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谈烟,白诃魔君都赶了过来。
海天之间,密密麻麻站满了人,黑铠重甲,刀光闪烁。一瞬间,无妄海的情况便逆转过来。
被猝然袭击后,辰南胸口破开一个血洞,风呼哧呼哧地从中间穿过去。那一根箭乃世间极寒之水所凝,瞬息已经融进体内,伤口愈合也极慢,连思绪竟有些被冻的迟缓下来。琇書網
魔尊怎么会来的这样快?
辰南沉思良久,却觉伤口越发疼痛,果然还是要先治好自己才行。
他伸出五指,倏地穿透了一个神骑甲的胸膛,随着无数怨气汩汩倒流进他身体里,伤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着。
他又重新站起来,虽然内里还被谢拂池的剑气搅弄着,脸上却已看不出任何伤痕。
饶是魔族这般骨子里改不掉的嗜血,也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这哪里是辰南的部下,分明是他的源源不断的血库!
谢拂池的下坠之势终于得到缓解。
银白幽深的瞳孔,将谢拂池身上的和伤都尽收眼底。
隔着无妄海,连他所能承担的痛苦都削弱了许多。
他又一次让她身陷囹圄。
谢拂池却浑然没有知觉一般,她轻轻挣开他,再度握紧剑魂。
当着数万将士的面,时嬴蓦地抓住她瘦削的肩膀,强行将她圈进怀里,一一替她止住那些伤口上的血。“别动。你的灵力透支了,再动手会伤到神魂。”
他嗓音平静,但身边人不难听出他语调里压抑的深沉情绪。
要铸造渊何的是她,执意要他回魔界的人是她,如今要孤身对阵辰南的也是她。
谢拂池不动声色地侧了下身,脚尖落在地上,身形微晃。
柔软蓬松的青丝滑过指间,他的手一瞬落空。下一秒,他再度狠狠抓住谢拂池的手腕,“我不来,你就打算这样把自己耗到死为止?”
他力气分明不重,谢拂池却觉得怎么也挣不开,甚至觉得被他握住的地方发疼。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谢拂池用力咬住唇,瞳孔深处亮的几乎骇人,她重复着,“我要杀了他!”
她声音不自觉冷凛,可是望着他的时候,却又忍不住停顿一下,想慢慢缩回自己的手。
沾满了血,还是别弄脏了他的衣裳。
“哪也不许去!”
魔尊抽出她藏在袖子里的发带,罕见地朝她露出几分怒色,“叫我看见你再动一下手,明日魔族便会攻上天界。”
谢拂池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已经被附着真言的发带缠住。
时嬴手指抚上她的脸,拭去了落在她颊上的一抹血,“乖,听我这一次。”
谢拂池被朝后轻轻一推,随即被两位魔姬扶住。她虚弱不堪的身体已无半分反抗的余地,只能眼睁睁看着时嬴转身朝辰南而去。
她忽然忍不住抓了一下他的袖子。
时嬴回眸,目光定定笼住她。他不知道她因为什么在疏远他,可是此刻她一个字都没有说,但时嬴听懂了她的话。
——小心。
他俯身在她额上吻了吻,低道:“别担心,我已经知道他的弱点了。”
真的知道了么?他不是前些日子还受伤了么?
谢拂池静静看着他御风而起,身后谈烟嗓音异常冷淡:“这些天,他夙夜不眠地在永川河畔布置防御法阵,防止怨气进一步入侵。但就在一个时辰前,他忽然不顾一切地赶过来。”
谢拂池目不转睛地看着魔尊越来越渺远的背影,“所以你觉得不值得。”
“辰南想借助渊何唤醒诸神,第一个要反对的就是天君。毕竟只有诸神凋零的时代,才逐渐有龙族的一席之地。我若是魔尊,必会潜伏在外,等待你们两败俱伤,再一举夺得渊何,一统四界。”
“这只是你的想法。”谢拂池道:“而你根本不会明白,一个对世间还有所期许的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谈烟有些沉默,半晌才闪动着目光,“难道你知道?你若是真知道,当年又怎么会……”
毅然决然杀了苏镜尘。
这方话音未落,前方辰南却在又吸食了一个神骑甲后,迎面对上了长身玉立的魔尊。
同样拥有行渊的四缕九渊之力,一位是天界人人尊敬的尊神,一位是魔界的尊上。
尊神气息诡谲,魔尊气息冷冽,一时倒真分不清谁是神,谁是魔。
“来了也好。”辰南叹息:“也省得本座拿到渊何后,还要四处找你清算三万年前的债。”
魔尊讥讽地低笑一声,“你要算三万年的债,我也要算一千年的账,不若今天一起了结。”
不知是谁先动了。
那是一把剑,一把普通的冰雪之剑,却因为使剑的人而锋利无比。
辰南灵力凝聚于掌心,漆黑浑厚地向魔尊拍去。
巨大的灵力交锋撕裂空中的云,平静的海,风云皆是变色。
两种庞然的力量交锋之时,栖弋也动了,她动的是那些神骑甲。
神骑甲预知到主人的危险处境,四下蜂拥而来。栖弋毕竟多年坐镇魔界,当下镇定地指挥着魔族将士排兵布阵,进行阻截。
魔族与天族之间的罅隙本就不浅,再加上这群神骑甲还是辰南的走狗,空气顿时焦灼起来。
天魔之血,遍染无妄海。
然而这些神骑甲个个修为都是上仙境界,法器齐全,均能以一挡百。先涌上来的魔族甚至连他们的衣角都没有触碰到,就惨叫着滚落台阶,跌进无妄海里。
栖弋抬手,一根栖魔藤飞速卷起那些将士,甩去一边。如此情形,好战的白诃再也按捺不住。
一只足有半座山高的雪白魔兽跃入战场之中,利爪一挥,一个神骑甲立刻浑身被拍的粉碎,巨口一张,露出獠牙咬在了数名神骑甲的身上,饶是被怨气灌体已经失去意识,却也本能地发出惨叫。
然而这些神骑甲的恢复力却极强,只要不是被拦腰斩断,即使被白诃拍地陷入地里,不出一炷香也能爬起来再战。
白诃咬地牙都酸了,也没真正杀死几个神骑甲,气得他来回践踏,天地一阵轰鸣。
辰南身形一转,人影如风般消散在时嬴面前,眨眼间却出现在时嬴身后。他手掌中乍现一支笔,笔端凝结月光,一挥而下。
经过与谢拂池的鏖战,他本已显疲态,此刻他终于不得不拿出自己的本命神器,一笔撕裂虚空。
一缕笔光在空中化为一道灰色的幽蓝火光。
万缕笔光在空中化作万道灰色的幽蓝火光。
流火倾泻而下,如暴雨般向魔尊洒去,势有万钧,不可阻拦。
如黑云压城,天地间一片苍茫。
这与画城那一幕何其相似,又有谁会想到,天幽之火,竟是尊神为了改变天君心意所亲手落下的。
时嬴的身影瞬息被火光吞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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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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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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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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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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