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素玉自己想了一会儿,又去问自家老爹的意见。
靳大夫沉吟许久,摸着胡子说,“安哥儿说不定是不喜欢虞小娘子了。”
靳素玉觉得靳大夫说得对。
虞昭一颗芳心给了萧承安那浑蛋,又十分尽责地给萧承安寻找解药,可那厮倒好,玩弄了人家的感情不说,还要把虞昭一脚给踹开。
靳素玉对虞昭很是愧疚,一直想着要怎么补偿虞昭。
眼下看到虞昭和王家的大郎王常棣走得这么近,相聊甚欢,感觉并没有被萧承安给影响。
靳素玉虽然遗憾,却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收回目光,仔细想了想。
想要补偿虞昭也很简单。
毕竟虞昭以后还是要嫁人的,如果虞昭不嫁给萧承安,那她嫁给谁,都越不过皇家。
虞昭孤身一人,郑阆虽然是她的舅舅,可他常年在安东都护府,恐怕出了什么事也追马不能及。
不如她将虞昭收为义女,等虞昭成亲,日后还有个娘家。
靳素玉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好。
她眼睛转了转,打算明日派人去虞宅送礼时顺便再下个帖,请她来一趟安王府。
靳素玉解决了心中一大难事,心情相当好,放下车帘轻松愉快的往后靠了靠,闭眼休息。
尚在皇宫面对陇右族人的萧承安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虞昭可不知道自己即将多一个义母。
她和王大郎很快就与杨员外郎一起到了翟侯府。
门房禀报之后,翟侯爷便亲自出来迎接。
虞昭这还是在重生之后第一次见翟侯爷。
她对上翟侯爷那张汲汲经营,带着精明与算计的模样就觉得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翟侯爷,我将县主请来亲自为棠哥儿看看。”杨员外郎仿佛不知自家外甥已经被翟侯爷上书褫夺了世子之位,仍旧宛如平常的说道。
翟侯爷看了一眼杨员外郎,目光放在了虞昭和王大郎身上。
王大郎不着痕迹的挡住了翟侯爷打量虞昭的视线,拱手行了一礼,“我等贸然来访,还望侯爷莫要怪罪。”
他露出了一抹并不算诚心的笑容,“来者是客,两位里面请。”ωωω.χΙυΜЬ.Cǒm
进了翟侯府,侧室吴氏便迎了出来。
她的视线自然而然捕捉到虞昭身上,眼睛发亮。
虞昭今天穿了身杏黄色衣裙,发间插了对珍珠蝴蝶钗,柳眉墨瞳,唇瓣不点而朱,五官清丽,宛如出水的芙蓉一般。
加之虞昭个子高挑,肩若削成,步履款款,不含笑意时眉目清冷疏离,多了些剔透易碎之感,总会引起那些小郎君想要呵护的情绪。
怪不得之前翟少棠对虞昭念念不忘,这么一个大美人,谁看了还能移开目光?
吴氏唇角噙着笑,又看了一眼王大郎。
心中便多了几分计较。
王大郎是今年进士考的第二名榜眼,青年才俊,早就名扬京城,有这么一个优秀的郎君在身旁,翟少棠若是能求到虞昭,那估摸着虞昭得被翟少棠下了蛊才有可能。
吴氏脚步轻快的迎到虞昭面前,笑说,“早就听闻过县主的美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县主姿容甚美,就跟天上仙儿似得,怕是整个京城都找不出能与县主匹配的。”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吴氏惯会这么一套,见了虞昭自然顺口便说了出来。
虞昭淡淡看了她一眼,并未与她搭话。
吴氏也不尴尬,反而笑吟吟,“许是县主还不认识妾身,妾身是侯爷的侧室。”
王大郎看了一眼吴氏,有心帮虞昭拒绝,可他身为男子,自然不好与女子计较什么,更何况吴氏还是翟侯爷的侧室,他更不能开口了。
王大郎给虞昭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不要将吴氏放在心上。
“翟侯爷的侧室也病了?”虞昭看向吴氏,问道。
“哪能呢,妾身身体好着呢。”吴氏拿着帕子捂了捂唇角,“多谢县主关心了。”
虞昭微微颔首,语气平静,“见你这般快过来,我还以为你也病了,需要让我帮你瞧瞧。”
吴氏的情绪僵了僵,终于算是明白为什么杨夫人会在她身上吃瘪了。
这小娘子伶牙俐齿,不给人一点颜面。
吴氏还想说什么,被翟侯爷一眼看过去,只能闭上嘴。
很快就到了翟少棠的院子。
从屋中传来痛苦煎熬的声音声声刺耳,其中还夹杂着杨夫人的哭声,更显古怪莫测。
翟侯爷皱着眉,在心中骂翟少棠堂堂男儿竟然连点儿疼都忍不住,面上却半点不显,沉痛的对虞昭说道,“小儿不知为何今日忽然疼痛不止,希望县主能为他瞧瞧。”
杨员外郎重重点头,焦急说道,“没错,县主赶紧给棠哥儿看看吧!”
虞昭没有开口,只是抬步往里面走,王大郎紧紧跟在她身侧,表情沉凝。
房中杨夫人伏在床榻前,泪眼婆娑的看着儿子无比煎熬的在床榻上痛苦的大口喘气,每吸一口气,他的神色便痛苦一分,额头全是冷汗,面色也相当惨白。
而尚清清,则脸上顶着巴掌印,跌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肚子,听到声音,扭头看去。
只见虞昭正淡淡的瞥她。
尚清清神色狼狈,心中憎恨到了极点。
眼下虞昭衣着华贵,而自己却如落魄的鸡一般,她表面上不显,实则心中恐怕已经要笑掉大牙了吧?
尚清清恨不得直接撕开虞昭面上那张虚伪的脸皮,露出她讥笑嘲讽的模样!
虞昭很快就挪开了视线,居高临下看着满床打滚的翟少棠。
原来她中蛊毒时,就是这般惨状,不,或许比他还要惨。
毕竟那时可没人守在她的床前,泣如雨下,为她请大夫。
“请县主帮我外甥看看吧!”杨员外郎急忙说道。
杨夫人听到这话,转过身,看到虞昭,便如看到了死敌一般,眼底流露出恨意,“你来干什么!看我儿不够惨,再来此笑话我儿!?”
虞昭语气平静的开口,“杨员外郎跑到王家堵我,请我来为翟少棠治病,若非收了诊金,我是不可能踏足翟侯府。”
翟侯爷的脸色有些难看。
虞昭却不管他,她今天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翟少棠和尚清清有多惨。
这才第一次蛊毒发作翟少棠就这么难受,往后每年每月,蛊毒一直发作下去,翟少棠的血肉将会被蛊毒啃食,他会痛不欲生到用手指活生生扯掉自己的肉,日日夜夜遭受折磨,痛苦,不论怎么哀嚎,都没有任何用。
她走到翟少棠面前,并未给他把脉,而是说道,“还是请贵府上的人将翟少棠给控制住,他这么乱动,我很难诊治。”
“别碰我儿子!”杨夫人大吼,接着冷笑说,“你会好好给少棠治病?我看你更想趁机再把我儿的病症给加重!”
“杨夫人这是什么话?”王大郎十分愤怒地说道,“县主不计前嫌来翟侯府给翟少棠治病,你却觉得县主有心害他?既然如此,何必请县主过来?难不成就是为了如此羞辱一番?”
周遭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翟侯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狠狠瞪了一眼杨夫人,说道,“把他给我绑起来!”
“侯爷?!”杨夫人大叫。
杨员外郎走过去拉住杨夫人,“你可别说话了!棠哥儿看了那么多大夫,没一个人能瞧出他到底怎么了,眼下咱们能请到的人只有虞昭,你不求着她为棠哥儿看看,反而把她往外推,你到底还想不想让棠哥儿好了?”
杨夫人面容极度扭曲,忍了又忍,为了翟少棠,她只能将心中的气给忍下去。
眼睁睁看着翟少棠被绑了起来,杨夫人咬着牙对虞昭说,“你最好能将我儿的病治好,否则……”
虞昭声音淡淡,“我治的是病,而非命,翟少棠若是现在就要死,难不成我还能把他的命从阎王爷的手中抢过来?”
“虞昭!你竟敢……”
“妹妹!”杨员外郎声音里带了点怒意。
杨夫人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不甘心的瞪虞昭。
虞昭根本不想碰翟少棠一下。
她找了个帕子搭在翟少棠的手腕上,简单摸了脉。
蛊毒正如她所料的一般,单纯靠摸脉和检查身体是找不出缘由的。
除非有人和她一样,身怀空间,且空间里有她空间中放着的那些仪器,才有可能从血脉肺腑中找到那分裂开来,疯狂啃噬翟少棠的血肉的蛊毒。
虞昭神情严肃,在心中想着翟少棠还有几年活头。
十年?
不,最多八年。
很快她松开了手,拿着自己的帕子擦了擦手。
杨夫人看得直瞪虞昭!
她儿子难道是什么洪水猛兽,竟让她这般嫌弃!
“虞昭,你看也看过了,我儿到底是怎么了?!”杨夫人忍着怒意开口问。
虞昭将直接扔进了房中的炉火中,开口,“他的脉象杂乱古怪,似是中毒,可他脸色除了苍白了一些,并无中毒的迹象,有些难治。”
“没有中毒?没有中毒棠哥儿能疼成这样?!”杨夫人失控大喊,怨怼的看着虞昭,“枉陛下称你为神医,你却自私狭隘,为了点小事对我儿记恨在心,我看你根本就没想着为棠哥儿好好医治!”
杨员外郎哪能想到杨夫人竟然这般恨虞昭,听到这话时,心都凉了半截。
他掏了足足二两金子才把虞昭给请过来,她倒好没个好脸色不说,还句句带刺!
这下莫说虞昭给翟少棠治病,恐怕以后都要老死不相往来了!
果不其然,虞昭听到这话,顿时冷笑一声,“为了点小事?杨夫人怕是忘了当初是怎么趾高气扬来我家对我说想要嫁进翟侯府的家门,需得让我把我父亲的东西当作嫁妆贴补翟侯府,也忘了那日在虞宅门前,怎么要我将定亲交换过的帖子给还回去的。”
“倘若这也算是小事,那翟少棠的命也不过如此,杨夫人既然心大于天,我这平头百姓少不得要绕着杨夫人走。”
虞昭甩袖,自也有脾气在身上,语气之中夹着严寒,“翟侯爷,翟少棠的病我无能为力,还请侯爷另请高明吧。”
说完,她看了一眼王大郎,“大兄,我们走。”
王大郎脸色也很难看,听到虞昭这么说,便立刻跟上,连对翟侯爷的礼都没了。
翟侯爷在两个小辈这儿落了面子,神情变化莫测,看向杨夫人的神情愈发的不善起来。
“杨氏,我看你这是当惯了翟侯府的侯夫人,这才自视清高,以为天底下就没人能比的过你了。”
杨夫人泪眼婆娑,“侯爷,她虞昭根本没想过要帮棠哥儿治病,她今日过来就是为了羞辱棠哥儿来了!”
“棠哥儿多大的脸,能让陛下亲封的琼嘉县主到现在还记恨他?”
杨夫人的神情一僵,她自然知道虞昭为什么讨厌翟少棠,可她又不能对翟侯爷说,只能艾艾落泪,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翟侯爷冷哼一声,“你自己且自生自灭去吧。”
话落,他转身就走。
吴氏看了一眼杨夫人,眼底尽是幸灾乐祸,她走过去扶起尚清清,“清清,你是个好的,且莫忘了我之前与你说的话。”
尚清清神色机械麻木,勉为其难的笑了出来,轻轻点头。
回去的路上,王大郎低声劝解了虞昭两句,不要让她把杨夫人的话放在心上。
虞昭笑了笑,没说什么。
靳素玉见过老太妃之后,又在外待到了晚上,这才回王府。
“老王妃。”
门房开了门,请靳素玉进去。
靳素玉问道,“王爷可回来了?”
门房笑着说,“还没有,长吉回来说,寿王回京后许久未与王爷聚过,今晚要与王爷不醉不归,今晚王爷怕是要宿在宫中。”
“他那破身子还要喝酒?”靳素玉幽幽在心中吐槽了一句,想着他怕是借酒消愁,释放他自己渣了人家小娘子的苦闷。
靳素玉哼了一声,双手负背,幽幽离开。
萧承安自然是不敢喝酒的,虞昭把脉就跟是开了天眼似得,他若是喝酒,明日给虞昭过生辰,她一摸到他的脉不就什么都暴露了?
所以无论寿王怎么劝他酒,他都滴酒不沾。
寿王再灌下去,他烦了便说,“寿王,家中外祖已经叮嘱过了,我若是再喝下去,怕是一口少活三年五载,这一壶,我怕是要短寿。”
寿王一听,嘀咕道,“能有这般严重?”
萧承安看向太子。
太子:“……”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二弟别为难他了,承安身体刚刚恢复一些,底子还有些虚,若是真喝出个好歹来,你怎么向王婶交代?”
寿王果然被太子给吓住,不敢再劝萧承安喝酒。
饶是如此,萧承安还是被留在了皇宫。
当晚寿王喝的醉醺醺,撑着萧承安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承安,怎么样?哥哥我送你的那两个美人味道如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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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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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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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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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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