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轻薄的雪色里衣,他的手掌恰如其分包着一团圆巧。
这丫头……还真是令人意外。偏她做起来并无矫揉造作之态,仿佛真拿自己的身子当成了他的暖手炉。
他笑了一笑,倒也未把手拿出来,而是慢慢感受了一番少女身体带来的绮温。
她穿得厚实,身体里暖烘烘的,丝柔的衣缎底下,肌肤因他手掌带来的清冷寒意,泛起一层粟粟的颗粒,但随之又消下去。
这般细腻温软,着实令人爱不释手。
“三姑娘的这儿……还算有料。”他浅笑道,语气淡淡,“再吃丰腴些手感许是更好。”琇書網
林舒耳颈一阵发烫,喏声说:“婢子会尽力吃胖一点。”
“倒也无须吃胖。本官不好丰腻。秀巧些未尝不好。”沈华亭将手不紧不慢拿出来,顺带将她不整的衣襟拉好,拿手压了一压,闻了闻从她身上沾的一缕女儿香气。
林舒的脸红彤彤地发烫,浑身细微地紧绷着,抬眼儿问:“太傅另一只手,不用取暖了吗?”
沈华亭瞧她乌溜溜的眼珠睁得大大的,一副贴心关怀的样子,轻声嗤笑。
“三姑娘倒是不害臊。”
臊,怎么不臊。林舒脸都快熟透了。衬得眉目分外乌黑发亮。她把声音放得轻轻的,生怕被外头的云胡听着。又担心这些画面被人瞥见。心如擂鼓,脑袋空白。
最最重要是她的腿都蹲麻了,很不舒服。
忽然,她的头顶落下来一样东西。林舒将眼珠往上转了转,也不知沈华亭又往她的脑袋顶上放了什么。
“拿下来,尝尝。”
林舒迷惑了一下,哦了声,将手朝脑袋上摸去。摸下来一个眼熟的荷包,上面写着逢源果铺。
还未打开,她便闻着了那味儿,眨眨眼。
啊…是余姚的蜜饯杨梅呀!?
林舒还当这辈子再也吃不着这口奢侈的酸甜了。她惊讶不已,馋嘴地拈了一颗往放进嘴里,眼睛弯成月牙,小腮鼓鼓,差点没喜极而泣。
“有这么好吃?”沈华亭眼神掠过一丝抗拒。
“新鲜的才是人间美味。”林舒含着杨梅在口里,哼哼唧唧,“只可惜余姚离京城远,运送不便,新鲜运来的已是不够鲜美。倒是制成这蜜饯果脯,别有一番风味,也还是解馋。”
“爱食杨梅么?”沈华亭低吟了一声。
林舒连吃了两颗,眼巴巴问:“婢子可否,留着整袋?”
“喜欢吃便留着。”
沈华亭很是大方,并且毫无留恋。
林舒正要扎紧口绳,想到什么,没好意思的拈了一颗出来,举着手递到他的嘴边,“太傅可要一颗?”
“借花献佛,假殷勤。”沈华亭轻嗤了一声。却还是将口张开,含住了那颗杨梅,触到她秀巧的指尖,眸色深了一分,杨梅入口,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太甜。还酸。
“婢子多谢太傅赏赐。”林舒见他不欲再换另一只手取暖,似乎也忘了刚才的事儿,她忙把荷包收好。
便赶紧地起了身,以一种又快又平稳的速度将臀搁回了位置上。
只是起身的时候,腿上发麻,她歪了一下,手往下伸着,轻轻揉了揉。僵了一会,才把身子端正坐直。
沈华亭没再看她,她将垂帘挑得更高了一些,让寒风溜进来,从她颈侧吹散一缕烫热。
总算,心跳才缓了下来。
“又——下雪了啊?”
视线落在街头,只见行人匆促,车马川流,漫天雪花飞舞。
林舒怔了一下。这才晴朗了几日啊,屋顶上的雪都还未来得及化,又迎来一场冬雪。
怪不得走出内务府的一路,林舒都觉得越来越冻脚,在马车上倒是不觉得。
她在记忆里回想了一下,似乎这是一个罕见的寒冬,漫长的冬季里大大小小的雪不知下了有多少场。每一个夜晚的日子都极其的难熬,上京城里更是冻死了许多人。
沈华亭凝着飞扬的雪花,眸色淡淡的沉寂下来。似乎也陷入了一场回忆。
-
林舒不知要去哪儿,又是赴的谁的宴?马车停在了一段繁华的街道上,她朝外看了一眼,顿然讶异。
眼前耸立着一座豪华气派的酒楼。楼里楼外繁花似锦,热闹非凡。进出的都是一些穿戴华贵的人群,不乏穿着官服的。
这可不是一般的酒楼。是大庸先帝在时兴建的酒楼,因有十六座,便称作十六楼。
大庸朝有着一套完整的官妓制度。导致朝野上下作风奢靡,官妓侑酒之风恣意盛行。这些酒楼都隶属于朝廷礼部。是专供教坊司乐工与歌妓搬演戏文杂剧的场所。
简而言之,这里不过是高级一些的勾栏瓦舍。
朝廷官员在此人情往来是常态,大庸的民风也还算是开放。十六楼也不乏有贵族妇人会来这赏听戏文杂剧吃酒。林舒天南地北的走过一些地,但确实未入过这种地方。
有一回二哥要带她来,大哥不准。给她抓了回去。
想到妹妹将来也要在这楼里卖艺卖笑甚至……林舒便没了年少时那份好奇的心情。
“本官带你来,不是让你来这发呆。”沈华亭下了马车,林舒连忙也跟下来,蹲了一蹲,说:“婢子知道了。”
她抬头,人群中看见熟悉身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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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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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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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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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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