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进,我本来想说让您你点过来,但昨天太晚了我就算了没跟赵律师提。没想到你竟然提早了半个小时到,我们先聊一下等会谈判的事情吧!”她很客气礼貌地把姜炎迎了进去。
走到前台隔断后面,整片工作区域非常豁达空旷,非常巨大的椭圆中央工作台,大部分员工都坐在这个中央工作台上工作,有的摆放着电脑,有的只有纸笔,最令人惊叹的是,中间有一个仙萝莉娃娃的全息投影在不停闪耀跳跃,赫然是那个小女孩的样貌。
不知道为什么,这家玩具公司浑身透露着一种高端科技公司的壕气。
姜炎从包里拿出了那块小小的丝巾,递给陈总,礼貌地说:“前几天电梯里偶遇了您的外甥女,她的丝巾掉了,我碰巧捡到,终于有机会物归原主了!”
“姜律师真是有心,我这个外甥女娇惯坏了,别说这种丝巾啊,就是钱掉地上她都不要了。”陈琅接过丝巾,若有所思地说着。
果然不出姜炎所料,那个小女孩,真的是她的外甥女,毕竟双亲都是中国人,却拥有一双蓝色瞳孔的眼睛,瓦登伯格综合征的症状。
仙萝莉娃娃那天空蓝的双瞳,是一个女孩儿并不完整的生命映照。
“小孩子嘛,没关系。”姜炎讪讪地回答。
来到会议室,姜炎被空调的寒风吹得直接打了个喷嚏,陈琅立刻调高了温度,随后带着几分歉意说:“不好意思啊!”
姜炎一抬头,看到做了全封闭的玻璃窗。她没有看过凶杀案案卷,不由自主在脑海里脑补了当时的凶案现场。
有一副字,“初心如故”的字挂在会议室正墙面中间,落款是篆书。
“今天这个谈判,是这样的,早些年有个历史遗留问题,不知道赵律师有没有跟你提起,就是以前玩具厂公章在别人手里,那个人到处乱签文件,留下很多问题。”陈琅一开始没有开门见山,反而说得云山雾罩,含糊其辞。
那个人,自然就是张明昌了。
姜炎擦了擦鼻涕,带着鼻音腔道:“我看了徐律师留下的既往材料,如果是这样,我个人认为问题不是太大,如果仅仅是债务的话,且不说公章的问题,留到现在也过了诉讼时效。”
“按照我姐姐以前的意思,只要是真正因为当年厂子周转欠的钱,我们还。但是,赌债、保证债、抵押债这些,不还。今天来的这个人,我让你参与谈判,是让你帮忙看看,他这些债权凭证,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当时跟玩具厂经营有关的债务。”陈琅摩挲着丝巾,认真地说。
姜炎有些不解,这些钱,站在律师维护客户利益的角度,其实真的有办法可以不用还,或者从情理上来说,不还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事。姜炎怕她表达的意思不够明确,再次解释了一下:“这个诉讼时效的意思是说,从债权人最近一次要求债务人还债的日期算起,超过3年,不予保护……”
她做了个手势,打断了姜炎的解释,随后道:“做生意,讲得是诚信立业。玩具厂早期,我姐姐是没管过,但她为这个厂坐了牢。我们姐妹俩把厂子做到现在,靠的是我姐姐当初信守承诺还钱,老债主们给了我们一条活路,做人讲道义,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那个烂人的私债,我一分钱不会管。”
话说到这个份上,姜炎就是个傻子也能听明白意思。
“好的,明白了!”姜炎点点头,心里默默倒抽一口凉气,这跟赵律师讲得完全不是一回事!幸亏她提早来了,不然等会真是要疯了。
不一会儿,谈判的人来了,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鱼贯而入,蔚为壮观。他们坐下一番寒暄后,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年纪较长者,圆脸圆腮,银丝与黑发疏密相间,看起来慈眉善目,从西装内口袋中摸出一张名片,递给对桌的陈琅,缓缓道:“我是陆廷,可以称呼我陆总。陈总不必自我介绍,我对您已经有所了解。我们也算有过几面之缘,今天过来,是来谈谈张明昌和你姐姐的事情,他们都去世了,我是知道的,但有些东西,我们要好好谈谈。”
“陆总请讲。”陈琅也不废话。
这……跟姜炎想象中的债权债务谈判出入有点大,姜炎一时感觉自己多余。他们玩了一招偷龙转凤,压根就不是奔着债权债务这么简单的事情来的。
坐在他左手边的西装男人明显更年轻,立刻将公文包里的文件拿出来,整齐摊在会议桌上。
陆总拿起最左边的文件,推到陈琅面前,道:“不知道你姐姐或者张明昌是否讲过,这个玩具厂,是我的。”
姜炎通过文件夹封面一看,标题四个黑体大字“代持协议”。
陈琅自然都脸色骤变,她迟疑地拿过文件,并没有直接看,而是直接推给姜炎了。
“看样子,是没有说过。”陆总似乎对于陈琅的反应,早有准备。
代持协议只有两页纸,第一页标题下面,是甲方陆廷,乙方张明昌,丙方陈琳。姜炎越过正文内容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三个人都在最末签署了名字。
陈琅显然瞥见了姐姐的签名,手直接攥成了一个拳头。
姜炎翻回第一页,快速浏览了一下内容,合同大意就是陆廷将玩具厂交给张明昌经营,陈琳担任法人和唯一股东,张明昌和陆廷每年对半分分红。陆廷的分红只要没有提取,就在玩具厂内累计做资本金。
“当初玩具厂第一条生产线我买的,18万,这是合同,这是银行流水。这是工商变更登记的内档,法人是你的姐姐。这是我给张明昌提供的开模图。这里,是张明昌从11年到13年给我分红的银行流水。14年他去了澳洲定居,玩具厂由你接手。14年,是我替你姐姐请的徐映松律师,打抚养权变更诉讼。这是支付律师费的发票、委托付款函。”陆总又推过来一叠文件。
这回姜炎感觉她的心脏都堵到嗓子眼了,从没处理过类似的情况,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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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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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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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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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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