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客客气气的对在场的夫人说,“从陈州回京时,在路上偶然瞧见了不少在春日里开得不错的花儿,匠人们精心打理,眼下正争相斗艳。”
虞昭只针对污蔑她的卢家大夫人与她女儿,罗七娘都不曾被她说一句,夫人们看得出来虞昭没有怠慢她们,自然也愿意给虞昭台阶,你一言我一语的便去了花厅。
跟在人群中的罗尚书的夫人冷冷看了一眼罗七娘,不咸不淡,“登不得台面的东西,被人当作出头鸟,还一口一个姐姐叫人家,人家可曾看上你这个庶女一星半点?”
罗七娘脸色煞白,头还低着,惊魂未定。
罗尚书的夫人不再搭理她,带着自己女儿一同跟着去了花厅。
卢家大夫人与卢三娘被人撇在了后面,只有尚清清仍旧是那么一副苍白到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跌倒样子来到她们母女身边。
尚清清轻声开口,“卢三娘,我早就说过,昭妹妹若是生气了,会动怒的。”
卢三娘听到这话,原本有些担忧惊怕的情绪顿时被点燃成了怒火,她狠狠瞪了一眼尚清清,“你算什么东西!区区一个姨娘还敢来看我的笑话!”
尚清清幽幽看她,扶着肚子,慢慢朝花厅里去。
“阿娘!你看她!”卢三娘都要哭了,“她甚至连贵女都算不上的家伙都敢在我面前嚣张!”
卢家大夫人哄着自己女儿,“尚清清那种人最好拿捏,她眼下能靠的也就肚子里的种,弄没了翟家是不可能再留她,你与她这种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抛弃的人计较什么?”
卢家大夫人非常不屑的说,“虞昭也是,我猜她走到今日这一步,一定是因为有小安王帮她筹谋,依娘看她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她请小安王来又如何,咱们现在自归家去,小安王再怎么嚣张,那也只是个王爷,你爹是陛下的肱骨之臣,陛下不会因为小安王的三言两语就对咱们家不利的。”
卢三娘泪眼汪汪的点头,虽然现在临阵脱逃有些不体面,但也好过让那些夫人们当面羞辱她们!
卢家大夫人说着就要带卢三娘离开。
“大夫人这是要去哪儿?”身后,虞昭不紧不慢的声音响了起来。
卢家大夫人在心中暗骂了一声,旋即脸上露出笑容,“我身体不适,让三娘带着我出去透透风,你们且玩你们的,我大抵一会儿就走了。”
“这儿的确有些闷,若是在虞宅发生了什么吃坏肚子,水土不服的情况,我自也可以看看,大夫人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可以对我说。”
虞昭语气真诚,好似果真在为卢家大夫人着想,方才的针锋相对根本不存在一般。
“我阿娘不舒服不要你假惺惺的看。”卢三娘搂紧了卢家大夫人的胳膊,很是凶巴巴的冲虞昭喊,“我们可不相信你,我们要回去自己请大夫。”
说完,卢三娘便“强硬”的拉着卢家大夫人往外走,好似一个耍性子的小孩子一般。
她们越走越远,虞昭好像真的就放她们走一样,站在那里不动,就那么看着她们。
尚未越过拱门,卢家大夫人和卢三娘,便迎面撞上了一身青色锦袍,玉质金相,英俊清贵,高贵不可攀的萧承安。
他凤眸半阖,饶有意味的视线从卢家大夫人和卢三娘身上扫过。
“安……安王殿下!”卢家大夫人没想到萧承安竟然来的这么快,直接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请本王过来,卢大夫人却要走?”萧承安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视线却落在她们母女二人身后的虞昭身上。
她就站在樱花树下,清风徐徐,粉白衣裙质地轻软,轻轻一吹,便随风飘荡,为了应景,她眉间点了粉色樱花状的花钿,明眸善睐,清绝出尘,仿佛是樱花幻化成的仙子一般。
只是这小仙子似乎不太高兴,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幽幽,好似嗔怨。
回想着小厮路上与他讲述的话,萧承安就明白为什么虞昭不高兴。
萧承安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冤,什么和沈婉如情投意合?什么和沈婉如是一对佳偶?
卢家大夫人三言两语就将他与沈婉如扯上关系,还激怒了虞昭,事后这小娘子少不得又要找他算账。
萧承安唇角往下压,卢家大夫人看着,隐隐感受到了他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不悦冷淡。
卢家大夫人虽嘴上说着不害怕萧承安,可真正面对他时,仍旧有说不出的恐惧。
这祖宗天不怕地不怕,谁能拦得住他对付一个人?
萧承安唇角往上扯了扯,不咸不淡的看着卢家大夫人,“卢大夫人该不会想着大放阙词之后,便要逃吧?”
卢家大夫人身体一颤,想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声音都有些发抖,“怎么……怎么会。”
萧承安:“那就里面请。”
卢三娘缩了缩脖子,灵机一动,说道,“王爷,我娘亲她身体不适,需要回家请太医。”
萧承安听到这话,却是讥讽地笑了出来,“原来是生病了,你们不知郡主是京城有名的神医?”
他眼底透着的耻笑,明晃晃的在往卢三娘与卢家大夫人脸上打,意思非常明显:‘虞昭给你们看病是你们的福分,你们还想着回去看太医?’
卢家大夫人想走的路被堵得死死的,没有法子,只能苦笑着说,“三娘惯会开玩笑,我不过是咳嗽了两声,她小题大做,以为我受了风寒,我没事。”
萧承安哪管她有事无事,抬步从她们母女二人身边走过,来到虞昭身侧。
“有人欺负你?”萧承安压下身,视线与她齐平的问。
虞昭扫了返回的卢家母女二人,说道,“欺负算不上,不过是有些流言蜚语,事关我的清誉,你得解释清楚。”
萧承安见她又是一本正经的与他说话,他就觉得手发痒,想摸摸她的脸蛋儿,让她破功,嗔怪的瞪自己。
要是再骂上两句:“萧承安你是不是有病”他心里就更舒坦了。
带着这种诡异的心情,萧承安将她脑袋上掉的花瓣给取下来,手掌在她面前摊开,里面是一瓣粉白的樱花。
“你的声誉好着呢,我与沈婉如退亲之后,再没与她说过一句话,见过一次面,哪来的与她琴瑟和鸣?”萧承安坚笃的说。
声音不大,却足以往安静看着他和虞昭的花厅内众人听见。
萧承安厚颜无耻,从不惧人言,这会儿更是没有半点羞耻心的对虞昭说,“就算是要琴瑟和鸣,也是与你虞昭琴瑟和鸣。”
虞昭:“……”
她身后可站着不少相熟的小娘子与尊敬的长辈,萧承安竟然能在这种场合说出这番话来!
他知不知道羞!
秦老夫人与鲁老太君已经笑出了声,其他夫人听见,自然也忍不住的笑起来。
“王爷还未与郡主成亲呢,就这般体贴郡主,日后可不得将郡主放在心肝上疼?”
秦老夫人的儿媳没忍住的打趣。
虞昭脸上火烧似得涨红,暗示萧承安闭嘴的眼都快抽了!
萧承安却好似半点都没有察觉到一般,戏谑看着她,不紧不慢,满是愉悦的说,“家中母亲有训,我父王一生就娶了我娘,要我这一辈子也就只能娶一个媳妇儿。”
虞昭:“……”
她恨不得立刻把萧承安的嘴捂上,让他给闭嘴!
秦老夫人哈哈直笑,“王爷这是心急娶郡主过门了?”
萧承安坦然颔首,还规规矩矩地向秦老夫人行了一礼,说道,“还请秦老夫人与顾公说道几句,让顾公多劝劝陛下,让他今早给我与郡主赐婚。”
秦老夫人闻言一愣,紧接着,笑得更加爽朗,“好好好,老身回去就与老顾说道说道!”
裴氏又是心酸又是欣慰,在一旁笑说,“那我岂不是也得回家给我郎君吹吹耳边风,让他向陛下递奏折,让你们尽早完婚?”
萧承安装得是一副正经模样,真诚说,“若是有朝中诸位大臣为我说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其他夫人听到萧承安这一番话,都笑得不行,连连称好。
而落在虞昭身上的,就都是打趣与戏谑。
“郡主有福,小安王对您可是一往情深啊。”
“待王爷与郡主成亲,妾身一定要去讨杯喜酒喝的。”
“我也是!”
虞昭脸红得不行,心里把萧承安骂得狗血淋头,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
她强撑着将宴会走完,待送走最后一波客人,并与吴氏,罗家夫人说好过几日去罗尚书府内给老翁治病,这才有空去找萧承安算账。m.xiumb.com
萧承安也才送完男客,他好似知道虞昭要来找他算账一样,悠哉游哉坐在凉亭里欣赏着樱花,喝着用白玉瓷茶杯装的热水,看上去比别人不知要清闲舒适了多少倍。
虞昭提着裙摆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眉毛一竖,气得直磨牙,“萧承安!”
她健步如飞的朝萧承安走去,转眼间就来到了萧承安面前,恼羞成怒说,“你怎么能在那些夫人与小娘子面前说那些话?!”
方才送柳白薇与尚家三娘四娘离开时,她们三人看她的目光都不一样了,还打趣她说,“小安王对你情根深种啊。”
狗屁的情根深种!他就是故意的!
萧承安扬着眉,“不是你来让我解释的吗?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你才是情投意合,一对佳偶,多好。”
虞昭气得都要跺脚,“那也不能那么说!”
她还没嫁给萧承安呢,他就撂下了这么一番话,要是他们的亲事不成,那今天这些话岂不是都成了笑话?
虞昭做什么事之前,都是要先得到结果再公布与众,哪像萧承安,什么还没做,大话就先撂在那儿了!
萧承安抬手,拉住虞昭的胳膊,一用力,就将虞昭给拉到怀里,坐在了他腿上。
虞昭还在生气,推他不想让他抱。
谁料萧承安忽然闷哼一声,面露痛苦,“嘶!疼。”
虞昭手下一顿,他身上还有昨天从皇宫跑出来带的伤,刚才她推到他的伤口了?
虞昭说道,“你不要装,我根本就没碰你的伤口。”
萧承安白着脸,“我上半身哪哪都是伤口,你一推,自然能牵扯到。”
虞昭闻言,这才紧张了一下,抬手扒他的衣物,“我看看有没有渗血。”
萧承安青色衣衫被她扒乱,露出一小半裹满纱布的胸口。
萧承安闷笑着搂住她的细腰,“虞小娘子这么心急,竟也顾不得周围环境了?”
虞昭听他中气十足的声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她恼怒的避开他的伤口,捶在萧承安肩膀上,“你骗我!”
萧承安扣着虞昭的后脑,清俊眉眼皆染上笑,“也是你心里记挂我,才能被我骗着。”
虞昭哼了一声。
“今儿那些话是我故意说的,陛下不想看你我这么早成亲,我将你我的亲事闹得满京城皆知,陛下若是还想阻拦,那就是棒打鸳鸯了。”
萧承安捏她高挺的鼻子,食指一曲,在她鼻梁上划了一下,“二来嘛……”
“早些将你娶过门,那些流言蜚语自然不攻自破。”萧承安的手不老实的点了点她额间的花钿,压低了声音,带了些别样的情动,“我也想试试给你画花钿。”
虞昭往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这才大胆的搂住他的脖子,说,“你不善画,怎么会画花钿?”
“多练练自然就会了。”
落在她腰间的手略微往上,点在她的后背上,问,“在这练?”
“想得美!”
萧承安低声笑,捉住她的唇,长驱直入,亲得她舌根发麻,身体发软的靠在他怀中。
他轻抚着虞昭的后背,又问,“在这儿练,行不行?”
虞昭有些气喘,好半晌,才说,“不行。”
萧承安就又欺身而上,将她往下压,虞昭的腰被压得弯出弧度,手下搂住他脖子的动作不由得也往下,竟直接将萧承安给拉着一起倒在了凉亭内的地上。
萧承安和虞昭都是一愣,接着,虞昭满脸通红,就要躲过萧承安站起来。
萧承安压制不住的溢出笑声,牢牢控制着她的手,“昭妹妹好着急。”
虞昭憋红了脸,“你还不松开我?”
他看着面红如烟霞般醉人的虞昭,眼神里多了点别的东西。
他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沉下身体,重重亲上她的唇。
“我已经增加人手往外去找太攀蛇。”
“昭妹妹,我从来没有这般急切地想解毒。”
他一边留恋在虞昭的唇上,眼神宛如恶狼一样看着她,一边暗哑的说了句无比下流的话,“我真想艹你。”
他想得身体都快炸开了。
虞昭被他的话给惊了一跳,还未说话,目光忽然对上了一双好奇又不敢相信地目光。
她一个激灵,忙拍萧承安,“你……你起来!”
萧承安抓住她的手,想让她感受一下自己的蓄势待发。
虞昭羞得涨红了脸,怒道,“萧承安!花儿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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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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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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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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