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恐怖的爆炸骤然飘逸层层沙土。
哨口外。
两个身影齐齐被震撼炸飞。
“唔啊!”
“噗通!”
他们的身体失力摔在地上,就此死去。
哨点里。
脸上沾染肮脏泥土的白露吓得身体又是一跳。
“敌人!”
“敌人!”
白露知道,外面有敌人。
心跳砰砰的她想要起身,但却脚下一软,整个人噗通摔在地上。
这时。
白露才摇摇欲坠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她从自己的鼻尖,摸出一道鲜血。
鲜血是哪里来的,或许也不重要了。
白露抹去鲜血,慌张朝着李长明扑去,六神无主地尖叫到:
“连长!连长!”
“你起来啊,你起来!”
“咳咳咳!”
被炸得半边手臂血红的李长明吐了吐一口血痰,挣扎着抓着腰侧刺刀。
他视线下移,这才发现自己腿部也被炸中了。
鲜血淋漓,双腿点点猩红,站起来却是不得。
“呸!”
单手握住刺刀的李长明红着眼,看着白露说道:
“扶我起来!”
“快!”
白露听此,大颗大颗的眼泪滚滚落下。
她红着白嫩的脖颈高声尖叫,使出全身力气架起李长明:
“啊!”
李长明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艰难地被撑着站了起来。ωωω.χΙυΜЬ.Cǒm
他手中肮脏的刺刀牢牢朝向前方,声音平静地轻轻说道:
“待会有敌人进来...”
“我拖住他...”
“你不要回头...”
“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记住了...”
“不要回头...”
白露听着李长明清淡的话语,悲伤得脸颊酱红。
那风一吹就会渗出水的白嫩脸颊,早已肮脏,早已淤青血痕。
只是如同这无情的季节。
似乎一瞬之间天气就变得冷了。
而成长也不过眨眼以后。
娇弱的白露伸手抹过通红泪痕的眼睛,却是出声叫道:
“不!”
“我不走。”
“我要做我该做的事!”
握着刀的李长明微微一愣,抬头望向哨口。
哨口。
挂在头顶的空罐子犹如风铃一般叮叮当当响了起来。
就在那清脆的警示声中。
白露抽了抽鼻息,突然重塑心情,用欢乐欢快的歌声高声道:
“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
“十八岁的哥哥坐在河边...”
“东风呀吹得那个风车转哪...”
“蚕豆花儿香呀麦苗儿鲜...”
清脆灵动的歌声再次响彻在这鲜血尸体的狼藉之地。
那欢乐欢快的歌声渐渐飘去,让李长明愣住了,也让两位围来的米军大兵呆住了。
蹲在地上持枪戒备的他们一时间面面相觑。
“这个声音...”
“是流星小姐...”
“她...”
两位握着枪的大兵听着轻快欢乐的歌声,情绪变得十分复杂。
而哨点里。
白露长长吐气地,又用英语大声喊道:
“米军官兵们。”
“放下武器吧。”
“快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战斗!”
“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请放下武器过来,来到我的身边。”
“我们一起回家!”
那声音嘹亮飘远,充斥着某种神奇的力量。
哨点里。
白露高声之后,便扯着嗓门继续高声歌唱:
“风车呀风车那个依呀呀地转哪...”
“小哥哥为什么呀...”
“不开言...”
阵阵灵动歌声中,空罐头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
李长明握着刺刀,微微侧耳,已然可以听见沙沙脚步。
一个念头下意识跃入李长明的脑海:
“两个...”
“左边一个矮一点...”
“脚步很轻...”
“他们在戒备...”
“两个..”
李长明眯了眯眼,右脚轻轻朝前一踏。
手中刺刀灵活一转。
正握变换成反握,刀刃横向摆在身前。
微微明亮的瓦斯灯光摇摇曳曳,将那兵刃杀意照得愈发浓郁。
就在李长明完全做好杀戮准备的时候。
在白露颤抖轻快的歌声中...
只见两位大兵高高举起空荡的手走向哨点,声音突兀响起:
“是流星小姐吗...”
“我们...”
“愿意投降...”
米军营地方向。
一位志愿军战士脚步匆匆,上气不接下气朝着连长杨福生跑来:
“连长!”
“连长!”
“敌人的哨点方向有激烈枪声!”
“交火时间很短!”
“现在声音突然停了!”
手里抓着波波沙冲锋枪的杨福生瞪眼挥手,在遍地疮痍火光中大喊:
“所有人,快速打扫战场!”
“三排,跟我走!”
“快!”
命令落下,一位位才结束战斗的志愿军战士举枪朝着李长明所在的方向围去...
而他们摇曳的身影背后,一位志愿军战士抬起火把丢向米军营地里的大卡车。
“轰!”
那大卡车冒起滚滚火焰。
扛着弹药箱脚步匆匆的一排长见此,气得没好气巴掌拍在那战士的脑壳上骂道:
“你干什么!”
放火烧车的战士缩了缩脑袋,很是委屈地回道:
“排长,我烧鬼子的车啊?”
脸上焦油肮脏的一排长瞪眼看着滚滚火焰的卡车,懊恼地对着战士训斥道:
“老土!”
“咱们的队伍,坚决不能有浪费的思想!”
“快灭火!”
“把车板子都给我拆了带走!”
那战士脸色骤变,震惊地大叫:
“啊?”
“但是这是连长让我烧的啊?”
连长让烧的?
一排长蓦地愣住。
他摇头晃脑颇有唏嘘:
“同样是连长...”
“怎么这思想觉悟差这么大呢?”
硝烟遍地的不远处。
孙指导员望向连长杨福生离开的方向满脸严肃,挥手快声示意:
“快快快!”
“动作再快点!”
“快点!”
在他的呼喊声中。
一位位战士蚂蚁搬家,来来去去,去去来来。
“噼啪噼啪..”
焦灼的拒木上,孤独地炸起一点星火。
那星火在身影晃动中,跟随着秋风轻轻飞舞。
营帐里,一位战士从细沙浅埋的沙土里取出一顶钢盔。
抖去钢盔上的沙土,战士将尚且完好的钢盔戴在自己的头上。
只是钢盔一转,那帽前军徽被别到了后脑勺。
获得战利品的战士淳朴的脸上扬起了喜悦的笑容。
可是蓦地一个转头。
他看到了墙壁上竟然挂着一面星条旗。
战士喜悦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反手麻利掏出刺刀,黑着脸朝着那星条旗走去。
“呲!”
刺刀利落挥下,星条旗被割成了破布条。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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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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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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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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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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