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面怎么似曾相识,和下午时一模一样,没有任何解释,只是命令。
时聿南的车上有股淡淡的香味,是香水,又更像是寺庙的香火味。
下午的时候还不太明显,夜间气氛安静,这味道仿佛跟着被放大了数十倍。
闻得姜渺心情很平静,昏昏欲睡。
“我住在东苑小区,麻烦学长送我回去。”姜渺礼貌道。
时聿南却没听她的,踩下油门,车速极快地驶向了环城路。
车外的场景越看越陌生,不知道目的地是哪。m.χIùmЬ.CǒM
“这不是去我家的路,学长还要去别的地方?”姜渺脑袋晕晕乎乎,看着时聿南的脸有些不真切,感觉像是在面对一个陌生人。
片刻后,车子停在了路边。
时聿南把车窗全都关上,车内一瞬间安静下来,一点声音都没有。
“勾引我不成,就去勾引时辰海?你就非得盯着有钱人,不惜奉献自己来上位?姜渺,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如此厉害的人物,失敬啊。”
时聿南扯着唇,声音极低地说着这句阴阳怪气的话。
姜渺一愣,知道他误会了,把自己当成了攀龙附凤的“捞女”。
心里有些委屈,可她没法解释。
孤身一人在这偌大的龙城打拼,姜渺这些年受过的苦,又能对谁说呢。
如今被仲冬和时辰海联手算计,她只能为自己多争取些筹码。
可若是连时聿南都看轻了她,那……
姜渺刚想开口,时聿南突然侧身压过来,“你勾引人的手段还嫩了点,对我没用,但看起来时辰海很吃这一套,你就快要成功了。”
一股无名火蹭地窜上头顶,姜渺说,“我对时辰海没兴趣,巴不得他离我越远越好。”
“是吗?”时聿南眉心微动,“那你这两天做的这些,只是为了勾引我?”
既然他把话说得这样明,姜渺索性顺着他的话往下,“那学长觉得我的方法有用吗?如果没用,能不能稍微指导下,我好改进。”
“方法太土,缺点新鲜感,不过我没试过在车上,你要不要试一试?”
时聿南伸手将她的座椅放下,她猝不及防平躺了下去。
下一秒,时聿南从车门里掏出了那个盒子,朝她压过来。
他难道来真的?
姜渺吓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连忙抬手挡住他,“别!时聿南!”
时聿南动作顿住,盯着她的脸,“不叫我学长了?”
“学长”这两个字,包含着多少当年的回忆,如今却被姜渺用来当作了打动时聿南的手段。
他非常不爽。
姜渺脸色发紫,大口大口喘着气,很难受的样子。
“你怎么了?”时聿南微微放开她。
她一把推开他,开门冲下了车。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刚刚的醉意还没过去,此刻胃里的酒精又起了作用。
她蹲在路边干呕起来,头晕到没了力气。
时聿南跟着下了车,过来递给她一瓶水。
她没接。
时聿南就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影将地上这个小小的人笼罩住。
他眉心皱了皱,心里激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姜渺还在干呕着,尽管已经吐不出任何东西。
时聿南弯腰拉着她的胳膊,“先起来,这样低着头更难受。”
姜渺醉意上头,哪里管得了那么多,甩开他的手,“你别管我,别碰我!”
“起来!”时聿南微恼,像拎小鸡似的,拎着她的两只胳膊,将她拽了起来。
喝醉了的人很难控制,力气巨大,姜渺看起来柔弱瘦小,在反抗时聿南的时候倒是豁得出去,反手拽住他,往旁边推。
口中还骂骂咧咧,“你别碰我,既然看不上我,那就走啊,离我这个扫把星远一点,反正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等仲冬把剧团卖掉,我就彻底孤身一人了,干脆如他虽说,我直接嫁给时辰海,去做个有钱少奶奶,甚至在外边拼了命还得受欺负!”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整个人无比凌乱。
时聿南无奈,耐着性子扶住她,“你先站好,慢慢说,不要急。”
“放开我!”姜渺脚下不稳,身体歪歪斜斜,就是不让时聿南碰他,“我是个废人,连妈妈的剧团都保不住,一点用没有,剧团没了,我都不能去死,免得在地下见到妈妈,也没法向她交差。”
越说越悲观,每一个字都无比痛苦。
“你是说幽兰剧团?”时聿南总算明白了她的意思,“你不想让时辰海买下它?”
在知道时暮集团想要投资剧团的时候,业内的人都为剧团感到高兴,一个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倒闭的旧物,能得到时暮集团的垂怜,简直是它的福气。
时聿南一直以为,姜渺也是高兴的。
今天一听才知道原来不是。
“时辰海……”姜渺转身面向时聿南,“你的弟弟,你还不清楚是什么人吗?剧团要是去了他手里,那……那就完了。”
她神志不清的眼神中,仍然有一丝坚定,“我不能,不……不同意!”
“好好好,不同意,你先站好。”时聿南生怕她会把自己甩下路边的水沟里去。
“你少管我!”姜渺突然一扬手,要把时聿南推开。
正好碰上他伸过来的手,两人的手腕砸在了一起,她手腕上的手链和他的那串佛珠缠到了一起。
姜渺猛地往回缩。
噼里啪啦一阵响动,手链被扯断,上边的水晶和各种配饰散落一地,有几颗滚进了水沟里。
而时聿南手上的佛珠却丝毫未动。
姜渺愣了两秒,眼神突然清明,她直接跪在了地上,一颗颗捡起那些珠子,可是好多已经被黑夜吞没,不见了。
“我的珠子,我的手链。”姜渺慌了,想从路边跳下去,去水沟里捡。
时聿南连忙拉住她,“掉了就不要了,重新买一个。”
“你懂什么!”姜渺回头朝他吼,“这是我的妈妈的遗物,我身边唯一留下的和她有关的东西,只有带着它,我才觉得自己不是孤单一个人,觉得妈妈一直在我身边没有离开过,我不能没有它,不能没有它……”
说完,她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再挣扎也是无济于事,没了,是真的没了。
时聿南叹了口气,在她身边蹲下来,把目光所及的几颗珠子捡起来放在手心,“既然找不回来,那就证明到了该舍弃的时候了,姜渺,放下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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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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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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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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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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