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肯定活不成。
傅兴国稍感宽慰,这才带兵回建宁城,留下两万人镇守,剩余十五万人由他带领速速班师回朝。
天色渐沉,漫天乌云席卷而来,黑压压盖过地平线。
云层内电光闪烁,疾风劲吹,预示着一场狂暴的暴雨即将来临。
轰隆的雷声震动天地,暴雨如注,宛如天地间的一道帷幕。
这场雨来得太突然。
清晨还万里无云,午后便骤降暴雨,令人始料未及。
暴雨越下越大,伴随着雷电交加,狂风肆虐,天幕仿佛破碎,泄下无尽天威。
一辆马车闯入雨幕,在泥泞的道路上狂奔。
车内,一袭华丽衣裙的绝美女子坐在一角。
车外,一个做丫鬟打扮的少女,双手紧握马缰绳,试图驯服这匹狂躁的马儿。
但马儿受了惊,疯了一般横冲直撞,瘦弱单薄的丫鬟根本控制不住。
豆粒大的急雨砸在脸上,眼中是无尽的焦急,在闪电的照耀下,她的身影显得更加孤独和无助。
突然,天际划过一道雷霆,震耳欲聋的雷声令丫鬟身体一震,马儿受惊失控,车厢失去平衡,撞向路边的树干。
两道惊呼声传来。
驾车丫鬟从车上跌落,落地瞬间,只听得骨骼喀喇,摔得不轻。
车厢内的少女则是因为那股巨大的撞击力,被狠狠地甩了出去。m.xiumb.com
身子重重摔倒在泥地里,湿冷的泥水溅满了她的全身,那剧烈的撞击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全身骨骼似是要碎裂一般。
她艰难地抬起头,看到马车已经翻倒在路边,马儿在雨中狂奔而去。
她想站起来,可是身体却仿佛不属于自己,全身上下只有痛感在她的神经中疯狂地游走。
丫鬟挣扎着来到少女身边。
“小姐您怎么样?”她泪眼婆娑,语带哽咽。
少女想要说话,但全身剧痛如焚,使其不得启齿,唯狼狈匍匐于地。
一张美到窒息的面容被雨水冲刷的煞白,为她美艳的面貌增添了清冷易碎之感。
丫鬟想要将她搀扶起来,然尝试多次皆未能成功,心急如焚,泪如雨下。
“都怪奴婢没有控制住马儿。”
少女明白此事并非由于丫鬟驾驭不当,而是天公不作美,暴雨突发,电闪雷鸣,致使马儿惊慌失措。
两人清晨出发时,天色尚明,谁曾料到会有如此变故。
“此处距离永安还有二十里之遥,我们可怎么办呀。”丫鬟说着说着又抽泣起来。
正在两人彷徨无计时,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
丫鬟回头望去,只见一队人马飞驰而来,掀起一片泥泞的水花。
领头者披着蓑衣,头戴斗笠,策马而来,矫健的身姿在雨中显得更加英挺。
距离近了,可看清其面如冠玉,阴柔的长相被雨水朦胧了几分,更显得神秘莫测,气度不凡。
他带领着人马撕裂了雨幕,瞬息来到她们主仆面前。
当看清此人,少女和丫鬟的眼里闪过熟悉,目光随着他的身影移动。
然而,对方却与她们擦身而过,毫不停留。
领头之人正是陈最,他要办的事情已经办完,终于可以归国。
眼看着就要抵达永安,不巧,在半路上遇到了两个女子。
陈最不是爱多管闲事之人。
但当他看清了那两个女子样貌,心中一动,立刻拉紧马缰。
马儿骤停,前蹄扬起,嘶鸣几声,稳稳落下。
马蹄踏破雨水,如击破虚空,雨水中泛起一圈圈涟漪,来到两个女子面前,俯视。
他果然没有看错,原来趴在地上全身是泥的女子竟是户部尚书家的千金云慕笙。
陈最眼神微凝,心中疑云重重。
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扫视了一眼破裂的马车,马儿早已不见踪影。
陈最大抵猜出一二,看来这位云大小姐的马受了惊。
明明知道女子真实身份,但陈最却装作不知。
“姑娘,需要帮忙吗?”陈最的声音,温文尔雅,犹如春风拂过湖面,带起一阵微澜。
云慕笙仰头,凄迷的雨幕如她的心情,冷而湿润。
任由雨水落在脸上,雨水从她的眼角滑落,流过脸颊,落入唇中,带来了咸咸的味道。
她认出眼前男子便是三个月前在赵氏布行门口,驭马差点撞到她的人。
他们的视线交汇,仿佛时间静止,空气中只剩下两人。
见云慕笙愣愣地看着自己,陈最确信她定是将他认出。
对他记忆深刻?他求之不得。
陈最向云慕笙伸出手。
云慕笙凝视着那被雨水润湿的纤长手指,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陈最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雨一时半刻不得停歇,在下观姑娘身子娇弱,若是一直淋雨,怕是要染风寒。”
“如果姑娘不嫌弃,在下愿意护送姑娘一程。”陈最微微欠身,展现出一番君子风度。
云慕笙踌躇半晌,终是伸出了自己的手。
但她并未将手搭在陈最掌心,而是抓住了身旁的婢女青黛。
她身上的疼痛消减了许多,借着青黛的力道,慢慢从泥泞中站起。
陈最摘下头上斗笠,递给云慕笙。
面对陌生男子,云慕笙未即刻接过陈最的示好,而是问道:
“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陈最察觉她的谨慎,对此越发满意。
不光有美貌,心思也比较小心,不错。
“在下姓陈名最。”
陈最?
云慕笙听到这个名字,微微愣住。
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云慕笙仔细想了想,心脏突然一缩。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今年的新科状元便是陈最。
就在她从赵氏布行回到家的那一天,她清楚地记得父亲提及新科状元奉旨去了凌江国。
原来就是他。
她此次出城是去烧香拜佛,恳求佛祖可以保佑赫连江山,保佑小舒速速回京。
没想到,三个月后他回京,她们再次不期而遇。
世界上还有这么巧的事。
云慕笙心生惊奇,对接陈最之戒心稍减,接过他递来的斗笠戴在头上。
“多谢陈公子。”言简意赅,举止有度,云慕笙微笑以对。
陈最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显得温文尔雅,全然不见他纵横诸国时的狡猾。
“需要在下捎带姑娘一程吗?”
云慕笙看天。
天依旧阴沉,大面积乌云看不到边。
暴雨有愈演愈烈之势,她和青黛两个女子留在郊外实在危险,权衡利弊之后,她轻轻点了点头。
虽于理不合,但陈最既是新科状元,又深受皇恩,一定是正人君子。
陈最十分有君子风度地搀扶云慕笙上马,而后他也翻身跃上马背,将云慕笙护在身前。
云慕笙第一次与外男贴得如此近,腰身挺得笔直,身子僵硬。
陈最察觉其态,却装得若无其事。
“姑娘坐稳了。”
云慕笙僵硬,唯诺一声:“嗯。”
马儿突然动起来,惯性使得云慕笙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扬去,整个后背贴在了陈最前胸。
她的衣服全部被冷雨浸湿,紧贴肌肤。
当后背靠上陈最,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背后的坚硬,以及属于男性的炽热将她整个背脊包裹。
两人之距离近在咫尺,乃至呼吸可闻。
这种无意间的肢体触碰,让云慕笙犹如被雷电击中,脸顿时羞红。
陈最垂眸,瞥了一眼那染上红霞的耳朵,心中有了计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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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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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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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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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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