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泽轻拂袍袖,将手下所有部众带入空中避险,再回眸,整座虫尾山已经塌陷为平地。
平衡被打破,之前的蓝天绿树瞬间消失不见,触目所及全是潮湿凝滞的黑色雾气。
传音尺微微颤动,月笼纱嘶哑绝望的声音传来:“请求支援!”
不过瞬息之间,灵泽已经带队赶到现场。
月笼纱才刚说明情况,就见司座大人一声令下,外围清除小队的修士们瞬间变成一群巨兽。
什么象妖,犀牛妖,穿山甲妖,狗獾妖,但凡擅长打洞搬运的都齐了,简直琳琅满目。
这还不算,司座挥一挥袖,数十盏海筒灯高浮于空中,将四周照得通明透亮。
司座指尖轻点,空中立时浮现出设计好的挖掘营救线路。
废墟之上瞬间变成工地,有条不紊,忙而不乱地有序推进。
原来司座早有准备!
月笼纱目瞪口呆,但还是放心不下:“司座,您怎么知道他们在哪里?”
灵泽冷淡地亮出了传音尺。
尺面上浮动着四个光点,两个在上方的静止不动,两个一直往下坠。
往下坠的光点后面还拖着一条长而曲折的线,月笼纱仔细一琢磨,发现这正是设置的营救路线。
她希冀地道:“只要光点还亮着,他俩就没事?”
灵泽淡淡点头。
月笼纱叫道:“咦,为什么只有一个光点了!是不是谁出事啦?”
灵泽面无表情地盯着传音尺不说话。
月笼纱研究片刻,松一口气:“不是只有一个光点,而是他俩重合在一起了!”
她严肃地分析:“重合在一起,要就是受地势限制,不得不紧紧抱在一起;要就是谁受伤了,被背着或者抱着。”
灵泽飞快地道:“肯定是云麓受伤,然后变成原身,被殊华收进了灵兽袋!”
月笼纱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针对云麓的恶意。
她探究地看着灵泽,很小声地道:“可是,我觉得受伤的多半是殊华。而且她也没有灵兽袋!”
殊华修为低,又释放出精魄诱杀虫魄,战力受损,更易受伤,虽然她不想诅咒自家姐妹,但事实就是事实。琇書網
月笼纱焦躁起来,说道:“能再快些吗?”
“快不起来,这就是最妥当的营救方法。”灵泽冷冷地看向天际:“它来了!”
浓重黏稠的黑雾带着摧毁一切的恐怖气息翻滚而至,雾中无数狰狞可怖的魔物张着血盆大口,凶狠地扑来!
“啪啪啪”几声脆响,布置在边缘的几盏海筒灯炸裂成碎片。
光明缩小,黑暗扩大。
正在忙碌的修士们顿时陷入惶恐之中。
这便是怨浊之气,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三界之中所有怨恨不平都是它的养料,所有生灵都是它的美食。
月笼纱出过很多次任务,却从未见过如此巨大可怕的雾团,她凝视着它,心生恐惧。
却见灵泽已然凌空而上,迎着雾团一剑劈下!
电闪雷鸣,金光刺目。
“吼~”
空中传来一阵可怕的怒吼,雾团被凌厉的剑光斩成两半!
无数魔物不甘地散为雾气,又再次凝聚成为更大更可怕的魔物。
它们疯狂地叫嚣着,锋利的巨爪朝着灵泽抓来,誓要将他撕成粉碎!
月笼纱赶紧参战,却被灵泽袍袖一挥,打落于地。
“铮~”的一声清响,一把金光闪闪的古琴横空出现。
红衣司座唇角微翘,带着冷冽讽笑,巨大法身立于天地之间,一手持琴,一手抚弦。
切切嘈嘈的琴音饱含神力杀意,无数金箭射入雾团之中,所过之处雾气消散,魔物灰飞烟灭。
月笼纱神魂激荡,喉头腥甜,竟然是受不住这浓烈的杀意!
自她有生以来,千余年间,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实力!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個人会被称为凶神,能在虐杀仙后和那么多仙君之后,还能平安无事地活到现在!
很快,虫尾山上方的怨浊之气便被清扫干净。
然而,更多的怨浊之气自四面八方集结而来,一副不把此地夷为平地,誓不罢休的样子。
灵泽仰天长笑,手指拨弄不停,音波从琴弦上荡出,再集结成为一张细密锋利的网。
月笼纱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她感觉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红衣飘扬的司座,仿佛是另一个人,疯狂、绝望、不顾一切、不受控制。
与此同时,那张细密锋利的网越来越大,恐怖的杀意不分敌我,越来越浓。
有修士承受不住,口吐鲜血,倒在地上起不来身,更多的修士则在继续拼命挖掘搬运。
月笼纱仰头看着这张可怕的巨网,勇敢迎上前去,试图以自己的微末力量抵挡上那么一会儿,好为大家争取片刻时间。
三人小队中,她大概是最没用的那一个,但她不想做孬种!
好些修士看到她的举动,也做了同样的事。
就在此时,有声音自远而近:“让开……结防御大阵!”
数十仙君飞驰而至,很有默契地在虫尾山上空结成一个防御大阵,火速将灵泽和那张带着致命气息的金网隔绝在外。
“总算赶上了!”领头的蓝衣仙君擦一把冷汗,迅速稳定现场,组织继续推进救援,然后看向月笼纱,语气温和:“你就是月笼纱吧?我是和光。”
“我听殊华说起过仙君。”月笼纱指着阵外疯狂厮杀的灵泽,心有余悸:“司座大人这是怎么了?”
和光凝视着天边那道巨大的殷红身影,好半天才道:“有一种神明,大爱无情。一旦私情压过大爱,便会堕落成魔,贪婪自私,疯狂冷酷。”
“你看!”月笼纱失声叫喊。
翻滚的怨浊之气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寂静的夜空明月高悬。
半空中,灵泽横抱着琴回过眸来,看蝼蚁似地,极其冷漠地扫了他们一眼,然后化作一抹流星,箭一样地直刺下来。
“结阵,结阵!”和光声嘶力竭,凶性发作时的灵泽可怕莫测,他可不想死在灵泽手上!
却见那一点流星,直直扎入地下,瞬间消失不见。
月笼纱赶紧拿出传音尺,只见一点亮光,一往直前,向着殊华和云麓所在的位置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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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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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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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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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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