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劝降,不过是两种手段,一是文劝,二是武劝。谢拂池比较喜欢后者。
即使是怀柔,也该在有话语权的时候,才能施舍给对方柔和的一面,否则那只是交易。
但谢拂池不能拒绝,正要起身,肩上倏尔一沉,一件玄色衣袍精准地覆住了她。
妖君声线崩地很紧,没有一点起伏,“穿好再出去。”
穿好?谢拂池莫名其妙,这罗裙下摆形照荷花,虽参差不齐,动辄之下就会露出一点肌肤。
但这衣裙已经很是保守了。这里哪个女妖不比自己露的多?她顶多也就是露了点肩膀和腿,这妖君的行径倒像是她不堪入目一般。
念在此时还需继续虚与委蛇,谢拂池将袍子一裹,毫无诚意地道了一声多谢。
谢拂池踏入车撵,女妖们也见惯不惊。说起来也很是古怪,这妖君在旁人口中都是一副急色的性子,一路下来,她却清净无比。
谢拂池摸到脸上的面纱,这才恍然。
兮鹤一直盯着外面的景色,此刻却忽然道:“就这样。”
谢拂池放下手。
重重光影在兮鹤妖君的眼底掠过,他掀开帘子,让谢拂池看到格外热闹繁华的街道,不少商铺都挂上了灯笼。
妖君道:“今日是上元节,留下来过完节再回去也不迟。”
上元节?谢拂池挑下眉,不动声色地问:“妖君这是要我陪您去逛逛的意思?”
妖君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谢拂池自然不会不允。
妖君勾了下唇,“既然要陪本君,你要改一下装束,换身衣裳才配得上本君。”
谢拂池嘴角抽一下,“是。”
是时候今晚就把你揍的满地找牙了!
于是谢拂池一下车,就被拉去洗漱装扮。
蓝衣青年恭敬地站在池边,同坐着的妖君汇报着什么事情。妖君语气淡淡:“这种事她自己可以做主,不必来问我。”
蓝衣青年道:“可是……”
妖君忽然放下手中薄薄的册子,眼睫抬起,露出乌润的眼瞳。
这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竟让跟随他多年的青年看出一丝紧张与期待。
他顺着妖君的目光看过去,华丽奢艳的锦帘被女妖从两边拉开,内室里走出一名身量高挑的少女,墨发如瀑,青裙翩然。
少女解开了面纱,抬起狭长的眸。
在看清那昳丽面容的一刹那,蓝衣青年不禁退后一步,而后才想起自己脸上的幻术,定了定神。
很快,他意识到什么,看了一眼妖君。
妖君一直在凝视着她,在少女看过来的刹那,蓦然背对着少女,说:“走了。”
于是在青年惊愕的目光中,两个人走出鹤府。
青年抬头,看向屋脊上另一个侍从打扮的人,“启流,你有没有觉得主上今天特别反常?”
启流擦着刀,眼皮也不抬,“嗯。”
“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启流冷硬地问:“为什么?”
蓝衣青年微笑:“你给我一千灵石我就告诉你。”
启流动作一停。
下一刻,一记刀光向青年劈来,斜斜没入假山,登时劈成两半。
青年愕然:“没必要吧?”
启流站起来,冷冷俯瞰:“这一刀劈在你身上,需三千灵石医治。剩下两千不用找了。”
青年:“……”
*
已入夜。
妖界的上元节,出乎意料地热闹,不输人间。年轻的女妖们娇笑着,挽手穿过街道,年幼的小妖则更放肆一些,露出原形的兽耳或者尾巴,欢呼追逐着。
而大部分女妖,手里都提着灯。
谢拂池抚下裙摆,衣裙是天水碧的颜色,衣料是她没有见识过的华贵,行动间盈盈若湖水。腰带上绣着大朵的翠色海棠,绣艺之巧,天界也难寻。
只不过,为何偏偏是这种颜色?姬荀常说青色太过寻常,故而赠她的衣物中,几乎没有青色。
她已有一百年不曾穿过这样的颜色,而这妖君种种行径也透着一丝古怪。
恍惚间,眼角余光闪过一丝柔光。她看过去,发现是一盏滚灯。折成一只细羽白鸟,腹部填进能昼夜燃烧的人鱼烛灯,无风自盈,浮于空中。
街边风情万种的女妖招呼道:“姑娘,这可是用星河纸叠的花灯,珍贵地很。”
女妖手一动,白羽鸟灯扇动翅膀,隐有星光。
兮鹤脚步微顿,在谢拂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走进店铺里,在店家欣喜若狂的目光中扔下一枚色泽莹润的灵玉,买下那盏珍贵异常的昙花星河灯。
白羽灯在她面前兀自开合,洒落一串磷光。
妖君自玄衣里伸出的手腕,清瘦而腕骨突出,衬着幽光,苍白如雪。
谢拂池呆住了。妖君递过来的动作实在太自然娴熟,都不知道他到底给多少女妖买过这些小玩意。xǐυmь.℃òm
她认真道:“星河纸并不值钱,这灯最多十个灵石。”
刚刚那块灵玉她看的不分明,但起码值三百,那女妖也真是敢漫天要价。
妖君兮鹤维持着那个弯俯身递灯的动作,谢拂池以为他要恼羞成怒的时候,他却散漫地笑了一声:“你喜欢就行。”
虽不知他到底给多少漂亮女妖说过同样的话,她说:“妖君破费,不过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怕弄碎了,还请妖君先替我拿着吧。”
东西没到手,就不算收了贿赂。而放弃武力劝服是不可能的,最多下手轻点。
妖君眼中徐徐若湖水波纹漾开,“你可知道在岳河城……”
剩下的话他没再说,谢拂池也懒得问,那盏星河白羽灯紧紧攥在他手里。
他戴着银制面具,虽看不清容貌,但也身姿挺拔,气质非凡,远远瞧过去在人群中十分夺目。
一路上引的不少女妖侧目,有大胆地,直接停下来放肆打量。
谢拂池注意到,这岳河城里的妖风开放,若有心仪的男子,会直接摘一朵桃花塞进他领口里。兮鹤这一路虽有人频频侧目,却无人问津。
谢拂池寻思莫不是自己跟着,碍着这妖君的风流桃花了?她咳了一声,指了指前面的湖,“妖君想不想泛舟?”
妖君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毫无意见:“你想去的话,那就去。”
小舟破开湖面的平静,船夫是一只鲤鱼精,总是摇一会就要去水里泡一会,舟子就这样摇摇晃晃地向湖心行去。
夜风扑面而来,妖君一言不发。谢拂池坐在舟前,百无聊赖地拿树枝在木板上勾勾画画后,又将散落的长发系起来。
转头时,妖君正在遥望着身后灯火通明的岳河城。
谢拂池走到他身后,问:“妖君在想什么?”
星光映在银制面具上,意外有了丝清冷,兮鹤提灯靠着舟壁,姿态似乎分外慵懒,他说:“我在想如今四下无人,我身边守卫也都不在,你什么时候会动手。”
说话间,他抬手,指尖妖光凝成锋利一线,直取谢拂池脆弱的咽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上仙有劫更新,第187章 上元灯会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