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陆南承的话。

  沈秋然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她忘了手臂上的痛,扶着旁边的大树,心情就像澎湃的黄河之水,翻滚飞浪,指甲要掐进树皮。xǐυmь.℃òm

  她圆睁着杏眸,不可思议又不敢相信地看着陆南承。

  他——

  居然是上辈子,救她被辗压在货轮下的兵哥哥!

  心里像被一根木棍在疯狂的搅拌,乱了她的心绪,心跳砰砰砰地加速,胸口剧烈地起伏。

  她嘴唇动了动,想告诉他,她就是他救下的那个女生。

  这时,他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我有未婚妻……”

  沈秋然一噎。

  想说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同时,好像有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了下来。

  给了她一个透心凉。

  “我们是父母介绍认识,我参军不在那些年,她一直照顾我的父母……”

  沈秋然静静地听着。

  陆南承上辈子有个未婚妻,他跟未婚妻相处得很温和。

  虽然还没有结婚,还没有睡在一块,但她已经在他参军那些年,住进了他的家里,帮他照顾他的父母……

  沈秋然从他口中,听不出两人的爱情有多轰轰烈烈。

  但他对未婚妻还是很尊重,如果没有那场车祸,他在那个世界,也是会娶他的未婚妻。

  从他的描述中,沈秋然还得知,他的未婚妻,身体不好,但非常有爱心,平时若是不照顾他父母的情况下,就是到偏远地区去当支教,他的未婚妻,跟现在的何诗容一模一样……

  就像她刚到这里来,见到他跟陆南承一模一样。

  他说,他的未婚妻在他的病床前说过,他要是死了,她也会随他而来。看来,他的未婚妻爱他,比他爱她还要深十倍百倍。

  谁知道这个何诗容出现,是不是蝴蝶效应,过后会不会他的未婚妻真的重生到何诗容身上?

  “咳咳……”

  陆南承说完他上辈子的事,车里的何诗容醒了。

  他听到何诗容的咳嗽声,很抱歉地看着沈秋然:“对不起,我目前脑子很乱,请给我时间冷静。”

  说完,他抬步,朝吉普车走去。

  沈秋然激动的心情,在他离去后,慢慢恢复平静。

  但,心脏像有什么东西在噬咬着,不知是疼,还是麻木——

  他居然不是她的陆南承……

  想起她重生在陆南承的家,跟陆南承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的心口突然揪痛不已。

  相爱的人,都是会有感觉的。

  两个月前,她眼皮总是跳,心里总是感到不安。

  那时候的陆南承,就已经死了吧?

  一想到,属于她的陆南承已经死了,她的眼眶就瞬间红了起来。

  没了……

  就像她现在用着原主的身体一样,原主的灵魂没有了。

  所以,她的男人也没有了。

  体内的力气渐渐被抽走,沈秋然只觉得双腿无力。

  她扶着树身,手臂在发抖,眼里的泪水也在颤抖——

  想到那个,独宠她,即使她做错事,也暴毙她,来到京市后,第一时间就是解除她危险,处处为她想着的男人已经死,身体还被另一个男人霸占,她就有一种,天都塌下来的绝望感。

  就算现在的陆南承拥有以前的记忆又怎样?

  不也跟她一样吗?

  她也拥有原主的记忆,但她始终不是原主。

  她的陆南承,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

  她的丈夫,是不是已经永远离开她了?

  一想到那个干净,纯粹的男人就这样没了,她就忍不住潸然泪下。

  *****

  沈秋然没有回去野炊,她直接回到了军属大院。

  简单的处理了伤口,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坐在客厅里等陆南承。

  一直到晚上,大宝小宝都睡了,陆南承才回来。

  岛上发展比虎山村那些偏远的山村要好,已经拉上电了。

  陆南承进屋时,看到灯光下的沈秋然,他愣了一下。

  客厅的灯泡是暗黄色的,她像陷在朦胧的山水画里,神秘又美丽。

  她听到开门声时,抬眸看向他。

  神情平静,眸光清浅,里面不再有任何情绪。

  陆南承喉骨动了动,温声开口:“特意在等我?”

  沈秋然没有回他话,而是问道:“她是你未婚妻吗?”

  陆南承进来,把门轻轻关上:“不是。”

  她是何东陵首长的外孙女。

  她只是性格,容貌像,但却不是他的未婚妻。

  沈秋然轻轻一笑:“如果有一天,你未婚妻真为了你自杀,她的灵魂重生到何诗容身上来,你怎么做?”

  陆南承顿住。

  眼眸闪过一抹惆怅。

  是啊,真的这样,他要怎么选?

  如果选择未婚妻,那他就是用着原主的身体,去做伤害原主妻子的事,以后他们要是见面,原主一定不会放过他。

  如果放弃未婚妻,这样对未婚妻很不公平……

  看他如此为难,沈秋然扯了扯唇角。

  她也不是那种爱钻牛角尖的女人,知道眼前的男人换了芯子,她不可能会跟他一起的。

  她说:“你向上级打离婚报告吧,理由你随便想一个,不然你我还是夫妻,你就跟何诗容走动频繁,这样对你名声不好。”

  “可能你不在乎名声,但是我在乎,这具身体,是我陆南承的,平时你要保护好这具身体,你重生这事,跟我说了就行,不要跟等第二个人说,我怕他们说你搞封建迷信,会拉你去做研究,你记住,帮我好好保护这具身体,我还等着我的男人回来呢。”

  “你现在顶着他的身份活着,不要损坏他的名声,我不希望别人说陆南承是负心汉,他也不可能是负心汉,所以,你打结婚报告时,尽量说是我的问题。”

  说完,沈秋然起身,对陆南承笑了笑。她的笑,很好看,眼睛很美,但是陆南承感到了她对他的疏离。

  她的一番话,像一个拳头,重重捶打在他心口上,心口发阔,发沉。

  也不知是不是原主残留的爱意,听她说要离婚,他竟然有些不愿意……

  沈秋然回到房间后,发呆地坐在床上。

  本来,她想告诉他,她是他救的那个女孩,现在觉得没必要了。他救她,重伤,躺在医院那么久,最后还是跟他父母,未婚妻阴阳相隔,她心里有愧,就不要再为难他了。

  她望向窗外,天空好多星星。

  她想起和陆南承在虎山村时,欣赏夜景的情景,心里头泛酸,眼睛湿润。

  天上那么多星星,有没有一颗,是陆南承灵魂所变?

  “陆南承……”她轻轻唤着他的名字,声音带着哭腔,“早知道会这样,我们一直留在虎山村多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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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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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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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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