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鹏不明所以,他现在连温州都待不下去,所谓的亲事官也只是宣徽院的挂名而已。
得罪了李屯田,挂名都算不上,去京城不是死的更快吗?
徐昀道:“韦松对你是没安好心,可正因为没安好心,这人才容易利用。等你养好伤,我给你五千贯,拿着去京城行贿韦松,让他为你在探事司谋一个正儿八经的职位。”
乌鹏跪在地上写道:
【韦松会帮忙吗?】
“于情,你沦落至此,跟他脱不了干系。于私,五千贯买个探事司的位子,对他也是划算的买卖。只要你别露出破绽,韦松没理由不帮忙!”
【韦松虽和李屯田不和,可我这次把李屯田得罪狠了,韦松必定不肯为了我这样的小人物跟李屯田翻脸,想行贿他入探事司,我没有公子那么有信心。】
徐昀给他信心,道:“李屯田不会是你的麻烦,我会让他彻底翻不了身。你只要用心交好韦松,入探事司还怕不能出人头地?今日失去的,跟以后得到的比,不值一提!”
乌鹏终于意动,写道:
【我能给公子什么?】
徐昀笑道:“很简单,必要的时候,帮我打探些重要或不重要的消息……”xǐυmь.℃òm
乌鹏没有犹豫太久,他也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
【全凭公子吩咐!】
安顿好乌鹏,徐昀离开院子,上外面停靠着的马车,弯腰撩帘子的时候,回头对京牧低声道:“这里是阴胡生建在郊外的宅子,比较隐蔽,轻易没有人来,但也得小心。最近几天你守在这,吃的用的我会让赵姜雇人送过来。”
“公子身边谁来护卫?”
“阿冠天天待在竹林里练武,也该出来透透气,有他在,等闲武者伤不了我。”
“可惜孟大哥受伤……”
徐昀如今摊子越铺越大,迫切的感受到人手不够用,看来必须抽个时间往山阴慈幼局一行,收养些北方逃难来的孤儿,培养成心腹股肱,以备不时之需。
回府遇到赵姜匆匆来报:“曲行头刚派人告知,请公子回来后速去醉宾楼,说有要事相商。”
徐昀叹了口气,幸亏年轻,否则连轴转真吃不消,道:“去把阿冠叫来……对了,让他换身干净衣服,别穿着竹林里摸爬滚打的练功服跟我出门。”
赵姜脆生生答应一声,转身蹦蹦跳跳的跑了,双丫髻前后摇摆,说不出的可爱。
徐昀唇边不由自主的浮现笑意,累就累点吧,至少能让身边的人快快乐乐的生活,这才是重生最大的意义。
见到曲云竹,她来不及寒暄,道:“李屯田出城北上,不知所踪。李的爪牙几人,在码头打听海商的家乡亲眷,还有几人去了江心寺……”
徐昀老神在在的提起茶壶倒了满杯,慢条斯理的坐那品茶,并没有搭理曲云竹。
曲云竹忍着性子,等他喝完了这杯,以为要开口时又斟了满杯,实在气不过,随手拿个东西扔过去,正中徐昀肩头。
“你就喜欢看我着急是吧?”
这声含娇带嗔,像极了情人间的嬉戏,也给曲云竹平添了几分少女的俏丽动人。
徐昀伸手接住,竟是贴身的香囊,老毛病发作,调侃道:“红绶带、锦香囊,为表花前意,殷勤赠玉郎。曲行头这是做什么?”
曲云竹幕笠后的美眸乜了徐昀一眼,也调侃道:“谁说从今而后要以礼相待的?这才过了多久,又开始故态复萌?”
徐昀赶紧投降,喝光茶水,聊起正事,道:“李屯田很可能是去山阴,找童节顺求救。海商那边不用担心,他发妻早亡,没有续弦,膝下只有一子,随他海上过活。至于江心寺,哈,你猜,吕大人现在何处?”
江心寺。
负责质库的和尚法号青了,肥头油面,听完李屯田的心腹的来意,道:“……双方赌资共四十五万贯放入敝寺质库,是经过你们同意的。质库存放到开窑之日,所有钱财归胜者所有,质库可得四千贯的息钱。你告诉贫僧,金柜坊是不是输了?”
“这……是输了没错,可应该输了之后再把钱给那海商,为何在我们不知道情况下,提前让海商把钱运走了呢?”
“提前?”
青了禅师不悦道:“你质疑敝寺的信誉?海商于码头运钱装船,是不是在胜负分晓之后?”
“是……是分晓之后,可算算时辰,几百箱子的金银铜钱,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码头?”
“哦?什么叫悄无声息?你们难道敢派人暗中监视敝寺?”
青了拂袖而起,道:“回去告诉李大人,出家人不打诳语,四十万贯是在胜负分晓之后离开的质库,贫僧敢对佛祖金身起誓。不过,今日李大人对我沙门之辱,来日或有所报,还望李大人好自为之!”
心腹哪里还敢多言,慌忙躬身道歉,灰溜溜的离开江心寺,仔细想想,很可能是盯梢的人偷懒没有留神,如果从江心屿东边停船运货,在隔着江水的西边,确实无法发现。
“哼!”
青了转身去了后面的禅房,推开门,吕方同此时的徐昀一般,优哉游哉的盘膝而坐,自斟自饮。
“打发了?”
“打发了,果如大人所料,李屯田还是不肯善罢甘休。”
“那是自然,四十万贯,足可让多少人头落地?若被李屯田知道,钱还放在质库,他会不惜一切率人来寺中阻挠交割。所以出此下策,非让禅师破戒,实为不得已而为之。”
青了笑道:“破戒?不存在的!现在把钱运走,也是在胜负分晓之后。”
吕方大笑,道:“禅师佛法精湛,佩服佩服!”
“佛法先入世后出世,贫僧还在入世中,离出世隔着八万四千由旬,谈何精湛?”
两人闲聊一会,有吕方的随从进来,低声附耳说了两句,又弯腰退了出去。
吕方起身,道:“李屯田的眼线都离开了,这次万无一失,请禅师打开质库,运钱装船吧。”
海商在码头露出两箱子银钱,其实是故意做给李屯田看的好戏,将他注意力全部吸引到码头,大惊之下,乱了方寸,无法窥破迷雾背后的真相,就会放弃对江心寺的监视。
等监视的人撤走,再用安排好的船只连夜从江心寺把钱运走,李代桃僵,瞒天过海,暗度陈仓,三计连环,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李屯田玩弄于股掌之上。
钱顺利运到了郊外的另一所宅子,因为朝廷的赏赐,接手了阴胡生的大量田宅,徐昀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宅子。
之所以选择这座,是因为这里曾是阴胡生藏钱的地方,修有坚固又庞大的地下钱库,粗略估计,足可放进去百万贯。
徐昀距离这个小目标,还差得远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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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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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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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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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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