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
沈谦疑惑道:“沈氏没涉足正店行,估计也没这方面的兴趣。”
他心念一动,忙道:“是不是乔娘子的清欢楼想要卖酒,但你跟榷货务有怨,担心搞不到正店的公凭?若是为此,大可不必惊动家里,用我的名义去跟榷货务申请,由乔娘子售卖便是……”
徐昀笑道:“沈兄误会了,不是清欢楼要卖酒,而是我闲来无事,酿造了一种有别于当世所有酒类的新酒,名为摇光。我有信心,不出数年,可以占据天下酒市的半壁江山。”
“啊?”
别人这么胡吹法螺,沈谦忍着不嘲笑就是自身素质的体现。
可徐昀从不夸大,他说能占半壁江山,必然能占半壁江山。如果以当前的酒价计,盈利会是无法想象的数字。
“徐兄,这个我不能做主,还得禀告家里……”
沈谦怕徐昀以为他故意推脱,犹豫片刻,把心一横,顾不得家丑不可外扬,低声道:“家里的产业,老爷子这些年已经不怎么过问,现在都交给二叔和五叔打理。我父亲虽是嫡子,但醉心治学,素来不通俗务。我担忧这么大的生意,又是我出面牵线,二叔和五叔可能会起别的心思……”
徐昀不以为意,沈齐星健在,下面的子子孙孙蹦跶不起来,笑道:“合股卖酒,我也没打算占大头。跟你二叔五叔商量着办,总会找到让双方满意的方案。”
沈谦苦笑道:“但愿如此……这样吧,我现在就回永嘉,探探二叔和五叔的口风。”
“也好,”徐昀拿出两坛摇光酒送给沈谦,道:“带回去给他们尝尝,我想,只要试过这个味道,没人会拒绝合作。”
送走沈谦,徐昀鬼鬼祟祟的溜进了曲云竹的房间。
可怜曲大行头正焦头烂额的翻看《营造法式》,连后面的脚步声都没听见。
“猜猜我是谁?”
徐昀嬉笑着捂住曲云竹眼睛,吓的她浑身一抖。
幸好听到声音,这才松了口气,身子顺势靠近徐昀怀里,轻嗔道:“哪里来的淫贼,不怕本行头报官抓你吗?”
徐昀的手轻车熟路的钻了进去,指尖触摸到的柔滑摸一辈子也不腻,道:“怕!但我怕的是官爷们来的太快,不能多抱你一会……”
曲云竹转过身,搂着徐昀的脖子,眼角溢出淡淡春意,咬着唇道:“就你嘴甜……”
“不仅嘴甜,”徐昀抱起她走向卧榻,道:“还有手巧,伺候的行头舒舒服服。”
“哦?我不信……”
云收雨歇,穿好衣服回到案几边,徐昀瞅见《营造法式》上面划的密密麻麻的记号,心疼的道:“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花钱请来的工匠,何必让自己劳心劳力呢?”xǐυmь.℃òm
曲云竹笑道:“工匠们只会照着东主的想法去干活,可东主要是什么也不懂,就容易被糊弄……”
徐昀无语,敢情装修在古代也遍地的坑,道:“行吧,你多注意休息。过几天我送你一个大宝贝,让你开心开心。”
“是你刚烧出来的玻璃器?”
“你怎么知道?”
“方才在外面跟九死社其他人碰到,诸葛兴奋的跟我卖弄了半天……”
“这个诸葛!”
徐昀笑道:“放心,跟他的玻璃器不一样,保证独一无二。对了,我跟沈谦谈过,请沈氏入股正店,估计明天就有回信。”
“嗯,左相跟你虽是同门,但毕竟情分尚浅。有了这次合作,利益纠缠,更能加固彼此的关系。”
徐昀道:“这是其一,其二呢,酒市太大,靠咱们吃不下来。多拉些人进场,看似利润摊薄了,长远来看,实则赚的更多。”
“可只请沈氏,你们永嘉学派的其他几位先生会不会心生不满?”
徐昀笑道:“梅斋先生安于清贫,耕读传家,不事商贾之道。至于万卷先生、明泉先生和凤羽先生,我会另寻些有趣的东西跟他们合股,反正一碗水端平,绝不厚此薄彼。”
当天晚上,沈谦从永嘉返回,跟他同来的还有五叔沈及甫。
叩开徐府大门,徐昀迎至正堂,分宾主坐下。
“深夜造访,还请徐公子见谅。”
从某种意义而言,沈及甫也算是永嘉门人,见到徐昀应该主动执弟子礼。
但他含糊过去,连声龙台先生也不肯称呼,徐昀不为己堪,一笑置之,道:“沈先生不必客气。”
寒暄两句,沈及甫迫不及待的道:“摇光酒是公子单独所酿?无他人参与?”
沈谦看了沈及甫一眼,可长幼有序,他没敢作声。
徐昀笑道:“不错。”
“徐公子别介意,在商言商,此时问清,免得日后有人跑出来冒领,真闹出什么张冠李戴的轶闻,大家脸上需不好看。”
徐昀神色如常,道:“无妨,跟沈先生这样的爽快人谈买卖,也是赏心悦事。”
沈及甫又问了许多细节,说好听点,这叫行事谨慎,说难听点,纯粹借题发挥,想要拿捏徐昀,在谈判里占据上风。
沈谦有些坐不住了,扭扭屁股,刚要开口缓和气氛,被沈及甫瞪了一眼,教训道:“五叔的规矩,你不知道?跟人谈正事的时候不要插话。再说你小小年纪,不懂经营,多听多看多学,切莫骄躁。”
沈谦憋着气,道:“五叔教训的是,侄儿记下了。”
杀鸡儆猴,沈及甫目光扫过徐昀,意思很清楚,别以为你跟沈谦关系好,其实在他面前,啥也不是。
“徐公子,我跟二哥商量过了,初步打算入股。不知公子欲占几成,给沈氏几成,作价多少?”
徐昀还是淡淡的微笑,道:“我以酿酒秘方入股,占七成。沈氏拿二十万贯入股,占三成。”
沈及甫皱眉道:“二十万贯只有三成股,我很怀疑公子的诚意……”
“先生莫急,听我说完。”
徐昀开诚布公,道:“不仅这些,以后造酒坊、酿酒贩酒、工钱收账等所需开支,皆由沈氏负责,我只按七成分润盈利。”
沈及甫赫然变了脸色,道:“徐公子莫非说笑?我承认,摇光酒确实有独到之处,但你拿不到正店公凭,还要仰仗沈氏出面斡旋。以后摇光酒若能风靡四海,又会招来多少人眼红?若无沈氏帮你撑腰,分润七成盈利?哼,一成也休想落入你的囊中。”
沈谦忍无可忍,腾的站起来,道:“五叔,龙台先生可是永嘉六位先生之一,你不可无礼……”
“放肆!”
沈及甫阴沉着脸,道:“你现在滚回永嘉,面壁十日,再来见我认错。”
沈谦进退维谷,沈及甫的话,他要是不听,将来就是他的错,可要是听了,怎么对得起徐昀?
这时,徐昀淡淡的道:“够了!沈先生,虽然不知道我几时得罪过你,但你也没必要在我面前耍威风。我跟石湖先生平辈论交,不跟你一般见识,请回吧。”
沈及甫站起身,道:“徐公子,你可要想清楚,我沈氏不点头,你拿不到正店的公凭,摇光酒便一文不值。”
徐昀叹了口气,道:“忘记告诉你,我已经打通京城的关节,不必通过榷货务就能自行制曲、酿酒、售卖。还有,你只是沈氏行五的子弟,代表不了沈氏,说些无用的狠话只显得你又蠢又小肚鸡肠,十分的可笑。”
“你!”
沈及甫冷笑道:“那咱们走着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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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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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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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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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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