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家来说,一家之主没了,长兄为父。
李长顺这个当哥哥的自是要照顾弟弟。
现在看着弟弟李长明浑身是伤,李长顺也是心疼不已。
其实李长明对伤已经没有感觉了。
他的身体素质优于常人,不是断手断脚,咬咬牙也就扛下来了。
毕竟..
除了扛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这个半岛战争,不仅仅只是他李长明一个人在扛。
所有的志愿军战士都在扛!
扛着漫天炮火、扛着枪林弹雨、扛着饥渴难耐、扛着精疲力尽,扛着遍体淋漓!
为何会有这么一口气,让武装装备弱势的志愿军战士死扛到底?
李长明看着李长顺,扬起笑容回道:
“哥..咱就是在为家打仗啊..”
李长顺听着李长明的话语,呆呆地看着李长明没了反应。
这个时候。
李长顺突然感觉,自己到底还只是一个新兵啊。
现在。
歌也唱完了。
该矫情的都撒够了。
苦中作乐结束了。
身上能清理的也都清理了。
李长明穿好衣裳戴好帽子,拉了拉褶皱鲜血的衣角,面容严肃地看着哥哥李长顺,用力敬礼示意:
“40军120师先遣团尖刀连,李长明!”
“送你们去后方战地医院!”
李长顺见此,整张脸轻轻颤抖不止。
原来那一位会开车的人是自己的弟弟李长明。
原来那一位才从阵地上下来的人,是自己的弟弟李长明!
李长顺情绪复杂。
军礼相向,李长顺鬼使神差抬起手敬礼,大声叫到:m.χIùmЬ.CǒM
“40军汽车连,新兵,李长顺!”
李长明也没想到自己的哥哥李长顺竟然加入了汽车连。
汽车连啊..
九死无生的队伍。
但既穿上了这一身衣裳,哪怕哥哥李长顺生死无门,李长明都为之荣耀。
接下来,不止兄弟之情,更是军人的责任!
“出发!”
李长明毅然决然朝外走去,没有多一句寒暄唠叨。
执行任务!
张金旺遥遥看着眼前的一幕,突然感觉鼻酸得很想哭。
只是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他一抽鼻息,没有二话转身朝着十轮大卡走去。
“出发!”
满满一车的重伤员。
躺着的、靠着的、断手的,瞎眼的、哀嚎的、昏厥的..满满当当挤在十轮大卡车上。
面对一车重伤员,哪怕李长明不是超人,也得当一回超人了!
关上车门,坐在驾驶位上,李长明拍了拍车门。
“咣咣!”
车门轻轻拍响,李长明爽朗大叫到:
“走了!”
他笑着朝着兵站的金医生和小护士示意,大手转开方向盘。
卡车后车斗里,握着一支水连珠的李长顺站靠在车头。
他负责随车戒备。
卡车副驾驶位,绷着脸的张金旺作为副驾驶员。
十轮大卡快速离开兵站,顺着公路行驶而去。
这一辆十轮大卡,一如半岛战场其他卡车一般,坚定行驶向敌火轰炸封锁线!
兵站里。
金医生脚步跟了两步,大声叫到:
“路上小心!”
李长明没有回头回金医生的话语。
因为他知道运输线的悲惨。
志愿军没有制空权,没有有效的防空武器。
半岛战场的桥都被炸了,卡车只能在固定那几条路上跑。
天上的飞机再瞎,也不可能丢失公路上跑着的卡车。
不论怎么小心开,一定会挨炸。
这是无法避免的惨烈。
如果这一辆十轮大卡挨上一发炮弹,整车重伤员都会死。
到时候,那司机李长明简直是比自己死了还要难受。
如何小心?
李长明也没有答案。
十轮大卡开始慢慢加速,在开始冬日飘雪的半岛战场冲向那硝烟缭绕。
副驾驶位的张金旺瞪眼看着天空细雪,再看向前方的道路,出声说道:
“去战地医院,咱们至少要经过六个轰炸封锁区..”
六个?
李长明双目坚定,轻描淡写地回到:
“那就一个一个冲过去。”
冲!
没有余地!
正常情况下,汽车连的汽车会选择在夜间执行任务。
但是由于缺少营养,志愿军战士大多数都患上了夜盲症。
夜间开车,还不允许开车灯,走得还是半岛崎岖的山路,可以说条件恶劣到不行。
非正常情况,比如像现在。
满车重伤员,也就无所谓夜间执行任务了。
志愿军的医疗体系注定了运输伤员的运输队必须顶着危险冲。
车辆疾驰,整车沉默。
就连车后重伤的战士也死死咬着牙没有了哀嚎。
众人似乎都担心自己的惨叫声会招来敌人的飞机一般。
如果招来了飞机,那就是生死瞬间的事了。
就在这样的凝重氛围中。
李长明双目牢牢看着长路前方。
远远外,长空辽阔,硝烟冲天。
十轮大卡疾驰而过。
穿过随处可见被炸毁的大小汽车。
穿过一具具不可直视的焦黑尸体,冲进了封锁区中。
冲进封锁区的一刻,整车都在剧烈颠簸。
那是车轮行驶过遍地弹坑的踉跄,那是大地的伤痕累累。
为了加速通过封锁区,李长明也顾不上震荡会给重伤员造成什么样的副作用了。
他只能拍着车门,一声大喊:
“抓紧了!”
“照顾好伤员!”
车后的李长顺身体随车颠簸起伏。
他扶着一位满脸鲜血的战士的头,一只手牢牢抓在车座上,
李长顺的身体摇摇晃晃,看着遍地硝烟遍地漆黑的轰炸区,一时神情怔怔。
突然,李长顺扯着嗓门,迎着风对着李长明大喊道:
“长明,栓子呢!他在哪?”
十轮大卡迎风而行。
李长顺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可能是李长明没听见吧?
车里。
李长明双目平静,悲伤深藏。
多少战友,来不及道别,便匆匆离开。
多少悲痛,来不及沉淀,便再次征程。
穿上了这一身衣裳,只念来处,无问西东!
也就在这时。
李长明突然松下油门,十轮大卡惯性前行,慢慢地踉跄停了下来。
李长顺和张金旺均是一愣。
“不是,咋停下了?”
“快走啊!这里是封锁区啊!”
“长明!走啊!”
“敌人很快就要来了!”
李长顺和张金旺对着李长明大声呼喊。
而李长明却依旧将车停稳。
载满重伤员的十轮大卡停在了坑坑洼洼的轰炸封锁区中间。
在这个时候。
李长顺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僵硬地抬头望向硝烟缕缕的苍茫天空。
天空辽阔,冬日万里。
那茫茫一片白净中,一个黑点是那么的扎眼。
“嗡嗡嗡!”
一架海盗战斗机轰然来临!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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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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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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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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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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