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沙土的指导员李岩年抬头看向李长明:
“你们俩,咋穿这一身呢?”
李长明脸上点点鲜血,看上去惨白疲累,却是露出了欢喜笑容:
“我想到办法炸掉米军的弹药库了。”
二班长陈衍宗亦是瞪着眼,大声莽撞道:
“对!”
“这样他们没有炮火支援,就不能进攻咱们了!”
指导员李岩年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地问道:
“啥办法?”
李长明咧嘴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
“就是穿着这身衣服,混进米军营地。”
“然后炸掉他们的弹药库。”
指导员李岩年听此,当即没好气地看着李长明骂道:
“你真是胡闹!”
“你穿着这身衣服,你就混得进去啊?”
“那再说了,你给人家弹药库炸了,你咋出来呀?”
说完,指导员李岩年撇开了头,不想搭理李长明和二班长陈衍宗。
二班长陈衍宗听此,却是瞪眼叫道:
“指导员!”
“你那会让俺想,俺算是想清楚了!”
“俺看到八班长都能抱着爆破筒去炸坦克。”
“俺也能行!”
大声烈烈,二班长陈衍宗双目红红地看着指导员李岩年,又是声音轻轻地说道:
“俺不是在为自己战斗..”
“俺这次不是乱跑..”
“指导员..”
“俺是为了俺们的胜利!”
指导员李岩年愣住了。
李长明看着指导员李岩年,声音严肃地说道:
“指导员,我会说英语,还懂炮,连里没有比我更适合偷袭了。”
“我保证完成任务!”
在这一刻,他定定地看着二班长陈衍宗和李长明。
而两人的身上已经写满了无惧无畏。
说的轻巧,但是指导员李岩年知道,两人就没打算活着回来。
他沉默地别开视线,迈步走了走两步,没有给予回答。
而李长明则是急迫地叫道:
“指导员,一会儿他们就要炮击进攻了!”
“没时间了!”
“只有这个办法能救346,能救七连了!”
指导员李岩年听此微微抬起头,双眸亦是变得坚定。
他伸手拍了拍李长明和陈衍宗的肩膀,声音沉重沙哑地说道:
“好。”
陈衍宗听此,沾满泥土的脸上扬起了明媚的笑容。
而李长明也是笑了起来。
两人立刻抬手,朝向指导员李岩年。
敬礼!
李长明带着二班长陈衍宗转身而去,在指导员李岩年的注视中快速潜行。
几乎就在李长明离开的下一秒,高空中的炮击声再次响起。
“咻咻咻!咻咻咻!”
敌人,要进攻了。
指导员李岩年吹响哨声,那尖锐奇异的哨再次响彻346高地。
新一轮阻击战斗,再次开始。
此时346阵地上,仅余下40余人。
“砰砰砰!砰砰砰!”
“咻咻咻!”
“轰轰轰!轰轰轰!”
“啊啊啊!”
一位志愿军战士抱着手中的集束手榴弹,直接冲向了敌人。
“轰!”
血色花朵在漆黑的大地上璀璨绽放。
“美国佬!”
机枪手架着zb26轻机枪,朝着冲锋阵地的米军疯狂扫射:
“来啊!”
“砰砰砰!砰砰砰!”
就在这时,一颗子弹穿透了他的胸膛。
“噗!”
“唔啊!”
战士沉沉摔在地上,身体不住地抽搐。
“副班长!”
“别管我!”
“开枪!开枪!”
“别让他们上来!”
“我给你压子弹!”
“快去!”
胸膛中弹的副班长艰难地在地上爬着,用满是泥土的手拿起了一颗颗子弹往弹夹里塞去。
另一位战士接替了他的位置,重新架起了zb26轻机枪:
“啊啊啊!”
“砰砰砰!砰砰砰!”
“咻咻咻!”
轻机枪再度点射咆哮,长长火线汹涌澎湃。
“咔咔!”
“班长,子弹!”
没了子弹的战士猛然侧头,却只见自己的副班长保持着按压子弹的动作,已然睡着。
他嘴角的鲜血滴滴答答落在黄澄澄的子弹上,黏稠,缠绵。
“砰砰砰!砰砰砰!”
战地长火,枪声不绝。
脸上沾着厚厚尘土的指导员李岩年高声怒吼:
“撑住!撑住!”
可是米军开始侵入346高地。
冲锋枪、轻机枪、步枪的声音渐渐落下。
346高地的枪声稀疏,转眼变成了阵阵的呼喊呐喊声。
近距离白刃战,又一次拉开血腥帷幕。
指导员李岩年双眸坚毅,掏出了腰侧的驳壳枪。
“冲啊!”
“砰砰!砰砰!”
“嗤!”
一位大兵手持刺刀,扎进了志愿军战士的身体。
“啊!”
那战士失声惨叫,大手抓在了大兵的手臂上,另外一只手抓着铁铲,削在了大兵的头上。
“唔啊!”
大兵被削砍在地,而身上扎着刺刀的战士悍不畏死地扑了上去。
另外一边。
一位断臂的战士手中拿着铁镐,大步朝着米军大兵冲去。
“啊啊啊!”
“砰砰砰!”
“噗嗤!”
他的身上中弹,溅射出一道鲜血,而他却红着眼继续冲了上去。
“不!”
铁锹凶猛,径直砍在大兵的身上。
另外一位战士抱着炸药包,撒腿狂奔,踏步阵阵沙土,义无反顾地纵身一扑。
“不!”
数位米军大兵看到他这不要命的冲锋姿态,吓得转身便逃。
“轰!”
“啊!”
爆炸炙热,血骨纷飞。
346高地上躺满了一具具尸体,米军大兵再次开始撤退。
七连再次守住了这一次冲击。
“呼呼呼!”
脸上沾满鲜血的指导员李岩年从尸体当中爬了起来,趴在了壕沟边,拿起了望远镜。
在肮脏望远镜模糊的视野中,米军大兵正在撤退:
“撤退!撤退!”
满手泥土的指导员李岩年将望远镜微微偏转,试图寻找李长明和陈衍宗的踪迹。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频频回头的二班长陈衍宗。
只见二班长陈衍宗脸上缠着鲜红肮脏的布条,三步一走,两步回望,那一双眼眸中写满了眷恋,也写满了坚定。m.xiumb.com
指导员李岩年瞪眼心痛,慢慢调转方向寻找李长明。
这时,只见那遍地尸体当中,一具尸体微微抬起了头。
脸上抹着泥土鲜血的李长明双目炯炯有神。
他推开盖在自己身上的尸体,故作慌张地站起了身。
看着近在咫尺的撤退的米军大兵,李长明脚步踉跄。
他亦是下意识回头,望向尸横遍野的346高地。
那里,有他的部队。
有他的战友。
李长明并不知道指导员李岩年能不能看到他。
但是他知道,他们都在那里看着他。
李长明跟上撤退大兵的步伐,双眸直勾勾地看着346高地,干裂的嘴唇轻轻言语:
“丈夫许国..”
“不必相送。”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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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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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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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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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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