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睚眦必报,小心眼儿且记仇,且不说这辈子商渐珩屡次三番的犯贱挑衅,只说上辈子商渐珩命人打死了她哥哥,命方内侍在灵前按着她的头让她认命,虞安歌就不可能原谅他。
或许商渐珩的确有几分本事,但他的本事用错了地方。
商渐珩的目的从来都是夺储,而非治国。
上辈子凉国开战,他还在跟崔皇后和二皇子在朝堂上争来斗去,将大殷朝政搞得一塌糊涂,前线也延误了许多战机,便足以见得,他绝对不是明君。
再加上商渐珩实实在在是个贱人,虞安歌觉得,他要是上位,自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迟早要被他恶心死。
商清晏骤然放松起来,空气似乎都泛着一股清甜的愉悦:“倘若圣上真到了生死关头,你意欲如何?”
虞安歌看了商清晏一眼:“别跟我装了,你有什么想法,要说就快些说。”
其实在二人互表过心意后,虞安歌就隐隐有种感觉,商清晏一直在跟她装。
在她面前装无辜,装良善,装清心寡欲。
商清晏似乎很怕她看清他的为人,就会对他感到失望,这种伪装不可避免地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可没必要,虞安歌喜欢他,不仅喜欢他的仗义,也喜欢他的阴险狡诈。
最近发生的许多事情,或多或少都有商清晏的影子。
这些影子中,不乏有上不得台面的,见不得光的。
但虞安歌的心太偏了,偏到明知商清晏的手段不乏卑劣下作,还是会觉得情有可原。m.χIùmЬ.CǒM
商清晏笑了,琉璃目笑成了月牙,更像狐狸了:“我不跟你装,我要权,我要势,我要如今的皇室永无宁日。”
虞安歌暗道,这才对嘛。
在商清晏的人生里,但凡对皇室存着一丝宽容,他都活不到现在,活不到上辈子为她收尸。
虞安歌直言不讳道:“外患犹在,内忧不可轻启,但多方争斗已无法抗力,我们便只能顺势而为。”
商清晏道:“你我虽知太子利用锦妃对圣上下手,还是要保持缄默,必要时,我可以多送圣上一程。”
虞安歌道:“太子不行,二皇子也不行。”
商清晏似乎要说什么,刚想要装,却又想到虞安歌方才的话,便敛眉道:“我那个堂弟,有几分良心,且耳根子软。”
商清晏口中的堂弟,无疑是指跟他同母异父的四皇子。
虞安歌沉默几息,道:“四皇子纯善,到了关键时刻,可堪一用。”
二人一拍即合,虽知后续必然会有许多危险,许多不确定因素,许多事与愿违,但最起码,方向是有了的。
不出二人所料,圣上虽然对太子心有愧疚,但他还是驳了太子要虞安歌带兵前往的请求。
关键时候,还是昭宜长公主出面,向圣上举荐了一个人——现任禁军副统领齐纵。
圣上知道,这是昭宜长公主的入幕之宾,只是此子的确有几分本事,武功不凡,有勇有谋,再有昭宜长公主的协助,齐纵的青云路,可谓扶摇直上。
随着暑热渐重,太子生命垂危的消息不断传来,圣上顾不得再去斟酌更合适的人选,当即命齐纵带上五千兵马,前往鲁县。
只是两地路途遥远,有太多消息滞后,等圣上再接到鲁县的消息时,上面却说太子久治不愈,已然生死一线了。
皇贵妃烧香念佛,几近疯魔,三公主每天以泪洗面,吵着要去鲁县找哥哥。
朝中对太子的颂声一片,众人都默契地忘记了江南盐政腐败,几乎是将太子捧到了圣人的地位。
毕竟放眼史书,没有哪个太子...甚至没有哪个皇子,哪个皇室,会舍命治疫。
皇亲国戚的命总是高贵的,其一人生死,在史书上比千千万万百姓重要得多。
倘若太子真死在这场瘟疫里,史官必会不吝笔墨,为他留下流芳百世的一笔。
倘若太子没死,凭这番功绩,也能保他一世英名。
若是放在从前,圣上总要因这些颂声,怀疑太子功高盖主,居心叵测。
可现在,他除了伤心惋惜,再也生不出其他想法了。
“那是朕的长子!朕的长子啊!”
圣上看着御案上摆着的无数对太子仁义的颂诗,眼眶湿红。
潘德在一旁,低着头不敢发出声音。
说句实在话,他一个没根之人,实在想不明白圣上这番操作。
他要是能有个儿子,必定是予取予求,自己的一番家业,自然也是要全部留给儿子的。
老子的东西给儿子,天经地义啊。
可太子明明是圣上的亲儿子,还是最有本事的长子,却因为连证据都没有的怀疑,就将其送到鲁县,现在太子得了瘟疫,生死难料,圣上又在这里悲痛欲绝。
但潘德的腹诽圣上注定是听不见的,就在圣上悲痛之际,外面的宫人低头进来道:“禀圣上,锦妃娘娘求见。”
圣上正伤心,哪儿有心思应付妃嫔,挥挥手便要让锦妃走。
但宋锦儿还算豁得出去,直接在外高声道:“臣妾有挽救太子性命的法子,还请圣上一听。”
潘德见圣上一直沉郁悲痛,他们做奴才的也日日胆战心惊,便适时道:“锦妃娘娘乃是仙女,或许真有法子呢?”
圣上抹了一把脸道:“让她进来。”
宋锦儿今日的装扮实在明艳,一袭猩红色的留仙裙,带着和皇贵妃,太子一样的张扬。
圣上沙哑着声音问道:“你说你有法子,什么法子?”
宋锦儿跪了下去:“臣妾这个法子,恐伤龙威,说之前,还请圣上恕臣妾无罪。”
圣上道:“若能换得太子一命,莫说伤了龙威,便是让朕以寿命去换,又有何不可?”
这样子,真像一个慈父了。
如果不是众人都清楚,太子便是圣上下旨派去的鲁县的话。
宋锦儿想到皇贵妃交代给她的话,再次在心里措了辞,大胆说道:“去年荧惑守心,臣女降世,勉强化解,解大殷危厄。然今年先是地龙翻身,后又瘟疫横行,只怕需要圣上发布罪己诏,方能感动上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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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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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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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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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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