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回。
何东帆习惯了,这种不带问题性的消息,她基本不会回复。
他心情很好,把拳套拿出来,戴在手上对着空气挥拳。
好一会儿,他想到什么,站在江心床架旁,戴着拳套敲两下床架:“老江,我问个事儿。”
江心取下耳机,拿起枕头边的眼镜戴上:“你说什么?”
“我问你啊。”何东帆说,“我想送宁老师一个礼物,你有什么提议?”
江心没思索,直接答:“花!”
俗气!
何东帆不满意这个答案,又走到李白子床架旁。
他还未开口,李白子侧身,单手撑着脑袋信心满满的抢答:“那个一米高的毛绒熊,我上次看女孩儿抱过。”
何东帆依旧不满意:“没什么意义啊这东西。”
李白子恼羞成怒:“滚滚滚!我们又没女朋友,你参考我们意见有个屁用!”
这,说得也是。
何东帆思来想去,他觉得,还是得参考女孩儿的意见。
他咬下右手的拳套,拿出手机给江韵打电话。
别说,好长一段时间没看她蹦跶了。
电话刚拨过去,响起机械的女音:“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候……”
何东帆挂断,又拨一通电话过去,还是同样的结果。
江心看何东帆还一只手戴着拳套,提醒:“还有十几分钟熄灯了啊。”
何东帆放下手机,把拳套好好清理一下装进收纳袋里,然后去洗澡。
他刚洗完就熄灯,他吼:“开个手电!”
江心摸了一下,没找到,干脆不找了开了个手机光:“只有这个。”
何东帆黑灯瞎火里摸到手机,然后爬上床。
他又给江韵打电话,还是‘无法接通’。
他眉心皱起来:什么意思?
不过他没空多想,因为夜话时间到。
江心先开口:“老何,你人追得怎么样了?”
何东帆瞬间想起今天被宁欣扑了,带着强烈的笑意:“还行。”
李白子:“怎么个还行法?”
何东帆在床上翘起腿,那些事也不好随便说,于是挑了一件能说的事:“今天去看电影了。”
“就看个电影就把你嘚瑟了?”
何东帆灵魂质问:“那你和女生单独去看过电影吗?”
李白子啧了声:“得!当我死了!”
江心笑一声:“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追?”
何东帆默了很久,想起晚饭时,她说的那些话。
她的意思好像是,她会永远站在他这边。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会站在他这边。
他不用去渴望她理解,她就会理解。
何东帆微微扯开嘴角,语气在宁静的夜色里显得温柔:“对她好。”
想对她超级好。
全世界的好。
第二天,何东帆拿李白子的手机给江韵打电话,瞬间通了。
江韵接起来:“哪位?”
何东帆懒散的靠着床架,语气不善:“你大爷,我!”
那边有些懵,一时没声。
何东帆被气笑了:“你从小就只会窝里横是吧?还拉黑我!”
“……”
“江韵,你做人得讲良心,我怎么你了?”
“你抢我喜欢的人!!!”江韵吼完,直接挂断电话。
何东帆被吼得糊里糊涂,心火四冒,马上又拨电话过去,被江韵立马掐断。
何东帆没继续找不痛快,把手机还给李白子:“她疯了!”
还什么抢她喜欢的人,真是疯得不轻!
何东帆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后知后觉蹙起眉。
他突然想起和宁欣重逢那天,他拿着蛋糕回寝室,徐菓还没回,他当时问了一嘴,李白子说徐菓在和江韵做了断。
后来,徐菓回来了。
徐菓当时说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话。
——她不会再找我了。
——本来对你还有几分愧疚,现在嘛…呵!
——你不是说我是狗吗?
何东帆双手捂着脑袋,脑海里一遍遍回响江韵的话。
——你抢我喜欢的人!!!
!!!
艹!
说他是狗,还真不冤枉他!
他把他当兄弟,他居然这样坑他!
何东帆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重重拍桌子,哑着声线:“徐狗要死了,你们到时候别拦着我杀狗!”
李白子和江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白子小声嚷嚷:“爱护小动物,从我做起。”
清明节假期第二天,何东帆在寝室做了一天课题。
第三天清晨,他想着梦里的事,稀里糊涂就摸着手机给宁欣发了条短信。
何东帆:【宁老师,你今天有事吗?】
何东帆睡了个回笼觉,才收到宁欣回复:【在奶茶店,怎么?】
何东帆瞬间清醒,从床上坐起来,双手按键打字回复。
何东帆:【我来喝奶茶!】
发完短信,他就拿着衣服冲澡洗头去。
何东帆记得宁欣喜欢吃他上次买的糕点,于是排了四十分钟给她买了糕点再过去。
他到奶茶店的时候,店内生意很好。
何东帆也不打扰,坐在老位置上拿出笔记本电脑做课题。
奶茶店稍微空闲后,芳芳发现何东帆,她告诉宁欣何东帆来了。
宁欣给何东帆端了奶茶过去:“来了怎么不说?”
何东帆敲着代码:“看你们忙。”
说完,他手指停顿,下意识按下‘保存’,然后把糕点递给宁欣:“顺道给你买了糕点。”
宁欣当然质疑:“你顺什么道?”
何东帆又继续盯着电脑屏幕敲代码,语气自然:“和室友排队,顺道给你买的。”
这么听,宁欣觉得合理,开心收下:“谢谢。”
她收了东西,便主动开口:“晚上要和我吃饭吗?我请你啊。”
何东帆抬眸:“好。”
宁欣眉眼弯弯:“那你想想吃什么哦。”
何东帆抿着笑,点头。
等宁欣转身回操作间,他才不收敛的露出虎牙。
晚上,何东帆带宁欣去了一家路边小店,吃铁板烧炒饭。
何东帆给宁欣擦桌子:“你别看这儿环境一般,但味道好。”
两人闲聊着,宁欣接到电话。
何东帆无意听见,又是那位‘谢先生’,他雷达瞬间开启。
跟宁欣相处这些日子,他听过好多次了,也大概了解了一些,特别是杨晓桢的几言几语,信息量就极大。
何东帆了解到的信息,那男人离异,有个十多岁的孩子,三十好几了…
到底有没有自知之明?
关键是,何东帆看宁欣的态度,是一点没把杨晓桢的话放眼里。
过了几分钟,老板端着铁板烧炒饭上来。
铁板烧炒饭是荤菜和素菜先在铁板上炒熟,然后加入米饭混炒,端上来就是一大盘,需要自己分。
飘香的辣椒味和孜然味,然而何东帆看宁欣还没有要挂电话的意思。
他咬着后槽牙,给宁欣舀炒饭。
又咬着牙,给宁欣拿了一瓶喝的,怕她辣。
他今天不等她,先自己吃。
等他吃了半碗,宁欣才挂断电话。
何东帆放下筷子,单手抠开喝的仰头灌了几口,顺便帮宁欣把喝的抠开,有些重的放她碗边。
宁欣嘴里包着炒饭,不忘看他一眼,嘟囔:“谢谢。”
啧!
可爱!
何东帆泄气,拿起筷子,语气无意的提醒:“宁老师,学生的家长也会周末不停给你打电话吗?”
他言外之意:你可长点心吧!
宁欣咽下口中的炒饭:“这个学生情况比较复杂。”
何东帆还未再多说两句,宁欣补充道:“这没办法,大家都不容易,互相体谅!”
得!
聊不下去了,再聊就是他不懂事了!
四月下旬,宁欣搬家。
对于这件事,宁欣没通知何东帆,因为知道他备赛忙。
宁欣搬家的时间何东帆还是听杨晓桢说的。
和杨晓桢聊起来,是因为何东帆见不得杨晓桢对于宁欣和那位‘谢先生’的态度,她怎么能本着八卦吃瓜的心态对待呢?作为宁欣的朋友,她当然应该为她趋利避害。
何东帆便去杨晓桢那里聊自己一个远房亲戚给人当后妈的难处、困境和无奈什么的。
杨晓桢这人本来就喜欢听八卦,每每何东帆说起来她都津津有味,最后她还真听进去,跟宁欣说千万不能给人当后妈,太惨了。
宁欣觉得杨晓桢的延伸已经无可救药,无语死了。
宁欣搬家那天,问杨晓桢借车,到格斗馆才看见何东帆也在。
宁欣愣了一瞬。
今天没拳击课啊。
而且,今天不是周末吗?
他不是周末也要准备赛事吗?
何东帆看见宁欣,主动上前,抬起右手,食指上勾着钥匙打圈:“晓桢姐叫我给你的。”
宁欣秀眉轻轻蹙着:“你今天怎么有空?”
“就正好有空。”他这样说。
宁欣微微偏了下脑袋:“所以,你正好要帮我搬家?”
何东帆露出虎牙,此地无声胜有声。
宁欣开车,搬了第三趟,才算把东西全部搬完。
她自己都纳闷,自己怎么有那么多东西,大概是她的东西都很实用,不能断舍离。
第三趟,何东帆在宁欣拉开驾驶门时,按住她手臂:“我来开吧。”
宁欣抬眸:“你有驾照?”
“大一暑假考的。”何东帆拍一下宁欣肩膀,补了句,“放心,我车技很好。”
宁欣同他开玩笑:“行,不能飙车哦!”
“好。”何东帆笑笑。
车辆起速后,宁欣一直警惕着何东帆的车技,直到开出不远的距离,才放下心来,软着身子往后一靠。
何东帆把她神色尽收眼底。
可爱。
他主动聊起话题:“宁老师,累不累?”
“不累。”
“你驾照什么时候考的?”
“两年前,想兼职代驾,就去考了。”她声音小了很多。
何东帆一时哑了声。
她还兼职代驾,他心里不是滋味。
他微微侧头,看见宁欣歪着脑袋,困乏的已经合上眼皮。
还说不累!
何东帆沉了口气不再开腔,不打扰她小憩。
在一个很长的红灯前,何东帆缓缓停车。
他侧头看她。
四月底的阳光很猛烈,隔着车窗玻璃落在宁欣身上有些光晕。
她穿了条窄腿牛仔裤,上身是很宽松的短袖t恤,因为搬东西身上染上灰渍,但她皮肤细腻白净,清透得没任何瑕疵,是晶莹的。
车内空调的出风口对着她脸颊,她微微散落的发丝脆弱的拂动。
何东帆怕她冷,调整空调出风口的扇叶。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动作出了声音,宁欣眼皮颤了颤,连带着卷翘的睫毛都颤动。
何东帆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他没控制住,伸手向她脸颊。
快要落下去时又握拳挪开。
他的手,影子落在她脸颊上。
何东帆松开拳头,随意曲了曲手指,看自己的手影在她脸上触动。
他看着阳光的方向,并拢手指给她遮着眼睛的部位。
突然,宁欣包里的手机响了。
她微微惊醒,看见车子停在一个红灯前,而何东帆正抬手摸摸车顶,又拉拉副驾驶遮阳板。
神情也忙乱,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或是找什么。
宁欣没管他,接起电话:“谢先生。”
何东帆皱眉的同时竖起耳朵。
他听见宁欣说不用,说自己已经搬完了,不用麻烦,还说谢谢。
等宁欣挂了电话,车辆已经起步。
何东帆开口:“他也知道你搬家?”
“应该是小元说的吧。”
“你和学生也聊这些吗?”
“小元比较特别,我和他是朋友的身份相处,平时也会说这些。”
何东帆心里酸唧唧叨叨。
小元情况复杂。
小元特别。
他最复杂、最特别的恐怕就是有个心思不正的老爸了吧!
切!!
车子开到宁欣新家,准备下车库。
宁欣突然阻止:“停车!停车!”
何东帆急忙靠边停车,还没问怎么了,就看见宁欣推开副驾驶门下车了。
他顺着看出去,不远处停了辆白色小车,旁边马路牙子上站了一对父子,小男孩手上还抱着一束花,主花是百合。
何东帆被气笑了:“俗气!”
然后,他下车走过去。
宁欣拒绝着,没接花。
何东帆走过去的时候,宁欣和那个男人单独走到不远处说话。
何东帆也不好贸然上去,他走到小孩身边,视线定在那个男人身上,双手环抱胸前,咬着牙龈:“你爸和宁老师说什么呢?”
“表白呢!”
何东帆怔愣一瞬,放下手:“你说什么?!”
谢翰元仰着头打量何东帆:“你谁啊?”
这语气…
尽管何东帆知道他就是‘小元’,依旧微挑下巴:“你又是谁啊?”
“管你什么事?”
“呵~”这小孩什么脾气?何东帆悠哉悠哉,“告诉你爸,他没希望的。”
谢翰元看着何东帆:“你到底是谁?”
何东帆喜欢吊着这小孩儿的感觉:“你甭管我是谁,反正把我的话带到就是。”
谢翰元瞥一眼何东帆,向宁欣跑过去。wWW.ΧìǔΜЬ.CǒΜ
何东帆‘诶’了一声没阻止成功,追着过去。
然后何东帆听见宁欣拒绝的话:“对不起,谢先生,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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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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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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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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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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