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舒察觉到自己刚刚有些激动,她稍稍缓了缓情绪,解释道:
“外面太冷,你的身子遭不住。”
这一次,顾望舒终于看向孟滢。
孟滢受伤的情绪瞬间被喜悦取代,原来小舒不是嫌弃她,而是担心她的身体。
“我可以多......”穿些衣服。
后面的话不等她说完,顾望舒再次抢先道:
“你想要什么,我帮你买来便是。”
她不想让孟滢跟着,一是孟滢确实还病着,二是带着她不方便行动。
明日她做的事情不能有丝毫差错,她可以预见,明天在于全食肆很可能发生口脚,孟滢在的话会束手束脚。
孟滢没有执着于出府,见顾望舒不仅关心她的病情,还主动给她买东西,她心里甜滋滋的。
顾望舒来此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让祖母跟随她一起出府。
她一个闺阁小姐带着个丫鬟出府会引人怀疑,但如果有祖母陪着,将会大大降低被怀疑的风险。
顾望舒和顾老夫人聊了会儿家常便告辞离开。
孟滢见此,也坐不住了。
顾望舒和秋池在前面走,孟滢坐在轮椅上由紫苏推着紧紧跟在身后。
外面的天黑下来,将军府掌了灯,昏黄的灯光随风摇曳,顾望舒的侧脸忽明忽暗,落在孟滢眼里,一会儿温和一会儿冷漠,她想开口对顾望舒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一路之上谁都没有说话,一直到静雅苑门口,紫苏不得不停下,孟滢见顾望舒还是没有回头,她忍不住将她叫住。
“小舒。”
顾望舒顿住,却依旧背对着她。
夜风吹动着孟滢额前碎发,给她苍白的面色增添了一丝灵动。
她期盼道:“小舒,明日给我买一串糖葫芦吧,好久没吃了。”
听到糖葫芦,顾望舒不由得回忆起以往每一年的冬天她和孟滢都会买一串糖葫芦。
在现代时,她并没有多么喜欢吃糖葫芦。
可是到了物资匮乏的古代,连糖葫芦这种现代随处可见的零食都显得分外稀缺。
她还记得穿越过来吃过最好吃的糖葫芦是九岁。
那年的冬天,孟滢被接到顾家,为了哄她开心,祖母便给她买了串糖葫芦。
孟滢见她没有糖葫芦吃,毫不犹豫分给了她一半。
她说:“给妹妹五颗,我还剩五颗,这代表五福临门,两个五福临门凑到一起就是十全十美。”
她那时胆怯,却心地善良。
从那以后,每一年的冬天,孟滢总要买一次糖葫芦,一串之上必须要有十颗山楂,她们俩每人分五颗,似乎成了约定俗成。
顾望舒定定地站在那里,黑暗掩藏了她的面部表情,而她的心却一抽一抽的难受。
见顾望舒长时间不回答,孟滢小心翼翼地问:
“今年,我还能吃到糖葫芦吗?”
顾望舒深呼吸一口气。
“好,明日给你买来。”说完,带着秋池大步流星的离开。
孟滢一直看着她,直到顾望舒背影渐渐隐没在黑暗中,她才低声喃喃:
“不是给我,而是我们,只有两个五福临门加在一起才算十全十美。”
说到这里,孟滢不禁哭了起来,哭声压抑,紫苏听着也跟着红了眼。
“小姐别哭了,夜里风大,仔细冻伤了脸。”
“紫苏,我差点就害死小舒了,差一点就再也不十全十美了。”
紫苏忙推着孟滢进了院子,不忘安慰她。
“小姐放心吧,望舒小姐聪明绝顶,她不会让温贵妃奸计得逞,二爷也一定会保护顾家,顾家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
顾望舒回到沁馨苑,拿出一张一指宽的小纸条,提笔在上面写满字。
写好后,她小心翼翼折叠成指甲盖大小,塞到了枕头下面。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早起床,梳洗完毕,把昨晚提前写好的纸条珍而重之地揣到怀里,戴好面纱,一切准备妥当后,顾望舒赶奔慈静堂。
到的时候,蓝月正搀扶着老夫人走出来,在院门处和顾望舒打了个照面。
就这样,一行人一同出了将军府,坐上马车,赶往永安城最繁华的承平街。
隐藏在将军府暗处观察了多日的人见此,全都安耐不住出动了,悄无声息的跟在马车后。
顾望舒没有发现这些人,但她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若无其事的和老夫人聊天,并没有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她。
知道的多了,反而容易露出破绽,只有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言谈举止才不会显得刻意,让人看不出任何倪端。
不多会儿,承平大街到了。
在马车上都能听到热闹的叫买叫卖吆喝声,还有食物的香气飘荡在空气中,时刻“勾引”着未曾用早膳的食客们味蕾。
待马车停稳,顾望舒搀扶着老夫人下车。
冬日的早晨凉飕飕的,放眼看去,整条大街两侧摊贩遍布,一眼望不到头。
炊烟袅袅,蒸笼锅灶内散发出白色的蒸汽,随着微风飘散。
浓浓的生活气息,是视觉、听觉、嗅觉的极大享受。
顾望舒提议道:
“祖母,现在时间尚早,不如我们先去酒楼用些早膳如何?”
顾老夫人没有拒绝,依着顾望舒的意思,随便找了一家不错的酒楼坐下。
她们从下车到进入酒楼,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细作耳目。
顾望舒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目的是让细作能够看得到她,只要她在细作视野内,将会大大降低被怀疑的概率。
早膳很快上齐,顾望舒吃到一半,秋池突然道:
“小姐,奴婢可不可以先去帮哥哥选衣服,等选完了,我就立刻回来。”
顾望舒点头允了,秋池速速离去。
秋池刚出酒楼就被细作发现了。
细作抬头看了看坐在窗边的顾望舒,又看了看步履急促,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的秋池,踌躇了一会儿,一咬牙,紧紧跟在了秋池身后。m.xiumb.com
楼上。
顾望舒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挡住了唇边升起的冷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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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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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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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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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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