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干净的羊杂切成小块,放入葱姜去腥,炖煮了足足两个时辰,往里面洒了青菜,那喷香的羊杂汤香味便开始往外飘。
羊骨加枸杞,红枣等熬成汤,一旁又摆了不少的青菜,牛羊肉,鸡肉,鸭肉,整整两大桌。
冬日里就是要吃锅子才热乎,厨娘又做了甜烧白,排骨扣碗,梅菜扣肉,红烧鸽子,另做了甜汤,甜品。
整整做了三桌的席面。
萧承安许久没有在这么热闹的场合下吃过饭了,虞昭又特许他喝黄酒,一时间没克制,多喝了两杯。
他时不时的往虞昭身上瞥,表情淡定,但他行为举止要比以往浮躁一些,足以让人察觉出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镇静。
待吃饱喝足,带着一身淡淡的热气,萧承安微微倾身,靠近了就在自己身侧的虞昭,浅淡的黄酒味道随着他的话而吐露在虞昭耳侧。
“虞昭。”
滚烫暗哑的嗓音只是喊了她的名字,虞昭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扭过头,虞昭对上萧承安那双暗藏着涌动波涛的眼眸。
“走吧。”
虞昭坦然又淡定的说道。
萧承安忍住了抓她手腕,问她到底想干什么的冲动,压制住翻涌的思绪,平静无波的站了起来,跟上虞昭的步伐,朝远处走去。
柳叔惆怅的看了一眼虞昭的背影,哀叹一声,端起大碗,将里面的黄酒一饮而尽。
梁辰拍了拍柳叔的肩膀,“昭姐儿总是要长大的。”
“这些日子昭姐儿都在东宫中未出来,你我也不知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现下瞧着昭姐儿碰到小安王,连情绪都高涨了些许,除了看着,我又能怎么办?”
柳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担心的是萧承安身份太高,当然,他家昭姐儿自也不差,可萧承安万一只是随意玩玩,他家昭姐儿可怎么办?
柳叔忧愁的喝酒,觉得自己该去祠堂,把这件事告诉老爷和夫人才行。
那厢虞昭可不知因为自己的事儿而把柳叔愁的头发都白了。
在如昭院伺候的人不多,今日又高兴,她们也去用饭了,只留下一个婢女在看着炉火。
虞昭打发她出去。
脱掉狐裘,虞昭将窗户打开了一些,散了散身上的气味。
“王爷,请坐。”虞昭指了指靠窗的小榻。
萧承安神情紧绷,余光不自觉地撇了她一眼。
她想怎么给自己治?
欲望来了,人克制克制自也压下去了,虞昭若要帮他,还能怎么帮?
萧承安只是想一想,就觉得浑身发麻,喉咙不停滚动。
他胡乱坐在小榻上,还未来得及深想什么,自己的手腕就被虞昭抓住。
萧承安心中一惊,面上半点不显,平静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虞昭握着他的手腕,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王爷的脉搏跳动很快。”
萧承安:“……”
“体温也在升高,也许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
“王爷现在很有欲望吗?”
萧承安:“?”
他恼急反笑,“有没有欲望你摸不出来?需不需要我脱了下裤让你检查一番?”
“不脱裤子,我也能察觉到王爷的不对劲之处。”
萧承安眼皮直跳,不断在心中重复,虞昭只是在给自己治病,与其他无关。
他破罐子破摔,面无表情的问,“你既然察觉到了,打算怎么给本王治?”
虞昭沉吟片刻,拿出针套,“先扎针?”
萧承安无言的盯了她许久。
虞昭从针套中取出细长银针,扎在萧承安的身上。
微痛的感觉在萧承安身上浮现。
轻捻了片刻,虞昭问道,“王爷以为如何?”
萧承安一字一句,“一点感觉也没有。”
虞昭惊讶,这怎么可能?
她将针取出,又摸向萧承安的脉搏,果真与方才并没有多少变化。
竟然真没用?
虞昭暗暗在心中嘶了一声,觉得有些不对。
她用这法子治那些想要轻薄她的人可是一扎一个准,怎么到萧承安身上就没用了?
虞昭敛容,严肃说,“王爷不必担心,我还有一个法子。”
萧承安:……
他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虞昭。
松开萧承安的手腕,虞昭便要摸向他的发上。
就在这时,太高的手被抓住,透着嘶哑的声音好似藏着危险,“虞昭,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萧承安的力道大的吓人,虞昭挣了挣,没能挣开。
“帮我泄欲,你知道什么叫泄欲吗?”
那好似恶狼一般的凤眸盯着她,囿于牢笼中的巨兽紧紧锁定着猎物,伺机而动。
“萧承安,你在想什么?”虞昭察觉到自己的叙述可能有误,正要解释,萧承安陡然将她拉过来。
天旋地转间,虞昭被困在了铁桶般坚硬的胸膛之间。
“对我扎的针也扎了,接下来你还想对我做什么?”
萧承安凶狠说道,“别以为你现在还能仗着我心悦你,就能对我为所欲为。”
虞昭微微发怔,忽然喊他,“萧承安。”
萧承安扯唇冷笑,“怎么?你还想打我?”
“不是。”虞昭默默低头看向他的胸口,“你身上有东西咯着我了。”
她的话让萧承安神情一滞,那气愤羞恼就如泡沫一般,被轻轻一戳,便破了。
他顺着虞昭的视线朝自己胸口看去。
那里放着他特制做的子母谣。
本来是打算找个借口让长吉过来给虞昭送过去,让这个粗心大意的小娘子仔细使用,免得以后展现自己秘密的时候被别人看到,她自己还不知。
萧承安把胸口处的子母谣拿出来。
精致到鬼斧神工的子母谣出现在虞昭的眼前,她下意识问,“这是送给我的?”琇書蛧
萧承安下意识地反驳,“我凭什么送给你?”
虞昭笑了笑,没有把他的嘴硬放在心上。
她并没有推开萧承安,而是伸出手,落在他的玉冠的簪子上。
轻微摩擦的身躯,放大的白玉脖颈,清幽细密的香味,种种感官在萧承安的面前放大。
她没有生气,没有推开他。
来不及多想,紫玉簪被她一拉,玉冠随之被取下来,接着,虞昭将萧承安高高束起的黑发散开,发带放在一旁,萧承安的头发垂落下来,消减了他桀骜不驯的傲慢,容貌清俊矜贵,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高贵俊朗之感。
虞昭看了他片刻,心跳竟有些不受控制的加快。
她仔细辨认了片刻,笃定地想:上一世面对翟少棠,她从来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虞昭对萧承安说,“王爷,放开我。”
萧承安呆愣地松开她,雷霆一般打鼓的胸膛让他难以将思绪凝聚,就像是失了魂魄变得不完整一般。
“王爷?我要开始了。”
烛火摇晃,人影微动。
萧承安声音有些发冷,“虞昭,你放弃吧。”
虞昭略有些震惊和不甘心的说,“这怎么可能?”
少顷,如昭院内传来虞昭带了点笑的声音,“王爷,你还可以再快一点。”
萧承安额头沁了一层汗,低喘着气,说话时直磨牙,“虞昭!你别让老子逮着你的小辫子!”
虞昭笑意更浓,“听王爷这般说,好似很不服气,难道王爷已经虚了?”
“放屁!”萧承安骂道,“你坐上来老子照样动!”
“把王爷累坏了可不好。”
“本王命令你!坐上来!”
虞昭耸了耸肩,忍着笑,勉为其难的点了头。
她蹲在萧承安的面前,看着他坚挺的后背,说道,“王爷,我上来了。”
话毕,虞昭坐在了被她先是用针扎,后又按摩头颅却完全没有用处反而欲火愈发旺盛,最后只能连续做了足足五百个俯卧撑,出了一身汗后,逞强还要再加个虞昭继续做俯卧撑的萧承安后背上。
萧承安面无表情地骂骂咧咧,汗水一滴滴地往下掉,却稳稳地任由她坐在自己背上,做了一百个。
等萧承安站起身,虞昭看了他许久,忽然拿了一张帕子,给他擦了擦汗水。
她问,“王爷现在还有欲望吗?”
萧承安胸口起伏,抓住她的手,呼吸急促,猛然将她抱了起来,压在小榻之上,对准她那张嫣红惹人亲的唇重重地亲了上去。
虞昭懵然地看着他,整个人仿佛置于火炉旁,热得不行。
“你说我有没有欲望?嗯?”他狠狠咬住虞昭的唇,呼吸粗重,眼底腾着火,“敢不敢跟我去榻上,我能把你*哭。”
虞昭头皮炸开,瞪向他,“你在说什么浑话!”
“浑话?”萧承安捏着她细腻白嫩的下巴,“你耍我玩的这般开心,我说一句不是了?”
“虞昭,凡是有来有往,这个道理你也该的懂吧?”
“你想让我驮着你做俯卧撑?”
萧承安:“……”
她笑了一声,将桌上放的子母谣塞进她手中,“自己拿着玩。”
“我不和你玩谁不搭理谁的游戏了。”
“以后别再说给我泄欲这种话,不然哪天我真把你弄到哭,你可莫要怪我。”
“虞昭,你能拒绝我的次数不多了。”
“下一次,你就算生再大的气来拒绝我,我也不会让你跑。”
他俯下脑袋,拨开虞昭肩膀处的衣襟,在虞昭受惊之际,张口,咬在那一片嫩白的肉上。
虞昭感受到有血流出来。
她抓住萧承安的发,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反而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极致欢愉。
萧承安松开她,唇角还带着殷红的血,他就这般再次亲上她的唇,霸道又不容拒绝的将血卷入她的唇齿之中。
“留个戳。”
萧承安的手划过她的脸颊,擦着她的眼尾划过,看着她衣衫半开,露出的雪白肌肤,他喉咙不停滚动,将她抱紧了两分。
“昭妹妹。”萧承安压低了声音,“忘了告诉你,我的欲望只对你,这不是病,我只是想要你。”
虞昭心口一滞,仿佛有火在烧。
“下次别再说给我泄火这种话,不然我会当真。”
“恭喜我们昭妹妹成为县主。”
话落,萧承安松开她,转身离开,不敢再多看一眼她半解罗衫,唇瓣嫣红,诱人到让他难以把控的美艳场景。
直到离开虞宅,萧承安有些站不稳的扶住了旁边大树。
萧承安黑着脸,捏了捏眉头。
坚决不能再让虞昭折磨自己第二次。
那小娘子……
下手黑得很。
要不是他跑得快,逞强说得那些大话非得当场被打脸不可。
虞昭坐在榻上愣了许久,窗外寒风不断往里面吹,虞昭打了个哆嗦,察觉到了冷意。
她回过神,把被萧承安扯开的衣服重新拉好,拿起那子母谣。
关上窗户,虞昭让人送来了热水,她去洗了澡。
热气氤氲,虞昭侧头看着肩颈处的那明晃晃的牙印,眼底多了几分深思。
她并不排斥萧承安的靠近,反而因为他的靠近而感受到心跳加速,甚至想与他更亲近一些。
乱跳的心脏,对他清俊眉眼的失神……
虞昭晃动了一下热水,低声自语,“要找个机会再试一试。”
……
王家。
裴氏在花厅接待了来客。
来人是娘家二嫂,同行还有一位穿着浅白色衣裙,簪了朵玉兰在头上,看上去纯净又无邪的少女。
娘家二嫂拉住裴氏的手,先聊了几句,这才说起来意。
“姝儿你也是认识的,知道她有一个什么样的爹。”
裴氏看着宇文姝苍白又难看的脸色,不由得多了些无端联想。
裴氏脸色微沉的说,“难不成,宇文晟那匹夫现下还敢对他女儿下手?”
娘家二嫂深深叹了一口气,屏退了左右,走到宇文姝面前,将她的上袄轻轻往上拉了拉,露出后背那狰狞青紫的痕迹。
“表姑……”宇文姝忙挡住娘家二嫂的动作,难堪的将衣服放下,遮住了伤口。
“谁都知道宇文晟不是个好相与的,他求娶贵家娘子,哪家又愿意将自家女儿往火坑里推?”娘家二嫂悲悯的看着宇文姝,“我与她虽是远亲,本不该带她来见你,可她的伤实在是太重了。”
“嫂子想让我为她请个御医?我这就拿帖子到太医院去。”
娘家二嫂忙摆手,“她一个小娘子,怎可见外男?”
“我寻思着虞家的那位小娘子……不,应该说是琼嘉县主,陛下都称她为国医圣手……不如请她来为姝儿看一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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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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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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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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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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