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0快递站
对于我提供的签名线索,石岭成之后去了鉴证科再次询问了同事,签购单上的植物纤维走向有变化,确实不排除用白纸变造的可能,因此他决定亲自出马调查。为此,石岭成特意找了新来的实习生换了一天班。
首先要找到的就是送盆栽的快递员。通常一个片区的快递员经年累月派送快递,对于各住户的信息不说了如指掌,也是略知一二,所以想要拿到我的签名,对他们来说并不难。虽然不代表快递员就是直接嫁祸我的凶手,却也不能排除被人收买的可能。
石岭成在九点半的时候到达了我家附近的快递站,有两个穿着“顺邦快递”工作服的员工正在分拣快递,他掏出了自己的管教证件潦草地在他们眼前晃了晃。
“民警查案。”石岭成说得有些心虚。
但两人还是很容易地被忽悠了过去,一齐停下了手里的活,等待着问话。
“12月9日负责福南小区的快递员是哪一个?”
“12月9号?喂礼拜几啊?”其中一人用河南话问另一人。
“礼拜四撒。”同事用四川口音应声而答。
“那就是罗民,他只有礼拜六休息。”
石岭成掏出本子准备记录。“哪个民?”
“人民的民。”河南口音的人迟疑了几秒,又补充了一句,“人民万岁的民。”
“你们那天的快递底单还有吗?”石岭成询问道,只要对比底单的笔迹和警方所存签购单笔迹是否一致就可以确定快递员的,他手机里偷偷拍了签购单的照片。
“有,我给你找找。”
很快,厚厚一沓快递底单递给了石岭成,他们二人很快又回到工作状态里,似乎这并不是个特别有意思的案子。石岭成认真翻找起来,大多数签字的快递单都很潦草,但是并没有找到郁修的名字。
突然四川口音叫了起来,“欸,罗民来了!”
石岭成抬头一看,一个黑黢黢的小伙子迎面走来,到墙角放下了几个快递。他的身材矮小,但是看着孔武有力。
“警察找你欸。”
那个叫罗民的小伙突然抬起头,几滴汗水从额头滑下,眼神打量起眼前的这个“警察”。
“十二月的天里,也只有劳动人民还能流这么多汗哦。”石岭成微笑着说道。
“有啥事儿不?”罗民直截了当地问。
“这里,底单好像不全啊。”石岭成拍了拍这沓快递单,笑容依旧保持。
“哪可能所有快递都有底单嘛,现在大多数都不签咯。有的人不在,有的自提的,咋个签吗?”罗民回过头,忙碌了起来,语气有些不耐烦。
“可是,客户明确说签过啊。”
“那也可能搞丢咯,现在快递公司都不查这个咯,签了说明他收到了,我确保他收到就行了嘛。你看看这里的底单,大多数都不是我的,我没留存底单的这个习惯。”罗民依然头也不回,一边忙活着一边回答。
他难道不好奇是哪个客户吗?毕竟连警察都上门了。
“是嘚,罗民这个娃娃是这样子的。而且哈,倔得很,说一句顶一句,警察同志你也莫怪他。”四川口音替他解围。
“好的,谢谢你们配合调查。”石岭成预感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一句弄丢了就搪塞过去确实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看着罗民忙碌的身影,汗珠在额头挂得越来越多。石岭成又四处翻了翻,默默地离开了。
12月18日(根据石岭成叙述记录)
11:00医院
第二处我签名的地方是医院的取药处,石岭成是坐公交车过来的,当中坐过了站,稍花费了一些时间,到达大学附属医院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林梓棠教授即便退休以后也是终身名誉教授,享有这个医院的免费额度,医院的人对他都很熟悉。
石岭成先环视了一下医院的四周,运输药品的车辆正在卸货,这比一般的搬运货物更累,工人穿着特制的衣服,谨慎地将药品分门别类归置好,一旁有医生核对清单,容不得半点差池。过了一会儿,总算完成任务的工人大舒一口气,来到墙角点了一支烟。
“警察查案,你认识林梓棠林教授吗?”石岭成向工人走过来,晃了晃证件,他喜欢从外围切入。
“哦!查林老死的案子是吧,我当然认识啊!他以前老来这里看病,经常有粉丝在这里等他。他娘的,要是我早就不耐烦了,老子是来看病的,又不是参加活动的,但是林老总是很客气的,要签名这种要求一般都会满足。里面总是混有几个书贩子,签了名能多卖点钱,我提醒他,他还是照签不误,唉。”工人晃了晃脑袋,吐了一口烟,但是眼神始终回避着石岭成。
“唉,大牛,该走了!你抽完没?”运输车的司机突然探出半个脑袋,斑秃的头皮把石岭成吓了一跳,这个叫大牛的工人不耐烦地把烟一掐,回应道:“来了,来了,催屁啊!”
石岭成还想问点什么,却再也拿不出以前做刑警的霸气来,不敢叫住他们。他站在原地,内心思绪万千。
如果说林教授是被毒杀的,那医院当然有着很大嫌疑,只要把荨麻疹的药掉包就可以简单的达到,可是这其中也有说不通的地方,照理说取药回去的当日林教授就应该服药了,最迟也不过第二天再吃,可是法医检验结果显示他最早也是12月14日才可能中毒,更何况药瓶的检查也没有发现问题,里面确实是荨麻疹药物。
他看见负责清点药品的医生从后门走了进去。
不管怎么说,还是去询问一下吧,石岭成也跟随着来到了药房。
他用老办法表明自己是警察,想获取一些有用的信息。同时,石岭成也用一贯的眼神观察着所有被问话的人,医生胸前挂着的工作证上显示他名叫杨敬航,年纪大约三十多岁,右脚有些跛。从他口中得知这里负责取药的人经常调换,最近轮班的有两个人,一人叫于童,是今年新来的女大学生,尚未转正。另一人叫王际向,四十岁老光棍,在基层干着取药、看病房、打石膏的活,因为性格孤僻,就是不往上升。
因为医生都戴着口罩,我并没有注意他们的容貌,每一次的人也不尽相同,根据排班表,石岭成确认是12月9日是王际向当值。他立刻到取药处找到王际向,探听当日的取药记录。
“这东西不留底。”王际向听闻来意,显得很不配合,“我们不是什么大医院,规章制度的事儿你去问院长,病人有取药单,其实签不签字无所谓,我签可以,不签也可以。”
“所以你签的那部分呢?”石岭成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敌视自己,是否因为心虚有所回避。
“我那天都没签,你自己看。”他扔过来一本破破烂烂的本子,没一张取药单是对齐的,看得石岭成很不舒服。
翻看了一下,确实没有12月9日的记录,除了这一天还有很多他当班的日期也都缺了。
“你为什么有几天就是不签呢?怎么,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方便吗?”石岭成有些厌恶面前这个不认真对待工作的家伙,难怪光棍至今。
“我心情不好的日子我就不爱签,可以不?”他没好气地回应。
“可是林梓棠的药呢?他学生说他那天签了。”
“啊?林梓棠的?荨麻疹的药呗,你说签了那就签了吧,反正我也不记得了。”王际向摇头晃脑的,眼神空洞,石岭成恨不得让他去验个尿。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违抗调查。”
“你特么谁啊,单独出警啊,证件给我看看来。”王际向突然提高了嗓门。
心虚的石岭成不敢继续质问,“我找你们院长去,都什么制度,散漫成性!”说罢,他只好准备撤退了。
“切。”王际向歪了歪脖子,他眼神突然看向石岭成的身后,“咋又回来了,阿六?”石岭成回身看去,是刚刚运输车的司机刚好走过,斑秃的头皮依然扎眼,普通人肯定会找个帽子戴上。
“哦,感觉车里货不对,回来再看看。”他边说边后退。
“那现在对不对啦?”
“对的对的,是我弄错了”他走出大门,跳上了停在门外的运输车。
一个上午,石岭成处处受阻,一无所获。没有人能逃脱嫌疑,但是也没有人有着充分的嫌疑,这让他十分苦恼。
12月18日(根据石岭成叙述记录)
12:30书城
石岭成并不想浪费时间吃饭,但是一上午的走访加上滴水未进,令他有些眩晕。不过他还是先来到了下一个调查重点——福州路的上海书城,在书城对面他找了一家小笼馆,还是先填饱肚子要紧。
两笼小笼包、一碗葱油面下肚,石岭成酒足饭饱。出于职业的习惯,他开始向老板打探消息。
“老板,还记得12月10日在对面上海书城有一个签售会吗?”
老板忙碌地端着盘子走来走去,并不搭茬,这种小饭馆老板也兼任服务员,无暇顾及闲聊。但是一旁的一位老人接过了话:“我记得,我天天在这里吃中饭,但是每次有签售会我就头痛,那天人多得要命,都过来吃饭了,我只好回家自己烧。”
“你有没有看到什么穿着可疑的人?”
“穿着可疑……倒是没有,大冬天的都裹得不少。倒是有个人站在店门口老半天了,一直望着对面,我住楼上能看到。”
“大概站了多久?”
“至少一个小时,一步没动过,这个孙子倒是脚也不酸的。后来我没看了,反正到中午就不见了”
“你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吗?”
“不记得了。”老人也没兴趣继续聊了,他把最后一个小笼包塞进嘴里,抽了一张纸巾准备离开。
石岭成也向着书城走去,根据梁择栖的分析,这一天的嫌疑较小,但是也不得疏忽大意。只是那么多人参加了签售会,找到可疑份子就如同大海捞针。
接待石岭成的是书城的副经理梅漪艳,她对当天的情形已经不大记得,但是对于石岭成的警察身份深信不疑,所以打开了监控室让他查看监控录像。
从12月10日上午九点到十一点三十分结束,签售会持续了两个半小时,起初正如我所说是用马克笔签名,所以石岭成用倍速跳过,但是接下去的画面让他一下子神经紧绷了起来。
画面中,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引起了石岭成的注意,轮到他的时候,碰巧我的笔写不出来了,此时我呼叫工作人员换笔,在监控的左下角,工作人员接过来了一盒中性水笔,但可疑的行为发生了,这个男人将桌上的书放进包里,又拿了一本新的出来,看起来有些紧张。
感觉有问题!石岭成赶紧拿出手机把这一段录了下来。
他又花了一个小时看完了所有后面的录像,还有一些穿着可疑的人物他也一一记录了下来,但除此以外并没有更多收获了。
石岭成看了看表,两点了,他得赶紧去最后一个地方,不然就要关门了。
12月18日(根据石岭成叙述记录)
14:30银行
到银行门口的时候,石岭成叹了口气,里面人也太多了。取号机上显示的等待人数有37人,他费力地挤到了柜台前,所有人都抱以嫌恶的眼神看着他。
“你好,我是警察,因为一件案子牵涉我们银行,我想问几个问题可以吗?”石岭成向窗口里的柜员试探性地询问。
“大堂经理!”里面的柜员用话筒大叫着,显然石岭成打断了她清点钞票的节奏。
一个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就是这里的大堂经理。
“有什么事可以帮您?”
“警察查案,有几个问题咨询一下。”
“请说。”
“柜台取款签字的回单,会留存吗?”
“当然会,而且还会有专门的审计人员审核后再归档。”
“能给我看一下回单的样子吗?”
与此同时,旁边的阿姨爷叔不断有问题朝着这个大堂经理狂轰滥炸,他有些力不从心,看得石岭成也有些不好意思继续追问了。
“稍等我一会儿。”大堂经理对石岭成说。
过了一会儿,他满头大汗的拿着回单过来了,然后转头又去招呼其他客户。石岭成仔细看了回单,长约15厘米,宽约5厘米,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根本没有变造的空间,而且还要归档审计,实在太难了。
他抬头看向柜台,ai智慧银行推广后,偌大的网点现在只有两个柜台,除了刚刚那个女柜员,还有一个长相清秀的小伙子,工牌上写着一个仙气十足的名字——江风遥,石岭成看着他收进了一大捆钞票,剪开捆带,准备清点。视线向他的脸上看去,却无意中和那个面庞清秀的小伙子交汇了眼神,小伙子立刻回避了目光,手上一刀钞票掉到了桌子下面。石岭成继续向上看去,柜员的头顶就是监控设备,在这里做猫腻的可能性很低,何况今天自己根本无权查看监控。身边大爷大妈的声音愈发嘈杂,心烦意乱的石岭成走出了银行,这时他才听见手机的铃声一直在响。xǐυmь.℃òm
是顾寅。他赶忙接通。
“大成,你那天让我查的几个人,有进展了。老大正准备开会,这案子,复杂啦!”顾寅说完,石岭成立马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去市公管局!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梁择栖林教授更新,第六章 岭成的调查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