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1980年暑假期间,刘岩第一次来长安公社进行社会实践和调研时,曾经去的最偏远最贫困的生产大队。
松杨生产大队,是长安公社人口最多的生产队,也是距离公社最远的生产队,距离长安公社所在地七十公里左右。
除了距离大队部最远的海拔一千五百多米的云岭村之外,平均海拔八百多米,下属二十四个自然村,总共人口三千八百二十人。
如果说,长安被称之为怀宁市的西伯利亚。
那么,松杨就是长安的切尔斯基。
……
松杨大队部的屋子里,靠墙的一面,摆放着用长板凳垫着的几块木板,角落是一个老式的双开门柜子。
屋子中间是一张敦实的长方形木桌,桌子的四边摆放着几条长板凳。
此时此刻,木桌前坐着七个人,屋子里烟雾缭绕。
村党支部书记何长发,五十六岁,浓眉大眼,个子本来挺高的,但就是背总是驼着。
生长大队长孟祥,也是村党支部副书记,比何长发小两岁,高个,络腮胡。
妇联主任林进娣,五十岁,高个,大眼睛,同时兼管村里的计划生育工作。
文书何宝来,三十六岁,一副书生模样,整天乐呵呵的,同时也兼生产大队的记分员。
会计郭东木,五十八岁,是松杨村委会里岁数最大的,中等身材,平时话不多。
团支部书记张琳,二十五岁,中等身材,兼保管员,是县中学高中毕业的回乡知青。
虽然从1977年起,她连续三年参加高考都没考上,但却是松杨生产大队文化程度最高的青年。
还有一位就是治保主任沙滔,三十五岁,复员军人,高个,同时兼着民兵队长。
长期以来,松杨民风淳朴、村民为人厚道相处和睦。这里很少有刁民,鸡鸣狗盗之徒更少。
建国以来,没有发生过一起刑事案件。顶多也就是一些争争吵吵。
五年前唯一发生过一次民事纠纷,纯属偷鸡摸狗的事情。
一开始两家人大打出手,村委会立即出面协调,两家人冷静下来后都相互认了错,也做了赔偿,事情很快就扯平了,谁也不欠谁,至今两家人相安无事。
而作为治保主任和民兵队长,这些年所起到的实际作用,也就是严查和防范从外地来的流串人员。
桌子中间放着一张已经撕了一大半的旧报纸,和一个装着烟丝的塑料袋。ωωω.χΙυΜЬ.Cǒm
除了林进娣和张琳,五个男人都轮流撕着报纸卷着烟丝,一支接着一支抽着。
屋子房顶的木梁上,垂挂着由于长年烟熏凝成的一条条黑毛絮。
走出这间屋子,是一间连着的厨房。
厨房的角落里堆着几捆干草和一摞木柴,还有一些农具和杂物。
走出厨房的大门,是一个可以容纳几百人的大院子,院子里有好几个大小高矮不一的草坡,还有一间紧挨着茅厕的土坯房。
这个院子,即是松杨生产大队的大队部、村委会、会场,也是招待所。
凡是遇到上级来的人,都在这院子里接待、住宿和管饭。
里屋靠墙的一面用长板凳垫着的几块木板,就当作床铺了。席子和被褥平时都放在边上的柜子里。
如果来的是女性,就住在茅厕边上的土坯房里。
此时此刻,一个身材丰满、脑袋上盘着一束长发三十多岁中年妇女,正坐在厨房灶台前的小板凳上,锅里正烧着水。
炉灶里的火光照在她秀丽的脸颊上。只见她拉开胸前的衣扣,正低着头给一个六岁左右的男孩儿喂奶。
这个女人名叫杨桂花,是好几年前逃荒流落到长安的外省人。
她的丈夫曾经是松杨生产大队的民兵队长,五年前参军入伍,三年前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英勇牺牲。
作为军烈属,生产大队安排她平时管理这个院子,负责上级来人的接待和做饭。
……
今天上午,何长发刚来到大队部,就接到公社王书记的电话,说是新来的公社副书记刘岩等一行人,已经从公社出发了,预计下午大约三点钟左右到松杨生产大队。
王书记要求何长发,坚决听从刘副书记的指示,积极配合刘副书记的工作安排。
王书记在电话里还告诉何长发,因为路途的时间不确定,让村委会的人员就在大队部里等候,不用到路口迎接,并说这是刘副书记专门交代的。
放下电话后,何长发立马让文书何宝来通知村委会所有人员和杨桂花,让大伙儿午饭后都到大队部集合。
午饭后,大伙儿先后来到了大队部。刚坐下来,立刻你一言我一语就议论开了。
“刘岩,是那位燕京大学的大学生小刘吗?”孟祥首先问道。
“信号不好,王书记在电话里的声音吱吱啦啦的,听不清楚,好像说的是刘岩。”何长发摇了摇头。
“你说,小刘一个燕京大学毕业生,城里人,真的能到咱公社工作来了?”沙滔一边卷着烟丝,一边对身边张琳说道。
张琳一脸懵懂的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太可能!就拿咱们公社1977年唯一考上大学的那位来说,听说今年大学毕业了,直接就分配在省城的机关工作。
何况小刘人家还是燕京大学的,还是城里人……”
“一会儿来了,不就知道了……”林进娣在一旁嘀咕道。
大伙儿你言我一语猜测着……
当天下午两点五十分左右,刘岩一行人走进了松杨大队部的院子。
“何叔,孟叔,在吗?”刚进院子,走在前面的刘岩,就冲着屋子大声喊到。
“你们听听,这嗓门像是小刘的……”听见院子里的叫唤声,孟祥顿时一个激灵,从板凳上站了起来,说道。
何长发和几个人也跟着都站了起来,眼光随即都直勾勾盯着靠着院子的那堵土坯墙。
“走!咱们出去看看。”何长发呆立了一会儿说道,急忙领着大伙儿向着厨房走去。
……
这个时候,只听见厨房里传出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杨姐,您还好吧?”
厨房里的中年妇女闻声,赶忙站起身子,把怀里的孩子往边上一推,扣上怀里的衣扣,双手在身前的围裙上擦了擦,随即转过了身子,顿时愣在原地了。
只听见杨桂花惊呼道:“哎哟!是小刘啊,怎么是你.......”
“杨姐,是我呀!您还好吗?”刘岩走上前握了握杨桂花的手。
“我好,好着呢!小刘,你这是......”
刘岩没有接杨桂花的话茬,而是弯下腰,摸了摸她身边小男孩儿的脑袋:“豆豆,还记得叔叔吗?”
“是小刘叔叔。”小男孩儿指着刘岩,刚说完,又用胆怯的眼光盯着刘岩身后的一群人。
“没错!是小刘,是小刘。”屋子里的何长发闻声,激动的说着,快步走进了厨房:“小刘,真是你呀!”
其他六个人也快步跟了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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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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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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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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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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