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郑阆面露薄寒怒意,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多了几分凌厉。
“王爷觉得这是您能伤她的理由吗?”郑阆神情冷肃,逼视着萧承安,“昭姐儿来此是给你治病,你们被追杀是情势所迫,王爷伤害昭姐儿也是情势所迫么?”
萧承安的神情也十分凝重,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虞昭的脖子上,那狰狞痕迹几乎时刻在提醒他,他险些杀了自己挚爱之人。
萧承安的手心沁出汗来,胳膊微微发抖。
靳素玉这才想起一事,萧承安和虞昭离开时,他是被绑住的,如果虞昭没有自己松开他,那他怎么会伤害虞昭呢?
靳素玉朝周围环视,瞧见了角落里一团绳索,她走过去,一点一点摸索,很快就找到了萧承安会攻击人的原因。
那绳索被萧承安自己给挣断了。
靳素玉叹了一口气,说道,“安哥儿一旦发病,就会失去理智,他的力量也增长到了平常一倍以上。”
“这事儿是他做的不对,等昭姐儿醒了,我一定压着他给昭姐儿道歉。”
靳素玉都这么说了,郑阆自也不好再计较,凉凉看了萧承安一眼,只觉他格外碍眼。
方才他还不顾半点男女之别的抱着昭姐儿躺在地上,更是让人愤怒!
他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只将目光转到虞昭身上。
她还在沉睡,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高度紧绷让她身心俱疲,从方才睡下之后到现在一直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萧承安让人去找的大夫过来了,大夫仔细帮虞昭摸了脉,确认她只是累着了,又受了一些外伤,其他并没有什么状况。
萧承安松了一口气。
房间被庄子里的婆子重新收拾了一遍换上了干净的被褥,并把打烂的东西以及杀了的人都清理了出去。
婆子给萧承安另外准备了房间,在郑阆的盯视下,萧承安只能从这间房里离开,去了其他地方。
他躺在床榻上,本该休息的萧承安却毫无睡意。
他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郑阆与王诃会面,说要去追捕追杀到商州的那些残余人手。
郑阆自然也要去,二人计划一番后,留下一批人看守在庄子周围,便骑马离开。
萧承安从床上翻身下来,找了个拐棍,撑着身体一瘸一拐地往虞昭的房间走去。xiumb.com
正端了药过来的靳素玉瞧见萧承安倔强地往虞昭房中钻,眼皮抽了抽。
她快步追上去,幽幽说,“方才郑都督的话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娘,你走路怎么声音?”萧承安被靳素玉吓了一跳,险些又给摔了一跤。
靳素玉将手中的药端到他面前,示意他喝了,“为娘问你话呢,你又往人虞小娘子房里钻想干什么?”
萧承安将药一口饮尽,道,“我就看看她休息得好不好,方才我已经听过,郑都督和王府尹离开去追那些追兵了,短时间内回不来。”
靳素玉斜他,“你喜欢虞小娘子?”
萧承安大方承认,“对。”
靳素玉心中一喜,只道是铁树开花,实在是难得得很!
她面上半点不显露内心想法,“你既喜欢她就得更敬重她,哪能成天往人小娘子的房间里钻?你对郑阆阳奉阴违,小心他日后做主不让你娶她。”
萧承安正要反驳他和虞昭现在是两情相悦,日后虞昭必定会嫁给他。
话到嘴边,萧承安又咽了回去。
眼底的情绪黯淡许多,萧承安凤眸低垂,薄唇微抿,嗓音带着被汤药沁湿后的低润,“我……隔着窗看她几眼。”
靳素玉拍拍他的肩膀,没再说什么。
萧承安一瘸一拐的来到窗户旁,虞昭还躺在窗边的小榻上,怕她冷,旁边还点了两个炉子,站在窗边都能感受到里面的温暖。
萧承安小心打开窗户,露出里面的景象。
虞昭换了个睡姿,侧着身子面对着萧承安,脸颊埋进了厚实软和的被褥中,充足睡眠让她的脸色得到了回转,睡得面颊白里透粉,润泽的红唇微微张开,似在呼吸。
旁边放的炉子有些多,虞昭盖的被子又厚,她有些热,一只腿从被子里伸了出来,压在被子上,露出白嫩的玉足,还有一小节被阳光照射而流露出润泽白光的小腿。
打开的缝隙让外面的风往房中钻,虞昭缩了一下,脚趾都为之蜷了蜷。
萧承安往风口的方向站了站,帮她遮挡了一些寒风。
目光在虞昭的面颊上停留了许久,萧承安又难以遏制的落在她脖子上,她手的虎口处。
那两处残留着他的掐痕,咬痕。
萧承安眼神越来越暗,神情晦暗不明,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虞昭睡了一个好觉,醒来时外面的天光都暗了下来。
她捂着嘴秀气的打了个哈欠,眼角都逼出了泪花来。
意识到自己现在还在庄子里后,虞昭很快就换了一身厚实的衣服,从房中出来。
她左右看了看,外面没有什么人,找了个下人问,才知道萧承安就住在自己隔壁。
虞昭过去看了一眼,他的身体也还虚着,需要休息,这会儿正在床榻上睡觉。
虞昭帮他摸了脉,觉得今天还是要再给他扎一套针才行。
于是虞昭开始扒他的衣服。
假寐的萧承安感觉到有一个小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停顿片刻后,他身上的被子忽然被人给拿开,萧承安一惊,只觉腹部腰带处被人给抓住。
腰带被解开的声音轻缓又流畅的响起。
萧承安眼皮直跳,在虞昭的手指划过他的锁骨,落在领口处时,忽然抬手抓住了她蠢蠢欲动,扒自己衣服的手。
“王爷,你不是在休息吗?”虞昭惊讶的看着睁开眼睛的萧承安。
萧承安深深望着她,“你对我摸来摸去,我怎么睡得着?”
“什么摸来摸去?”虞昭一副你想歪的模样,“我要给你再扎一次针,帮你巩固身体。”
“我自己来。”
萧承安松开她的手,就要自己脱衣服,虞昭歪了歪脑袋,问他,“你可以吗?”
萧承安微顿,猛然看向她。
丝丝宛如猛虎一般的侵略感顿时朝虞昭涌来,虞昭察觉到危险,就要往后退,却被人直接拽到了床榻上!
虞昭的后脑压在了枕头上,身体压着那深蓝色的被褥,肤白似雪,唇瓣嫣红。
萧承安握住她的手,却不敢用力,生怕再弄伤她,嘴上却相当凶狠的说道,“你看看我可不可以?”
话音刚落,萧承安忽觉手底下的人挣脱他完全没有用力的禁锢,张开的手臂抱住了他的脖子。
萧承安呼吸发沉,唇上的柔软香甜就像是割断他名为理智之线的利刃,让他刹那间忘记了思考,将虞昭狠狠抱进怀里,无所顾忌的加深了这个被虞昭突袭,主动接上的亲吻。
大半月未见,他发疯似地想她,白天赶路时想,夜晚在梦中想。
想她在京中可会被人欺负,想她嗔笑喜怒的表情,想她柔软的唇瓣,想她想得发疯。
好似刻入骨髓的念头,让萧承安恨不得将虞昭给吃进腹中。
碾磨的力道加重,失去了几分控制的小郎君将手放在了怀中心爱之人的腰上,温度攀升,细窣的声音中似有被亲出的暧昧。
虞昭听到了他的喘息,听到了自己的喘息,她觉得自己疯了。
外面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人敲门,越是这个时候她越该冷静克制,让自己与萧承安保持距离,避免他人误会。
可她却完全难以控制,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描述那种感觉,虞昭只知道她很想他,萧承安碰到她的手臂便让她难以控制的轻微颤栗。
被萧承安危险的禁锢在那,虞昭心中非但没有惊惧害怕,情绪反而就像是被倒出来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她的手指轻颤的触碰在萧承安被散开后展现无遗的胸膛上,却被人握住了手。
“昭妹妹,别乱摸。”
“我们这算偷情吗?”
潮湿闷热的被中,虞昭不经脑的问了一句。
萧承安一愣,旋即低声闷笑出声。
虞昭回过神来,脸上烧红,恼怒的推他。
软绵绵的手落在他胸口,力道根本不值一提。
萧承安将她抱紧,嘘了一声。
耳边传来敲门声。
“安哥儿,昭姐儿好像醒了,她来你这儿没有?”
那是一道女声,虞昭听过,是自称是萧承安娘亲的靳素玉。
虞昭顿时警惕起来,挣扎着要躲起来。
萧承安本就被这一通亲给惹得浑身都燥热,虞昭乱动之下不免乱蹭,萧承安的火气便愈发旺盛了。
他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再乱动,娘她就真要听见声音了!”
“你放我我去躲起来。”
“不用。”萧承安按在她唇上不让她再开口,自己则对门外的靳素玉说道,“没有,昭妹妹醒了?我换了衣服就去找她。”
靳素玉淬了他一口,“什么昭妹妹,你就算喜欢她也不能乱喊人!”
“既然睡醒了就快些洗漱,一会儿要用饭了。”
“好。”
萧承安回答完,靳素玉就离开了。
听着走远的脚步声,虞昭紧绷的心弦终于落回原位。
萧承安凑近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昭妹妹,这才叫偷情。”
虞昭脸上火辣辣的热,她掐了萧承安一下,听人吃痛一声,虞昭推开人,一把将被子掀开。
二人方才闹得有些狠,虞昭的衣襟有些散开,发丝全乱了,面色酡红若烟霞,一双透彻的眼眸更是多了水润的光泽,仿佛一汪安静的泉水。
萧承安就更狼狈了,他的胸膛就这么大咧咧的全都裸露在外,细窄的腰线顺着往下,被一条中裤掩藏,可那鼓囊囊的地方,却是一时半会儿难以平息下去的。
虞昭看了一眼他的腰腹,飞快挪开目光,羞恼的踹在他的腿上,道,“你还不赶紧把你的衣服穿好。”
萧承安笑了一声,将系带绑好,从床榻上坐起,换上衣服,扭过头时,虞昭已经坐在了床榻边,准备穿鞋。
萧承安走过去,问道,“疼不疼?”
虞昭微顿,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便仰起头,将脖颈露了出来,相当淡然的说道,“用力挤压喉管没有不疼的,不过那一瞬过去后,也就好了。”
“这伤痕看着狰狞,却没有真正伤到我。”
那会儿的萧承安失去了理智,掐的地方不对,虞昭奋力挣扎到进入空间用的时间也并不长,她能从萧承安的手里逃脱,也算是阴差阳错。
萧承安碰了碰她的伤痕,眼底弥漫出浓烈的愧疚之意。
他蹲下来抓住虞昭的脚踝,另一只手拿起她的棉鞋,帮她穿上。
虞昭看着他的脑袋,摸了一下,一本正经的说,“你若是真感到愧疚,日后就少气我。”
萧承安看了她一眼,相当好脾气的点了头。
虞昭的唇角往上勾了勾,“咳,今天晚点我再给你扎针。”
萧承安先从房中出来,去将靳素玉引开,虞昭则去看了那受伤的护院。
二壮被他媳妇儿看着,眼下还在休息。
虞昭帮他检查了身体,二壮年纪还轻,且身强体壮,恢复能力相当不错,并没有发高热,过了今晚后明天若是能醒过来,那就没事了。
虞昭宽慰了妇人两句,让人送来了药和银钱,是对妇人的补偿和对二壮的褒奖。
妇人千恩万谢的将虞昭送到了门口,虞昭从房中出来,转身就瞧见了郑阆。
“舅舅。”虞昭忙走过去,“您怎么过来了?”
郑阆上下扫视她,看到她脖子处的伤就觉得不爽,原本就严肃的表情看上去便愈发的让人难以靠近。
“我来时你还在休息,方才与王诃一起追人,拿下了两个追杀之人,他回了京复命,我回来瞧瞧你。”
郑阆神情肃穆,“你可恨萧承安?”
虞昭:“?”
她一脸迷茫。
落在郑阆眼中,这却是虞昭害怕担心的表现,他神情微动,严肃的说道,“就算他是王爷,你也不必怕他,他胆敢对你动手,哪怕告上紫金殿,咱们也有理。”
虞昭听完,不由得失笑,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对郑阆说,“舅舅,我并未有责怪萧承安的意思,他发病难以控制,我们本一路无恙的抵达庄子,进入房间之后他挣脱绳索才不慎伤了我。”
“这本应也有我的缘故,我理应在萧承安抵达庄子后,就立刻给他扎针让他陷入沉睡,可我没想起那么做,那我也理应负一半的责任。”
话落,虞昭犹豫片刻,这才又开口,“舅舅,我很喜欢他,他的病症无法自控,我也在想办法帮他彻底解决,他一定能好的,求您别因此而记恨他。”
院门口处,将虞昭的话尽数收进耳中的萧承安神情紧绷,双拳紧握,似在做一个几乎让他心肝俱碎的决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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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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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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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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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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