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稚京去了一趟洗手间,顺便给陈靖善发了个信息,告知了她现在的情况,【我想早点走。】
陈靖善没回。
但等她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他站在外面,像是特意过来的。
“刚刚怎么不说?这里有住家医生,我带你过去。”
老太太去年体检出来身体指标不好,就请了住家医生,有什么问题,家里有个医生在就能放心一点。
周稚京其实还是想离开,正好这边也没有其他人,她便直说:“可是我有点想回去。”
陈靖善:“回去也要先把鱼刺取出来。”
他很平和。
周稚京点了点头,“也是。”
随后,陈靖善就带着她去住家医生那边,两人并肩而行,中间隔着半壁距离。
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那根刺卡的还挺里面,喉咙里都有些发红。
医生温柔的说:“拔掉就没事了。”
周稚京再咽口水,还是有一点异样,但比刚才舒服很多。
周稚京瞥了眼那根鱼刺,觉得它很像陈宗辞。
老太太带着林序秋他们去了别院。
两人又从正宅出来,去别院。
快到的时候,陈靖善说:“其实我不介意结婚之前你跟谁有关系,只要结婚之后是忠诚的就好。更何况,有些事情,是永远都不会见光的。不管你想不想。”
两人先后停住脚步。
陈靖善转过身,与她对视。
他朝着她浅浅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手指顺着往下,捧住了她的脸,指腹摩挲她的脸颊。
周稚京反抗,他加重了力道,倏地低头,在她唇上碰了一下。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
周稚京都没有看清楚镜片后的那双眼睛,他就已经松开手,退回到原来的位置,好像无事发生,“进去吧。”
这让周稚京都有些恍惚了。
进了别院。
没看见陈宗辞人。
厅里只有老太太跟高盈君在讨论姚师傅的绣工。
陈老太见着他们回来,说:“怎么样?严不严重?”
周稚京脸颊微红,摇摇头,“没事。”
“下次我让后厨把鱼刺挑干净一些。”陈老太起身,拿了桌上一只木盒,“上次不是说好了,第二次见你就给你回礼。”wWW.ΧìǔΜЬ.CǒΜ
高盈君站在旁边,笑说:“最后一件了。”
老太太早前得了一批珍贵的绸缎,她就这四个儿子,那时候特意找大师傅裁制了四件旗袍。如今这四件旗袍,在市面上,花钱都买不到的。
做衣服的大师傅已经不在了,这四件是收山之作,也是绝版之作。
周稚京扭头看向陈靖善。
这等于说是,老太太认同点头的儿媳妇了。
陈靖善替她接过,“您一出手就这样贵重,吓着她了。”
老太太笑着说:“别怕。等你们结婚之后,就单独搬出去住,逢年过节来家里吃顿饭就行。”
“对了。年后靖善就要出长差,办婚礼估计仓促了一些,不如先领证,正好京京也是华瑞的职员,到时候你们夫妻两个一块过去。”老太太一边说,一边喝茶,“开垦总是最难的,得有个体己人在身边。正好,这两个月跟秋秋一块学好了厨艺,去了非域那边也能照顾到你的胃。”
“那一顿酒喝的,好端端把自己喝进医院,也是拼了命了。”
她仍是慈眉善目。
可周稚京却觉得她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利刃。
话音落下,林序秋穿着旗袍出来。
这一刻,周稚京才真正看到她喜爱的情绪,她起身走到林序秋的身侧,抓着她的手,左看右看,“好看的。”
“你想过没有,你下次去国外办巡演的时候,就穿这一身,一定亮眼。”
林序秋:“奶奶,咱俩这是灵魂共振了。我正想着明年要弄个中西结合,我大提琴跟国内的乐器一起合奏。”
“哼哼,别想用这一招把婚事搪塞过去。我老太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孩子的事儿先不说,婚礼得给我办了。”
高盈君在旁边迎合,“是呀。”
陈靖善和周稚京彻底沦为配角。
片刻,陈靖善空出手来拉她的手,见缝插针,对老太太说:“母亲,二嫂。我先送京京回去了。”
老太太露出遗憾表情,“下次再来玩。”
喊来管家,送他们出去。
陈靖善送她到阳光小区。
他把木盒子拿给周稚京,说:“收着吧。老太太既然说了,这几天估计会调整你的职位,应该会先回市场部。”
周稚京点点头,始终没有接那个盒子,只是问:“去非域的话,算是被发配边疆吗?没有五年,回不来吧?”
“承接的是基建项目,合同上是十年。”
周稚京沉默,“你如果你不娶我的话,是不是就不用去了?”
陈靖善浅笑,“也要去。但事在人为。”
过了会,周稚京把木盒子接过来,“晚安。”
她抱着盒子上楼。
她洗完澡,才发现手机上陈宗辞的信息,十分钟之前发过来的。
【在枫林绿都等我。】
……
林序秋陪着老太太睡了才离开。
陈宗辞亲自送她回家。
下车前,林序秋揪着他的衣服,特别认真的说:“陈宗辞,咱们一起商量,反了他们,怎么样?你娶你想娶的,我嫁我想嫁的。告诉我,你想娶哪个,我帮你。”
她目光灼灼,不错眼的看着他。
陈宗辞掰开她的手指,冷淡的说:“我想娶的,一直都是你。”
林序秋挑眉,“给你戴绿帽子,你也娶啊?”
他轻笑,“你可以继续,看我能忍到什么时候。”
说完,他扯掉她的手,催促她下车。
林序秋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慢悠悠的下车。
陈宗辞回到枫林绿都,屋内空无一人,周稚京没在。
其实他不必亲自来,也知道她没来。
他在玄关坐下来,掏出一根烟点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余光瞥见放在他拖鞋边上的女士拖鞋。
那是周稚京自己买的。
他坐在黑暗里抽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锁发出动静。
紧跟着大门推开,投进来一束光,落在他的身上,他抬起脸,看到的是站在门口的周稚京。
陈宗辞就坐在玄关的椅子上,门一开就能看到。
目光交错。
那天之后,两人满打满算有五天没见。
在老宅,周稚京不管是说话,还是看人,都在避开他。
周稚京心慌意乱,在他动作的瞬间,立刻关上了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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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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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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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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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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