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散席,云慕笙道别外祖母等人,随母亲离了后宫,步向宫门。
宫门之外,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云慕笙未及宫门,忽而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对方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转身一望,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这一刻,云慕笙挽着母亲的手微微收紧,内心的喜悦如潮水般翻涌。
两人隔着宫门相视而笑,那笑容在宫灯的红光下,显得格外的醒目。
暖洋洋的光线驱散了陈最身上的清冷感,给他增添了别具一格的温润。
顾婉仪感受到了云慕笙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巧捕捉到陈最的身影,她的眸子顿时一亮。
宫门外的男子气质清绝无双,干净俊美的外表让人难以忽视,虽称不上极品美男子,但气质绝佳,如深山幽谷中的青翠松柏,挺拔而秀美,散发出一种与众不同的优雅与高贵,和她家慕笙好生般配。
顾婉仪第一次见到陈最,故而只听过他的大名,却没见过其人,自是不认识他是谁。
她在女儿和陈最之间来回看了几眼,一肚子好奇。
待至宫门之外,云慕笙方对陈最柔声告别:“陈大人,我要回去了。”
陈最的笑始终挂在脸上:“一路小心。”
“嗯。”云慕笙轻点螓首,红着脸随母亲上了马车。
车轮滚滚,顾婉仪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探问:“慕笙,刚刚那个陈大人是?”
云慕笙默然片刻,轻声道:“就是陈最,陈大人。”
顾婉仪不敢置信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认识的?”
云慕笙轻抿朱唇,本不欲言,然而在母亲的询问下,她也就没有隐瞒,将与陈最的两次相遇细细道来。
顾婉仪听后,满脸喜色,连连道:“此乃天作之合,我家慕笙与陈大人之间的缘分委实深厚。这便叫作‘千里姻缘一线牵’。”
云慕笙和陈最确实有缘,只不过是孽缘。
陈最看着云家马车渐行渐远,他的目光也缓缓收回,转向自家马车之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面色平静如镜,将一切情绪深藏心底,让人难以窥见。
一转眼,七天过去。
这一日,顾景黎骑马护送顾望舒回到了永安城,恰逢夕阳西下,余晖如金,映照在青石街道上,留下一片暖色。
马车沿着承平街向东行驶,轮子压在马路上,发出轻快的声响。
车内。
顾望舒靠坐着,双眸空洞,凝视着某一点,神思飘渺。
一阵喧闹的人流声传入耳中,顾望舒的眼眸才微微动了动,逐渐拉回了神思。
车外传来顾景黎欣喜的声音。
“小舒,我们回到永安了。”
顾望舒无精打采的撩开车帘,只见五哥笑意盈盈地望着她,她勉强回以一笑。
视线在熙熙攘攘的城内游走,在一家颇为热闹的食肆上,她的目光瞬间定格。
这家食肆正是于全开设的。
顾望舒脑海中浮现出当日在食肆门前,初遇赫连桓的情景。
犹记得她想尽办法给赵秉承传递完消息后,顺便来解决打砸于全食肆的地痞流氓,却意外人被扯下面纱。Χiυmъ.cοΜ
就在她2惊慌之时,赫连桓翻身下马,如神祗般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到她面前,用一柄折扇遮住了她的面颊。
那时的他们,处于完全对立的关系。
他却对她伸出援助之手,这里不乏算计,但他护住了她却是真的。
想到那时场景,顾望舒心中便涌上一股深深的酸楚。
她回到永安了,可殿下身在何处?
顾景黎见顾望舒又沉浸于幽思,心中一疼,可他又不知如何宽慰她。
随着马车悠悠前行,那飘香四溢的食肆渐行渐远。
顾望舒轻轻放下车帘,倚在车厢的一角,心绪如乱麻,难以理清。
一炷香后,马车在顾将军府的门前停了下来。
顾景黎翻身下马,缓步走到车边,温柔地搀扶顾望舒下了马车。
门房见到他们两人,惊喜万分,速速去禀报。
不多时,顾家上下纷纷迎出。
老夫人见到顾望舒和顾景黎,思念涌上心头,一把将顾望舒抱在怀里,久违的骨肉团聚,让老夫人难掩激动的情绪,老泪纵横。
“你这丫头一声不吭的离开,是要急死祖母啊。”老夫人声音颤抖。
“祖母每天提心吊胆,生怕你出个意外,好在安全回来了。”
“快让祖母看看。”顾老夫人松开顾望舒细细打量。
“黑了,瘦了,也长高了。”苍老的手掌抚摸着顾望舒秀发,老夫人不知如何是好。
周围的众人也被这温馨的久别重逢的场景所感染,眼眶里闪烁着激动的泪光。
顾望舒被他们的情绪感染,一直以来压抑着自己,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过了一会儿,顾景黎忙趋前圆场。
“祖母,小舒这一路上舟车劳顿,有什么话,等她休息好了再说不迟。”
顾望舒的脸色并不好。
因担心赫连桓,路上坐卧不宁,也吃不下饭,原本红润的脸色尽失,呈现出苍白之色,无精打采。
一行人将顾望舒送回沁馨苑,嘱咐她好生休息,待她安顿妥当后,这才离去。
顾望舒躺在雕花床榻之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床顶,失了魂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她闭上双眼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顾老夫人和顾乘风等人从顾景黎口中得知了来龙去脉后,对顾望舒更加心疼,同时也开始担忧赫连桓的下落。
但是对于赫连桓的事情,他们无能为力,唯有想方设法的多关心顾望舒,以免她因赫连桓的事情有心理负担。
一连三日,顾家人每天都会去沁馨苑看望顾望舒。
顾望舒见全家人都为自己担心,她深知自己不能再继续颓废下去。
这一日,阳光透过窗纱洒在卧房内,斑驳陆离的光影映照在顾望舒清秀的脸庞,她慵懒地靠在床榻上。
须臾,大嫂陈澄澄抱着六个多月大的顾长安来探望顾望舒。
时值炎夏,顾长安仅穿一件红肚兜,小家伙皓白如玉,双臂一圈圈的肉肉,如同米其林轮胎,憨态可掬。
“我们长安来看姑姑喽~~”
其音未落,陈澄澄已走进屋来。
顾望舒闻声立刻回神,强打精神笑着坐起。
正欲迎上前去,陈澄澄已至身前。
顾长安初见顾望舒,未露半点生分之意,反而显露出极其兴奋之态。
他咧着嘴巴,露出一颗娇嫩乳牙,冲顾望舒咯咯咯的乐,还冲顾望舒伸出两只肉乎乎白馒头似的小肉手。
小家伙的到来,扫空了顾望舒连日来的愁云。
“呀呀呀~”小家伙在陈澄澄的怀中焦急地蹬腿。
顾望舒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从他急切的模样,大致能判断出,小东西是想要她抱抱。
顾望舒将他抱到怀里,只觉得怀里一沉。
别看长安人小,却一点都不轻,才六个月就长到了三十多斤,如同一枚小肉团,简直就是奶奶的梦中情孙。
顾望舒抚摸着怀中沉甸甸的小家伙,只觉其可爱无比,不禁面露温柔。
她抱了一会儿就有些抱不动,将他放到了自己的床上。
小家伙到了陌生环境玩的不亦乐乎,开始在床上滚来滚去,乐不可支。
看着小孩子天真无邪的笑脸,顾望舒的心情也为之好转。
她与陈澄澄一边看孩子,一边聊天。
聊着聊着,顾望舒突然问道:
“我回家的这几天怎么没有见到孟滢?大嫂你知道孟滢在干什么吗?”
此言一出,陈澄澄脸上的笑容一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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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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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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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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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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