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望着傅容,心想大哥便是让嫂嫂这股柔情绰约的气质拿捏了。
“这个家,剩下老的老,小的小,往后这段日子要辛苦嫂嫂了。”
傅容温柔地为林舒上下掸了掸让风吹皱的衣裳,借着门口的光,将林舒端详了一眼。她的眉目本就柔静,逆光站着,更显美丽。
“咱们是一家人,说什么辛苦不辛苦。俗言道长嫂如母,原该是我来担更多,却倒过来让你这个小姑子来为了家出面。”
傅容眼里存着怜惜与感激,拉着林舒的手,轻柔拍了拍。
“若不是你给嫂嫂的字条,给嫂嫂提了醒,嫂嫂被发到长公主府那几日,还不知要多遭多少的罪。你写那些当真是叫我心惊后怕。”
林舒想起上一世,心头发酸。她没想到沈华亭会把长嫂给送了回来。时时担心着自己顾东顾不了西。无法保全所有的家人。
长嫂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她总算是在心里舒了好大一口气。
傅容拉着林舒的手,贴在自己的肚腹上,眉目柔情,“你是如何知道我这肚子里有了孩子?也是做梦梦到?”
隔着衣裳,林舒只摸到傅容尚还平坦的小腹。
上一世,长嫂遭到驸马的玷辱后小产了才知自己肚里怀了孩子。
林舒知道嫂嫂是个聪明人,不大会信她说的做梦这种理由。也看出来嫂嫂的疑惑了,但嫂嫂不是个追究的人,只试探问了一句,没等林舒回答,便说:“日后你想说再告诉嫂嫂。”
林舒愣了下,“什么都瞒不过嫂嫂……”
傅容柔柔一笑。又缓缓淡下来,抚着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平安生下来,这孩子能不能见到他的父亲。”
林舒宽慰了两句,把手在傅容肚腹上又摸了摸,“会的嫂嫂。这个孩子,是顶着最难的时候到来。将来的福分必然也是最大的。”
傅容怔怔。
德叔从旁走上来,“三姑娘请放心,太傅与咱们留了一份薄产。吃穿这些都还保得住。老太太和少夫人公子我会仔细照顾着。”
林舒点点头,这一切安排,无需解释无需问,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林舒问:“这间宅子是咱们的产业?”
德叔摇了一下头,“这间院子说是京城一个员外郎的老宅。宅子年岁看着是有些大了,可这块地方僻静,出行方便。”
林舒大概便懂了。
傅容想着林舒大概有话交代德叔,便进里屋去看孩子。林舒环顾一圈院子无人,走到庭院下,抚了一抚那根颇有年头的黑漆门柱,“德叔,您一辈子在林家。”
德叔一愣,叹了声:“是啊。我生在林家,长在林家。林家待我不薄。”
林舒回头望着他,“要说起来,家里人都没有德叔您了解祖父。”
德叔神情怔仲。
“永寿元年,景帝驾崩的时候。那年上京发生的事情德叔可记得清楚?”
德叔不知林舒为何忽然间问起这些,神情一诧又微微地一僵。
这一丝细微的变化,落在林舒仔细审视的目光里。她也只是猜测,祖父若有事情瞒着家里,绝不可能瞒过所有人。身边总得有个处事的。这个人若不是父亲,也不是大哥,那便只能是德叔了。
德叔的脸上瞬息便恢复如常,不疾不徐地说道:“自然是记得,那一年正月大雪纷飞的时候,景帝驾崩在大崇寺。家家户户都还在过正月,忽然间便要施行国丧。太子是过了十五元宵登基继的位,继位之日便改年号永寿。景帝在位数十年,他驾崩了,朝野动荡,举国不宁了整整半年之久。”
德叔叹息道:“那半年里上京也发生了许多的事呀!你祖父的身体一直健朗,便是在那段时间里,熬出了病来。”
“三姑娘为何忽然问起那一年的事?”德叔望着她,还笑了一笑,“我记得,那时夫人她刚好怀上了你。”
林舒低下眼睫,默然不语了一会。
德叔是看着她长大的,她也视他为叔叔,怎会听不出德叔话语里回避的意思?
难道祖父真有什么是瞒着家人都不能说的事?
林舒又试探的问:“德叔可认识解庵?”
德叔面上神情无异,愣了下说:“解庵?未曾听闻过此人。”
林舒朝他走近一些,“祖母说那年去施斋的路上,回来遇上一个小孩,祖母替他解了围,还让德叔去买了一袋包子。德叔可记得这个事?”
德叔回想了一下,“是有这么一件事。”
“德叔可记得那孩子长相?”
“倒是记不清了。”
林舒抬眼望着德叔,“祖母倒是说她还记得,当年德叔同祖母遇到的那个孩子就是太傅,沈华亭。”
德叔的脸色蓦地僵住。
这时候,初一在门口躬身说:“姑娘,时候不早。”
德叔将林舒送至了春华巷巷尾。望着初一和十五赶着马车走远了。
他站在巷口,神情犹如铺上了一层霜雪,无比地凝重了下来。
他是林家的管家,跟着老太爷身边不少年。有些事情老太爷不说,他也能猜到一些。
德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永寿元年,景帝驾崩。那一年发生的事情足以震动整个大庸王朝。不是他故意不说,而是他不敢呀!wWW.ΧìǔΜЬ.CǒΜ
可有一件事他说的实话。当年那个孩子低着头沉默不言,他并未看清楚孩子的模样。倒是将小男孩带走的那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德叔记得。当年,老太爷问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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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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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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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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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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