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当顾玲着急得坐立难安时,他只是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地站在窗边,连嘴皮子都懒得动一下。
听田芯说,他是被杨莉打电话叫回来的,只比她和韩奕前脚快十分钟。
当时顾宥均还在上课,因为手机在办公室连续响了四次,同事怕是有急事就代他接了,没料到还真是家里出了事,于是同事慌忙在教室门口给他打手势让他出来,并转告了电话内容。
顾宥均连剩下的课都没上完,临时请同事帮忙带半节,这才匆忙赶回来的。
听到这时,上官晏觉得这说明顾宥均很在意这个侄儿,但为什么在这里,他又如此冷漠呢?
顾宥均有自知之明地收回那包烟,漫不经心道:“我还能说什么?安慰的话都让你们警方说完了,你们这么有经验都劝不了顾玲,难道我说一句就能让她冷静下来吗?”
上官晏直抒胸臆自己的感受:”可是,全家人现在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连保姆都肉眼可见的紧张,唯独你泰然自若——”
“你不会以为小宝是我藏起来了吧,我可是有不在场证明的,再说我藏个小孩干嘛?”
上官晏当然知道他那时不可能分身有术:“我没往那方面想,我只是想知道你对你家人的真实感受,为什么每次我见你们在一起,都感觉特别违和呢?”
顾宥均眸色微变,刚才还有几分嘲谑的语气冷了几度:“我的感受对你们找到小宝重要吗?你会不会放错精力在无聊的事情上面了?”
上官晏没在意他这句话,相反因为这一丝透出的情感起伏,让她反应过来:“你在逃避吗?这让你想到了当年自己走失的事情?”
“上官博士,你是来帮忙找小宝的?还是来挖别人痛处的?”说完他将手里才抽了一口的烟重重扔到地上,用脚反复摩擦灭,“再说,我之前就告诉过你,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和他们的感情是我们顾家人自己的事,你一个外人操什么心?”
愤怒,是打消别人进一步探究的武器;也是掩饰自己真实想法的盾牌。
她的直觉告诉她,顾家发生的事情和这家人的关系间,有一条忽隐忽现的连接线,太淡,看不清楚,但就在那儿。
不过上官晏也知道再说下去就不合适了,于是只好双手摊开举起,做请对方息怒的姿势:“顾老师,如果我说得过了,我道歉。”
顾宥均脸色缓了缓,但也不愿意多逗留,从上官晏身边走过时,他目不斜视说:“上官博士,别忘了,越快侦破我爸的案件就离你们想要的答案越近。”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只是,这句话让她心生异样感——
就像是在暗示顾枫的案件和那张鬼蓝卡片其实是相连的一样。
……
荣子默带回了所有监控影像的副本,里面的内容让韩奕不得不把整个特案组全都召集到了顾家。
从老年社区活动中心出入口到路边的两个监控都出现异常黑屏,设备并没有报修情况,于是荣子默要求调查前一天的监控摄像,发现头一天两个监控都在正常工作,直到今早凌晨四点左右。
一个穿着普通套头衫,戴忍者神龟面具的男人,趁着夜色鬼鬼祟祟来到监控下,左顾右盼在确认周围没人后,从怀里掏出一罐喷漆将监控涂黑。
这一下就坐实了曾天洋的失踪事件不是偶发的,而是预谋的。
另一波在活动中心周围排查的警员也传回消息说,小巷里一个小卖部的老板提供了一条线索,他今天上午看见有个戴忍者神龟面具的男人,手里抱着个小男孩。
因为小孩是睡着状态,所以不清楚是不是曾天洋,但听他描述的小男孩穿着,和曾天洋当天的衣物对上了。wWW.ΧìǔΜЬ.CǒΜ
顾家一下炸开了锅。
“我家小宝是…是被绑架了吗?!”顾玲瞪大一双猩红的眼,慌乱地问韩奕。
韩奕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反问:“曾天洋的父亲在哪里?”
因为距曾天洋失踪已经过去5个多小时了,顾家还没人接到勒索电话,加上小孩是主动跑出教室的,不排除熟人作案可能。
有时候这种不通知对方突然带走小孩的行为,很容易发生在想争夺孩子抚养权的离异夫妻之间。
“他?我不知道呀?我们离婚后除了和小宝有关的事情,从不联系,他固定每个月月初来看小宝一次。”
“你们有在抢小孩的抚养权吗?”
顾玲摇摇头,但立马恍然大悟:“你是在怀疑曾祁带走了小宝?”说着就要拿出手机打过去质问对方。
韩奕拦下了她:“你别打草惊蛇,你前夫的住址和工作单位你总该知道吧?”
他不等顾玲回答就转向旁边一名刑警:“小魏,记一下她前夫的信息,你和小张亲自上门盘查一下。”
“子默,你带几个兄弟,去把小卖部老板所在的那条巷道和周围相连接的地方,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重新排查一遍。”
“田爷!”他又转向客厅另一边正忙着抚慰杨莉的田芯大喊:“按照绑架程序,把追踪机器安装好,做好绑匪随时来电的准备。”
……
三下五除二,韩奕高效地布置完了任务,除去出外勤的,还有六七个警员在顾家进进出出,各司其职,氛围一下紧张起来。
上官晏没有放过观察顾宥均的表现,这下他倒是显露出关切的情绪来,坐在杨莉的沙发扶手上,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一只手在背上帮她顺气。
而杨莉则高举双手,拍着双膝,呼天抢地喊:“哎哟!哪个挨千刀的连小孩都不放过呀?!为什么要绑架我家小宝!我们又不是富贵人家!”
“妈,连医生说了,您现在的精神状况不能过于激动,先把这药吃了吧。”
杨莉居然还真听顾宥均的话,很快就收敛了声响,乖乖服下了他递过来的药和水。
在杨莉仰头吞药的间隙,顾宥均睨了眼上官晏。
她接收到那束目光,但却读不出里面的情绪,只能玩味地看着这一幕,默想:也不知是真的还是演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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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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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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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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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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