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乖乖的躺在床上,没动。
何东帆歇了两口气,过去,单脚跪上床,给她取围巾,脱外套…
他看着床上的纤细身材,摸着她手臂,真不知道她怎么能有一百一十多斤。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视线慢慢挪到某处,手上的动作也慢下来。
下一秒,他倏然从床上下来,背对着床铺,懊恼的摸摸后颈。
平静过后,想着她也不能洗澡了,便拿毛巾简单给她擦了擦脸。
他正一点点的给她擦拭,她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
见她神色木讷,没有要做反应,他抿唇笑了笑,继续擦。
扶着她下颌,擦她脖颈和耳廓。
宁欣突然开口:“何东帆。”
何东帆手上动作顿了一下,脸上笑意扩大,看她一眼,没好气的捏她脸颊:“嗯,是我。”
“到家了吗?”她问。
他松手,手上擦拭的动作继续:“到了。”
“睡觉吗?”
他耐心的回答这些废问题:“嗯,睡。”
擦完,他从床上站起身:“要不要喝水?”
她摇头。
何东帆去卫生间一趟,回来,宁欣正坐直在床上。
她的头发有些些乱,一双桃花眼锁着他。
相比之前,她眼睛有神很多。
何东帆疑问:“酒醒了吗?”
宁欣朝他伸手:“还有点晕。”
她的手指纤细,虚在空中。
何东帆走过去,站在床边,牵住她虚在空中的手,至高而下看着她:“想要什么?”
宁欣仰着脑袋,唇动了动:“想要…一起睡。”
这话一出,何东帆怀疑宁欣这酒到底醒没醒。
他放开她的手,弯腰,捧着她的脸仔细瞧。
倒是神色一点也不迷糊。
也对!
他们已经同床共枕过,所以好像也没什么。
就在他兀自思索的瞬间,宁欣突然勾住何东帆的脖子使劲儿,整个人往后倒。
何东帆一个不稳,半个身子扑下去,他手撑在宁欣手臂边。
她双手收紧,拉近,目光划过他英气的眉眼,重复一遍:“一起睡。”
她仰起下巴,亲他唇:“好不好?”
何东帆整个人僵硬着,看了那张脸好一会儿,然后闭了闭眼睛,拉开宁欣圈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我出了一身汗,怎么睡你床?”
宁欣手被拽开。
何东帆撑着床站起来,看她柔顺的黑发凌乱铺在床上,无奈的叹气。
她应该是没醒,至少没完全醒。
宁欣咬了下唇,吩咐:“那你去洗澡吧,洗完一起睡。”
什么玩意儿?
何东帆乐了,双手叉腰,低眤她:“我这也没换洗的衣服啊。”
宁欣很果断给出个主意:“那就不穿,我喜欢你不穿。”
何东帆:“……!!!”
他沉了口气,拉起被子给她掖上:“自己睡。”
他刚站起身,宁欣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很正经:“你是不是觉得你不穿衣服,我占便宜了?”
何东帆:“?”
她很公平:“那我也不穿。”
何东帆:“??”
宁欣抬手,开始脱衣服。
她捏着套头毛衣衣摆往上一撩,细腰上面,黑色的蕾丝露出来。
何东帆眼忙手乱,扯了被子就抱住她。
他抱得紧,她双手都被裹在被子里,还在徒劳地挣扎。
何东帆顺势把宁欣抱压在床上,也没空管自己外套脏不脏了。
他压着声线,求饶:“宝贝,这不行,这真不行。”
她微微喘气,认真问:“哪里不行?”
他埋头进被子里,咬着后槽牙:“你明天得杀了我!”
“…我不会。杀人,犯法。”
何东帆啧了声,就没见过喝醉酒思绪还这么有条理的。
他抬头,膝盖借力,往上一点。
他伸手把她脸上几根头发拨开,低头亲她一下,浅浅的。
他哄着:“你乖一点。”
她有些困惑,但也没再挣扎。
就这样抱着,他亲亲她,她笑笑,也亲亲他。
没一会儿,她就困乏地闭上眼睛,等她完全睡着,他走出房间。
何东帆躺在沙发上,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摆弄手机。
大概等了十多分钟,江心在寝室群里回复消息。
江心:【刚到寝室。】
紧跟着,李白子插话。
李白子:【你今晚回来吗?】
何东帆单手打字:【不回。】
徐菓:【[大拇指]】
李白子:【+1】
何东帆懒得废话,收了手机,闭上眼睛。
他睡不着。
夜深人静,所有在意的事情都会在脑海里浮现。
他不想介意盛昱。
但还是,控制不住的会,心脏钝痛。
第二天清晨。
宁欣有意识时,第一感觉是头有些痛,有些沉。
她慢慢反应过来,这是她每次喝酒后的症状。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昏暗的光线下,她看见好大一个人躺在窗边的地毯上。
她心一惊,从床上撑坐起来,却在下一秒,借着光线看清是何东帆。
他穿着昨日那身衣服侧躺在地毯上,头下枕着咖啡色小抱枕,身上盖着咖啡色格纹毯子。
她的懒人沙发被挤在墙角变成了个粽子的形状。
宁欣慢慢从床上起来,这才发现身上穿着毛衣和小脚裤。
她也没多惊讶,走过去,在何东帆面前,侧躺下。
她双手叠放在脸颊下,静静的看着他。
没一会儿,他睫毛跳了跳,睁开眼睛。
他看她一眼,伸手揽住她的腰,很顺滑地把她拽进怀里。
宁欣心一紧,提了口气,又慢慢放松。
他没动。
他好像,又睡着了。
她往他胸口钻,闭上眼睛。
再次醒来,是手机闹铃响了。
宁欣没睁眼,先把何东帆圈着自己的手臂扯开,她刚要起身,又被握住腰拽回去。
他往她脖子亲昵的蹭,低声:“抱紧。”
宁欣觉得痒,缩了缩脖子。
她推他,刚睡醒的嗓子干哑:“我要上班。”
这样,他才松手。
宁欣关了手机闹铃,去洗澡洗头洗漱。
她今天明显晚了,所以走时有些匆忙。
她跪坐在地毯上,捧着何东帆的脸揉了揉:“何东帆,去床上睡,我上班去了。”
也没等他回答,她就跑走。
中午,她排队打餐的时候才给何东帆打电话。
电话接通,她一句话都还未来得及说,何东帆呵着笑调侃:“宁欣,你这电话打得真是巧。”
她不懂:“什么意思?”
何东帆:“我这刚脱完衣服,在洗澡。”
“嗯?”她还是没明白,这和巧不巧有什么联系。
“你昨晚不是说——”他故意拖着语调,“我不穿衣服好看,想看吗?”
“你胡说!!”她大声否认。
宁欣愣了一瞬,看看周围,大家都看向她,她拿着餐盘,低下头随着队伍缓慢前进,又压着声线,警告的语气重复一遍:“你胡说。”
“哎!就知道你醒了不会承认。”他语气失望,有点不跟她计较的意思,“算了,翻脸无情。”
宁欣被这话勾得脸颊滚烫,但她很快镇定心绪,把话题拉回正轨:“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行啊。”
“哦。”宁欣顿了顿,不自在的,“拜拜。”
挂断电话,宁欣就蹙紧眉头。
她一沾酒就断片,完全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说过那样的流氓话,而且,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过其他过分的。
下班时,宁欣才看见何东帆的短信。
何东帆:【晚上直接回家吃饭。】
宁欣看着这条简短的信息,心跳微微乱了节奏。
她扯开嘴角笑,赶回家。
她有家了。
家人在等着她下班回去吃饭。
好稀松平常的事,可她竟然是第一次。
宁欣到家的时候,听见厨房声音,她跑过去。
何东帆还在灶火前忙活,她走进去,从后面抱着他的腰,偏着头去看锅里。
锅里是猪蹄焖黄豆。
宁欣笑眯着眼睛:“看上去好好吃。”
何东帆阔腰挺胸:“去洗手,准备开饭!”
宁欣应了声‘好’,离开厨房。
她先回房间放包,看见床上用品换了一套。
她没太在意,把包放下,去卫生间洗手,看见洗漱台上摆着剃须刀等等。
她走出卫生间,视线刻意在客厅转了一圈,看见沙发旁边立着一个行李箱。
这时,厨房抽油烟机声音关闭。
宁欣走进去:“何东帆,行李箱怎么回事儿?”
他把菜盛进深盘里,语气不急不缓:“我的衣服。”
他理所当然道:“待会儿吃了饭,你衣柜给我腾点地儿。”
宁欣没应话,只是出厨房,又看了眼行李箱,然后去房间,拉开衣柜,计划待会儿哪块规划给何东帆使用。
饭桌上,何东帆先是每个菜都让宁欣尝一口,才满意的捧起饭碗。
吃着吃着,宁欣动作稍顿,她有点想问她昨晚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思了一会儿,她决定先撇清关系:“何东帆,你应该知道,喝醉的人行为不太能控制的。”
何东帆眼睛从到碗里抬起:“你还挺委婉。”
“!!!”宁欣埋头吃饭,语气模糊,“我欺负你了?”
何东帆放下饭碗:“那倒也没有,就是说了些实话,怪让人难为情的。”
“???”她尴尬,又好奇,不看他,问,“我说什么实话了?”
他语气悠悠:“你说你快60公斤。”
她抬眸,眼睛大,不可置信的模样。
他视线下滑:“你说肉都长在胸上。”
她捏紧筷子,徐徐撇开无措的视线。
他笑一下:“你还说喜欢我不穿衣服,想和我一起睡。”
她低下头。
“最后,还说这辈子最爱我,要和我到永远。”他夹了一筷子菜进她碗里,看着她的无所适从,一字一顿,“这些,你否认吗?”
她埋头好一会儿,似乎在做心理斗争。
然后,她猝不及防抬眸,脸颊微红,对他摇头。
何东帆笑意一顿,进而扩散开。
他又给她夹菜。
其实何东帆没住下来,他晚饭后还是回学校。
照他的话说,就是留点东西,避免昨晚那种情况,他不至于睡地上,还能让她如愿抱着他睡。
他这调侃,气得她想动手打人。
那几天,学校都没人,何东帆白日都在宁欣那儿,变着花样儿的做饭,等她下班。
等宁欣正式放假,他陪着她去做手术,把手臂里的钢钉取出来。
手术很顺利。
在医院住了几天,回家的时候,已经临近过年。
何东帆不放心宁欣一个人在玉和,让她一起回北都,可宁欣坚持。
除夕那天,何东帆才回北都。
他说初四就回玉和,走之前还给宁欣准备了一冰箱的吃食,并给家里添了一个厨房电器:微波炉。
那天晚上,天才刚刚漆黑,就有人耐不住急色,放起了烟火。
宁欣吊着右手臂,站在阳台看了会儿。
她想给何东帆打电话,又觉得他才刚到家,肯定跟家里人热聊着,还是不打扰好。
宁欣独自吃了晚饭,用电视遥控器随意转了个台,窝在沙发上等春晚。
她每年都看,但是一想到明年可能会和何东帆一起看,她就无比期待明年的到来。
一晚上,宁欣收到好多人的新年祝贺短信,她都一一回复。
但她没收到何东帆的。
午夜,晚会上的主持人开始引领大喊倒计时,迎接新年2012。
在还未禁止燃放烟火爆竹的年岁里,和倒数声同时响起的,是连绵不断,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烟火声。
那些璀璨,照亮整座城市。
是幸福热烈的城市。
烟火声逐渐平息,宁欣困意袭来,去卫生间洗漱,准备睡觉。
她刚单手擦完脸,听见厅门锁洞转动的声音。
宁欣一惊,自然不会觉得是上午才回北都的何东帆,此刻回玉和了。
她往外一看,厅门已经打开。
何东帆穿着长款的黑色外套,宽阔高大的身子几乎填满门框。
宁欣走过去,视线把他从上到下看了两遍,惊讶:“你怎么这个时候……”xiumb.com
她的问题被堵在一个稍显急切的亲吻里。
他的唇很凉。
他的手很凉。
他的衣服很凉。
隐隐约约的,似乎沾了点烟火的味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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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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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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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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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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