开她,开玩笑道:“大白天就扒衣我衣服,你好我这口?”
阳秦扒拉她的衣服时,看到了其它地方的伤疤。
烫伤,刀伤,错综交杂。
阳秦也不知道是感性,还是煽情,眼圈一下子就都红了起来:“真的是陆营长打的?”
沈秋然哭笑不得:“你怎么会觉得,是他打的?”
“他对你的态度很冷漠,一下跟那个李雪莲,一下又跟你说的那个何诗容……”
“我跟陆营长没有关系!”何诗容赶紧上前来,打断阳秦的话,她看向沈秋然,眼泪湿润:“我昨天到军属大院是找你的,姐姐,我和陆营长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沈秋然挑眉,不悦地看着何诗容:“能不能别叫我姐姐?”
何诗容脸色一白。
沈秋然没心情洗脸了,她端着脸盆起身。
何诗容心疼地看着她:“你身上的那些伤,是我嬷娘留下的,她想烫死你,还想扎死你,她说,她拿刀在你身上,一刀一刀地划,要不是突然有人闯进来,救走了你,你已经死了……”
说到这,何诗容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我偷听我妈跟我嬷娘讲话我才知道的,我嬷娘还想杀你为她三个儿子报仇,姐……沈老师,你一定要小心。”
想到母亲说的话,她哽咽地道:“我并不喜欢陆营长,我只是感谢他救过我,真的,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她从小身体就不好,小学的时候,别的孩子能到学校去上学,母亲却给她请老师到家里来给她上课。
初中,她终于能去学校了,但学校组织的一切活动,母亲都不让她参加,交朋友也不允许,说她会被朋友欺负,会因为朋友影响心情,她交蒿娇娇这个朋友,都是偷偷交的。
她来岛上当老师,还是她以死相逼,爷爷又说了母亲几句,母亲才同意她来的。
小时候,看到大院的孩子玩耍,打闹,她不知道有多羡慕。
当她知道,她有一个姐姐时,她内心是激动的。
当她知道姨娘是母亲害死的,母亲还想害姐姐时,她伤心难过又失望。
一直对她温柔,疼爱的母亲,怎么狠毒到,连自己的姐妹都要解杀害?现在还不放过她的孩子……
母亲说了,她要是喜欢陆南承,母亲就杀了姐姐,把陆南承夺过来给她,她不喜欢陆南承了!一点都不喜欢了!
想到这里,何诗容蹲下来,呜呜哭了起来:“她不让我交朋友,连我唯一的姐姐都想杀……我不喜欢陆营长……我谁都不喜欢……”
沈秋然站在那里,皱眉看着她。www.xiumb.com
刚开始,她是烦躁何诗容的哭声的。
可是听到后面,她却从何诗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压抑。
“我一直很孤单,她不让我跟大院的孩子玩,怕他们撞到我,碰到我……她不让我交朋友,怕我被朋友欺负,但是我不喜欢大院里的顾家君,她又让我与他交往……”
何诗容边哭边倾诉。
沈秋然也听出了个大概,就是何诗容从小到大,一直被当成温室里的花朵,在何燕燕的精致照顾下成长。
要求她琴棋书画都要精通,但又不允许她交朋友,她跟蒿娇娇玩,都不敢大大方方。
沈秋然觉得何诗容很可怜……
明看何燕燕是疼爱她,实际是在管她,要何诗容按照她说的去生活,不给何诗容一丝自由。
可何诗容是一个人,她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喜好,就算是一只动物,也会上蹿下跳,不可能像木头一样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何诗容一直活在压抑孤独当中,这是她二十岁以来第一次这样发泄的哭泣。
沈秋然不说话,她猜想,何诗容应该是听到何燕燕她英嬷嬷说要杀她,就上岛来找她了,根本没听到何燕燕和英嬷嬷如何杀她。
不然,何诗容也会直接告诉她的。
沈秋然挑眉,想对何诗容说几句安慰的话,又说不出来。
而且,这时,哭着哭着的何诗容,晕了过去!
沈秋然傻眼了,何诗容是哭晕了吗?
阳秦也惊讶:“她、她、你也没把她怎么样啊。”
怎么就晕过去了?
沈秋然过来把何诗容抱起来,赶紧进了屋。
把何诗容放在床上,沈秋然给何诗容检查,竟然是休克!
她拿出银针,给何诗容施针治疗,刺激何诗容神经,让她苏醒。
银针下去没多久,整根针都变成了黑色!
沈秋然看着发黑的银针,怔了好一会儿。
何诗容体内有毒!
沈秋然观察何诗容的脸色,何诗容哭过了,眼睛周边和鼻子都是红的,但也能观察个所以然来。
从何诗容的脸色来看,完全看不出中毒。
何诗容晕倒前跟她说话时,眼睛是明亮的,没有中毒者那种无神或浑浊。
沈秋然把何诗容嘴巴撬开,检查何诗容的舌头。
舌体,舌苔看去正常,但舌根底部是淡紫色的。
让人不容易觉察,即使觉察,也当是喉间小血管透过来的颜色。
沈秋然把银针收起来。
这时何诗容醒过来了。
阳秦怕何诗容污蔑沈秋然,看到何诗容醒了,上前来:“你是自己哭晕的,不关秋然的事!秋然还给你扎针了,是她救醒你的。”
何诗容听到是沈秋然救醒她的,她眼睛亮了起来。
神情很憔悴,眼里全是笑,目光灼灼地看着沈秋然。
她晕倒,姐姐没有见死不救,她救了她!
姐姐并没有恨她入骨,真好!
沈秋然被她的眼神看得皱眉:“不介意我帮你把脉吧?”
何诗容受宠若惊,心里欣喜:“不介意!”
沈秋然给何诗容把脉,从脉象来看,何诗容只是身体虚弱,肺活力不够,根本就诊断不出她有中毒。
可何诗容体内就是有毒!
沈秋然问:“你身体一直这么虚弱吗?”
何诗容点头:“嗯,我妈说我从出生就这样的,以前好难受,现在习惯了。”
从出生就这样?
那是何诗容在胎时就被下毒了?
这个可能性不大,要是在胎时就被下毒,何燕燕也会中毒,上次在小学见到的何燕燕很正常。
那就是出生那一天就被下毒了,从诊断来看,还是一直在给毒,对方不想何诗容康复。
按照何诗容所讲,她平时接触的人就是何东陵,何燕燕夫妇跟何燕燕的奶娘。
何诗容是何燕燕夫妇的独生女,而且何诗容的父亲在外工作,很少回家,下毒者应该不是她的父母,那就是奶娘跟何东陵了。
沈秋然突然很庆幸自己没有在何家成长,不然就会变成何诗容这样。
沈秋然起身,淡淡地对何诗容道:“以后不要大情绪化,你这样的身体,真不适合交朋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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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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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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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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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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