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王旦交给京牧去审问,不用上手段,王旦巴不得将后台搬出来恐吓示威。
但是只听王旦一面之词不行,徐昀又让孟河、元青山和宋小奉等分头出去打听。
双管齐下,互相印证,免得被王旦蒙蔽。
很快,几人返回,将各自打听出来的消息进行汇总,徐昀大概了解了冯生质库的来头。
冯生,其实是两个人。
一个叫冯承志,绰号青狮,是温州锦体社的社头老大。
锦体,类似于前世的纹身。
大焱朝允许任意结社,只要拉得三五同好,取个名字,就能成社。
所以各种社层出不穷,小社不提,如蹴球的“齐云社”,唱曲的“遏云社”,相扑的“角抵社”,使棍棒的“英略社”,说书的“雄辩社”,还有女妓组成的“翠锦社”等,老百姓耳熟能详的大社就多达上百种。
锦体社在温州名气不小,由几十名无望仕途的官家纨绔和商行富户子弟组成,整日露着大花臂招摇过市,欺压良善,为温州一害。
另一个叫阴胡生,据说其母原是温州大族阴家最受宠的小娘子,被西域来的胡商所骗,未婚怀孕后弃之而去。
其母被逐出家族,随后生下阴胡生,没过几年郁郁而终。
阴胡生深目高鼻,眼眸碧绿,身量力气远胜同龄人,于市井中厮杀起家。
可能继承了胡商在做生意方面的天赋,先是垄断了温州市内的粪行,每年聚敛数千贯巨资。
又陆陆续续把水行、鱼行、米行收入囊中,号称四行行头。
坊间人称阴四霸。
冯承志也是温州通判冯西亭最小的儿子,读书不成,学武不成,相当的不成器。
阴胡生跟他合伙办质库,估计是看中冯承志的背景,有很大可能双方存在利益输送。
虽然猜到王旦身后的势力不好惹,可真的摸清楚底细,还是让众人久久没有做声。
这怎么斗?
元青山小心翼翼的道:“一个是通判之子,一个是地方行霸,公子,我觉得还是暂避锋芒的好,反正咱们也没吃亏不是?”
乔春锦也道:“是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二郎要入学读书,跟这些人闹起来成什么样子?刚刚孟刀正不是说提举学事司的韩提学正在温州巡视学政,若是传到提学的耳中,会不会先入为主,对二郎有不好的看法?干脆放那房牙走吧,他挨了顿打,咱们差点被骗,两清了。”
见徐昀沉吟不语,好像非得跟对方掰掰腕子,乔春锦急的给孟河使眼色,道:“刀正,你倒是说话啊。”
孟河刚开始劝过,但回过头想想,徐昀的话很有道理。
这是认怂就能解决的吗?
你想息事宁人,可人家未必肯放过你。
王旦只要离开这个院子,马上会找冯承志和阴胡生告状。
习惯作威作福的人,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地盘出现不可控的变数。
可以想象,接下来他们在温州会遇到无穷无尽的麻烦。
所以,从揭穿王旦的鬼把戏开始,退路已经被彻底堵死。
要么杀出去求活,要么跪下来等死。
没有第三条路!
京牧狠狠的道:“要不我晚上潜入阴府,杀了阴胡生立威?谅那冯承志无胆小儿,不敢再动什么歪心思。”
孟河瞪了他一眼,道:“别添乱!我们听二郎的,二郎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徐昀的目光扫过众人,突然道:“提举学事司韩藻,人在温州?”
孟河道:“是,我在外面打听消息时偶然听到的……”
“依律,提学官每年要到各州巡视学政一次,韩藻这个时间莅临温州,是天助!既得天助,咱们退了,岂不是愧对老天爷?”
徐昀当即命京牧揪起王旦,又吩咐元青山找最近的布庄买了匹白布,写上大大的冤字,让徐冠举着招摇过市,前往韩藻下榻的州学官邸求见。
沿路有不少好奇群众围观,徐昀就跟大喇叭似的,指着王旦义愤填膺,道:“在下徐昀,平阳来的州学生,原打算在西城买房自住。没想到这个王房牙胆大包天,竟敢用里外两份书契作假,欲骗我等借质库的高息钱一万贯。诸位,一万贯,滚利计之,生生世世也还不尽……”
围观群众纷纷大骂,质库的路人缘极差,见有头铁的莽夫跟质库过不去,还不赶紧跟着骂几句过过瘾?
可听清楚是冯生质库搞的鬼,顿时人人闭嘴,热闹的街道变得鸦雀无声。
夹在人群里的几个泼皮面色不善,领头的咬耳低声说了几句,立刻有跟班匆匆离去。
徐昀料到冯承志和阴胡生的气焰嚣张,老百姓敢怒不敢言,道:“我也知道,冯生质库的两位东主,一是通判大人的儿子,一是四大商行的行头。然而圣天子在朝,自有国法庇护万民,容不得这些人欺压良善!如果有同样受欺的朋友,请勇敢站出来,跟我一道前去鸣冤!”
冯生质库成立只有一年,但放高息钱的行业,受害者绝不在少数。
只是碍于通判权势和阴胡生的淫威,没人敢生事。
得罪通判,熬一熬,还有他调任离开的那天。
阴胡生的四大行可掌控着普通老百姓的衣食住行,得罪了他,在温州一日都活不下去。
徐昀看无人相应,早有准备,发挥精湛演技,抱拳作揖四方,面露赴死之态,慷慨悲声,道:
“当他们抢走你钱财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因为被抢的不是我,我还有钱用。”
“当他们抢走你田地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因为被抢的不是我,我还有饭吃。”
“当他们抢走你宅子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因为被抢的不是我,我还有屋住。”
“等到他们如狼似虎的出现在我面前,来抢我的钱财、我的田地、我的宅子的时候,我知道,我只能等死,因为已经没有人站出来帮我说话了!”wWW.ΧìǔΜЬ.CǒΜ
“徐某鸣冤,不为别的,只为让你们看看:国家养士三百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
长袖飘飘,大步前行,
徐昀的姿态,瞬间高大无比,似乎能挡住烈日,为天下的蝼蚁们遮蔽出寸许阴凉来安身立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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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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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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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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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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