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重新回到那坑道中。
相比夜袭的小部队,坑道里的环境便实在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许多坑道分支都被炸塌了。
就剩下一条不到八十来米的狭长之地。
而这不到八十来米长的一号坑道里,还有八十来人。
有不止数的重伤员。
更有战士的遗体。
此刻坑道空气流通不畅。
尸体、鲜血、糜烂伤口、还有各种生活气味充斥其中。
恶劣的环境让人混混沌沌,几番欲呕。
沉默的坑道里没有人说话。
只有重伤员的哀鸣声呜呜咽咽地不停飘荡...
“疼...”
“嘶...嘶...”
“唔...”
“咳咳...”
细细碎碎的声音回荡在幽暗的坑道中,让不停顺着长长坑道行走的八连长愁容不止。
他来到一位重伤员身侧,拉开盖在重伤员腿上的衣裳。
入眼,他便看到了被炸断了的一条腿。
那鲜血早已粘稠,伤口正触目惊心地发烂。
重伤员满脸苍白浑身冷汗,此刻正痛得死死地咬着毛巾,浑身颤抖。
八连长手中动作僵硬。
无奈地,他又将衣裳盖了回去。
八连长面容沉重。
侧头望去,只见一位年轻的女卫生员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那年轻的女卫生员名叫王兰。
她看到八连长后,立刻很是活泼叫喳喳地一口气喊道:
“报告连长!”
“伤员太多,我们带来的绷带和救急包都用完了。”
“我想把被子撕开来洗一洗对付着用!”
“可是坑道里哪来的水?”
“再说里边没有太阳怎么消毒呢?”
“要是不消毒...”
不等卫生员王兰叽叽喳喳一口气说完。
皱着眉头的八连长瞪眼看着王兰打断问道:
“你是哪来的?”
王兰赶忙自我介绍道:
“我叫王兰。”
“是团里派来配合卫生工作的。”
“我跟着警卫连一起上来的!”
八连长脸色黑沉,甩手挥道:
“这样!”
“等天黑,派一个战士把她送回团部去!”
王兰一听这话,瞬间震惊委屈地大叫道:
“为什么!?”
“你们为什么老是叫我回去呢?”
“七连连长叫我回去...”
“五连连长叫我回去...”
“四连连长也叫我回去...”
“怎么你八连连长还叫我回去?”
说着说着。
王兰的眼眶便落满了泪水。
她哀求着说道:
“八连长,你让我留下吧...”
“我跟着部队跨过鸭绿江,也是参加过五次战斗的...”
“我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
女子一声哀求,双眼就滚滚落泪。
可惜...
八连长并没有怜香惜玉。
他瞪眼看着卫生员王兰,钢铁硬核地呵斥道:
“哪来的这么多眼泪?”
“同志,这是战场!”
“你以为哭就能打仗?”
“要绝对服从命令!”
“没什么价钱可以讲!”
王兰没想到自己还遇到了这么凶的连长,当真欲哭无泪。
正想说什么。
这时,一阵脚步悠悠而来:
“八连长。”
只见结束‘狩猎’的李长明风尘仆仆地返回坑道了。
他面带喜悦,欢喜地伸出手来。
那粗糙的手心里,有两个小小的玻璃药瓶。
“瞧!”
李长明递出手里的磺胺,兴奋地说道:
“好东西啊!”
八连长即刻接过那两瓶小小的药瓶,双眸瞪大地看着李长明。
他蓦地激动狂喜,看着李长明叹道:
“李连长,你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我正愁药的事呢!”
一旁的王兰直勾勾盯着八连长手里的药瓶,声音匆促地叫到:
“八连长,快给我!”
“战士们等着药呢!”
此刻,她都忘了自己已经要被八连长给赶走这档事了。
八连长也将这事抛之脑后,转手将药瓶递给王兰:
“快!”
“快拿去给需要的伤员!”
王兰接过那药瓶,甩头迈步便走。
可是她又脚步一顿,突然反应回来地转身看向八连长问道:
“连长,那我等照顾好伤员,再走行吗?”
八连长看着细皮嫩肉的王兰如此言语,张了张嘴终究没拒绝:
“好。”
他看着卫生员王兰特意叮嘱道:
“好好照顾伤员!”
王兰顿喜。
她下意识便抬手敬礼:“是!”
可是这一抬手。
王兰却发现自己没戴军帽。
于是她敬礼的手改为挠了挠短发,快速地收回手,很不好意思地快步跑开。
八连长看着王兰这般笨拙姿态,无奈地摇了摇头。
其实八连长并不喜欢坑道里有女同志在。
尤其现在,坑道里的环境还十分糟糕。
但他也没有太多办法了。
收回视线。
八连长与李长明点点头示意。
李长明与八连长一起朝着一侧走去,话语轻轻细细:
“上面情况怎么样?”
“米军正在有序撤离阵地,南朝士兵接管了他们的阵地。”
李长明一番思索,看向八连长杀气腾腾地说道:
“八连长,这南朝军战斗意志不强,战斗力不高。”
“我打算,打一波反击!”
八连长眉头紧锁,一时没有应下李长明的行动要求。
而李长明探头对着八连长轻轻说道:
“南朝军现在换防阵地...”
“一定有随军预备了粮食和补给...”
八连长一听这话,眼眸顷刻狠辣了起来。
“我给你两个班!”
“打他一个反击!”
坑道战斗并不只有单兵冷枪行动。
还有小部队活动。
不止有夜袭偷袭。
更有潜行强袭。
今晚。
昏暗沉重的坑道里。m.χIùmЬ.CǒM
两个班二十位志愿军战士咔吱咔吱检查手中枪械。
一颗颗珍贵的子弹相互传递,分落手中。
“叮叮。”
一位年轻的战士接过分到手的三颗黄澄澄的子弹。
那子弹在他肮脏的手心轻轻碰撞,发出点点金属之声。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正绷着脸准备就绪。
这时。
八连长将尚且还有半壶水的水壶递了出来。
年轻的战士一看那水壶,下意识又舔了舔嘴唇,出声拒绝道:
“连长,我不渴!”
可是八连长却瞪眼大声呵斥道:
“喝!”
他怒目看向一位位准备潜行强袭的志愿军在战士,严厉地说道:
“所有行动的战士,都必须喝!”
“一定要保持战斗力!”
说着。
他充满力量的声音又慢慢轻轻:
“我...”
“等你们回来!”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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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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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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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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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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