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眼染上喜色,把碗都放到了桌上,将小含章抱了起来,在她小脸蛋儿上啄了一口,“不愧是我的女儿,阿如都会叫阿娘了。”
“再叫两声阿娘好不好?”
小含章被娘亲的欢喜感染,但她还不能听懂太多的话语,只咯咯只笑,抱住香香的虞昭,也给她一个满是米糊湿哒哒的亲吻。
虞昭也不嫌弃,高兴说,“等你阿耶回来了,你再当着他的面叫我阿娘,你阿耶必定要酸死的!”
小含章:“叽里咕噜!”
小含章会喊阿娘后,说话的进程就变得很快。
她是个聪慧的小家伙,很快就明白了利用语言表达,要和不要。
外界的一切对她有着莫大的吸引力,精力越来越好的她总喜欢抓住她娘亲和阿耶的衣袖指着外面让她们带着她出去玩。
她最喜欢的是萧承安给虞昭做的那个秋千,每次都能高兴玩上好久。
等她能跌跌撞撞自己走路时,这一个院子便已经不足以让她玩耍了。
虞昭和萧承安发现含章很亲水,每次洗澡时都能坐在小澡盆里咯咯笑的拍水花,外面一下雨,她也想迫不及待地冲出去在水里玩上一小会儿。
含章会走之后,她保不准就要往王府花园的湖里去。
为了确保她不会掉进水中,虞昭便和萧承安商量着将湖给围起来。
这并不是一件难事,王府又不是没钱,虞昭花了一下午画了图,怎么围湖,露出的孔洞多大,她都在一旁标明。
萧承安拿了草图,很快就找了工匠来,按照草图,把整个湖给围了起来。
等弄好,含章也走得似模似样,跨着小小的步子,跟在萧承安的屁股后面,哒哒哒自己跑。
她总会被周围的新奇玩意吸引,有时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花儿,有时是停驻在花儿上的蝴蝶。
含章咿呀一声,便冲过去扑蝴蝶。
萧承安见了,也不阻拦她,随便她自个儿扑来扑去,含章摔倒了也不会大哭大叫,她穿得厚,土地松软,栽倒后,自己就会哼哧哼哧地站起来,然后继续兴致勃勃地继续往蝴蝶身上扑。
跟在她身后的婢女和乳娘满脸愁苦。
章姐儿今儿才换的新衣服,出来一趟就弄得这么脏,一会儿被去外面看诊回来的王妃瞧见了,可怎么办啊!
王爷不仅不阻止,还在一旁指挥章姐儿往哪儿扑,这不是折腾孩子吗!
含章扑棱了半天,没抓住一个蝴蝶,倒是把自己玩得脏兮兮的,脸上身上全都是泥,她玩累了,便坐在草地里不动,两眼巴巴地看着她爹,等着他来抱。
萧承安看了这泥猴儿一眼,走过去拎着她的后衣领,把她给拎了起来。
“抱!”她伸出胳膊,脆生生地说,“阿如累!”
萧承安把她抱起来,说道,“你弄得这么脏,小心你阿娘揍你。”
听到要被打屁股,含章立刻把自己身上的泥往萧承安身上蹭,小身体扭扭扭,小脸也在他身上蹭。
蹭完,自以为干净的含章咧嘴露出两排小白牙,“阿娘,打你,阿如。”
说完,她狠狠摇摇头。
意思是阿娘打他,不打她。
萧承安听完她的话,愣了好一会儿,很快就失笑出声,“你真是个小机灵鬼!”
含章得意的嘿嘿笑。
反正衣服也被闺女蹭脏了,萧承安索性将她抱高,坐在自己的脖子上,一路带着她回了院子。
含章高兴得不行,满王府都能听见她脆生生,激动又欢快的笑声。
王府里伺候的老人,都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自从小郡主出生,王府里就多添了不少的欢笑。
靳大夫拎着小锄头去伺候自己的草药,想着它们昨儿还长得不错,今儿再把药田里的杂草除一除,今年就能收不少常用的药材。
他哼着小曲儿,怡然自得走到了那一片松软的土地面前。
锄头刚刚挥起,靳大夫看向自己那片药田。
原本长得浓密的药草现在七零八落,连带着地里面的土都被翻了出来,上面脚印繁乱,除了零星几株的药草可怜巴巴长在药田边缘,其他所有都已经蔫倒在地,苟延残喘。
靳大夫眼前忽然黑起来,一阵阵眩晕,头晕目眩!
接着,靳大夫吹胡子瞪眼,气道,“谁!是谁把我的药田给糟蹋成这样!”
……
虞昭表情凝重的看着一脸脏兮兮,身上没眼看的含章,目光危险扫向萧承安。
含章两个食指对来对去,看一眼虞昭,又看一眼虞昭。
“去哪儿玩了?怎么弄得这么脏?”虞昭语气还算温和的问含章。
她哪听得懂这么多话,只听明白“去哪儿玩”这几个字。
含章脆生生的回答,“抓,蝶!”
萧承安在一旁补充,“是蝴蝶。”
虞昭厉眼扫他,萧承安立刻偃旗息鼓,目光往上游弋。
含章好似知道自己亲爹要遭亲娘骂了一样,挺着小胸脯大跨步站出来。
本想着英勇就义,替父亲挨打,谁料她步子迈太大,自己走路还不够稳当,没踩稳,直接跨倒在了地上。
腿被扯着了,含章感觉到了疼,一呆,眼眶以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撇了撇嘴,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虞昭将她给抱起来,帮她揉了揉大腿,一时都不知道该说她还是该哄她。
“扯疼了吧?阿娘给你揉揉。”
含章抽泣地哭,可怜巴巴地看着虞昭,还不忘给自己的爹求情,“不打,阿耶。”
萧承安听到这话,感动得不行。
虞昭气笑了,“你倒是与你阿耶一势得很。”
“小鬼机灵,也不知道是谁教你的,怎么懂那般多。”
她擦了擦她的小花脸,含章听不懂她说什么,只一边抽噎一边往她怀里钻。
“你带她玩,怎么让她把自己弄得这么脏?”虞昭抱着含章去换衣服,嗔怪地看了一眼萧承安,“这衣服才换上,皇伯母亲自让人给她做的,我还想着明日带她去宫里见皇伯母呢。”
这下好了,衣服也毁了那料子可贵着呢。
萧承安走过去将虞昭给含章脱下来地衣服接过来,说,“她乐意玩,就让她玩,等她三岁便要启蒙,可没有那般多时间玩了。”
虞昭也就装装样子,现在给含章说道理,她又能听懂什么呢?与其给她讲,倒不如让以身作则,让她自己学。
被剥了个光的含章兴奋的跳进属于自己的小澡盆,藕节似得白嫩手臂来回拍水。
虞昭见她自己个儿玩的开心,也不阻拦,扭头对萧承安说,“下次带她去放风筝,可不许再弄这么脏了。”
萧承安笑了一声,故意让她蹭了一下胸口,虞昭脸上顿时也弄上了含章在萧承安怀里扭动沾上的泥土。
虞昭一碰脸,摸到一手的泥,气得打他,“你干什么?”
“咱闺女可聪明着呢,方才回来时故意往我身上蹭,让你打我,不打她。”
“少不得让她的想法成真不是?”
虞昭忍了忍,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
接着,她随口问,“对了,你们是在哪儿玩弄这么一身泥?”
萧承安想了想,回答,“往湖边走南边的那条路,也不知是谁新开出来准备种什么的,开了一些花儿,招蝴蝶得很,阿如瞧见了都走不动道。”
“她玩上那么一通,我估摸着里面的花草都要被她给踩坏了,一会儿得给那些种花的下人多些赏赐才行。”
听到萧承安的话,虞昭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了。
她拍了一下萧承安,说道,“那是外祖父种的草药!”
“阿如把外祖父的草药都给踩坏了!”
听到这话,萧承安顿时觉得皮一紧。
“外祖父的药田不是在他院子里吗?怎么种花园去了?”
“种的其他东西,想着阿如以后要是咳嗽,肚子不舒服,也不用劳心劳力抓药,扯些草药煮成水给她喝就好了。”
萧承安闻言,不仅捏了捏眉心。
这事儿靳大夫也没给他说,他今儿休沐,才带着含章走了这么一圈,就把外祖父的药田给糟蹋了。
虞昭催促他,“你还不赶紧收拾了东西,给外祖父去道歉!书房里第二个书架上还有我收藏的医书孤本,带上给外祖父当歉礼。”
萧承安颔首,去书房拿东西。
虞昭走过去,快速给含章洗完了澡,给她换了新衣服,就出了门。
含章还以为要出去玩,眼睛亮晶晶地说,“抓蝶!”
“阿如今天做了错事,抓蝴蝶时踩坏了曾外祖的药草,咱们要去给曾外祖父道歉。”
含章疑惑的眨了眨眼睛,“找曾外祖父……”
萧承安提着靳大夫很早就想要的孤本医书,三口一起出了院子,去了靳大夫的院子。
靳大夫已经了解了来龙去脉。
虽然还是很惋惜那些草药,但他还是不打算追究,曾外孙女才多大,玩心大点,也没什么。
听到外面传出动静时,他还有些困惑。
走出去一看,发现是萧承安抱着含章,身边跟着虞昭。
看到曾外孙女,靳大夫脸上就变多了笑,“哎呦,阿如来啦!”
虞昭充满愧疚的对靳大夫一笑,“外祖父,真是抱歉,阿如不知道那块地是您种的草药,抓蝴蝶时给糟蹋完了。”
萧承安也跟着一起道歉,“那地我亲自带着人修整,要种什么外祖跟我说。”
“哪用得着你们兴师动众的,我也就近日得了闲,才折腾着种药草,没多大事的。”
虞昭却觉得不行。
她示意萧承安将含章放下来,对含章说,“阿如,跟曾外祖父说对不起。”
含章懵懵懂懂的学着虞昭的话,“曾外祖父……对不起。”
“她一个才一岁多的小孩子懂什么?你可别难为她了。”靳大夫脸上带笑,心中的那么一点惋惜也淡了去。
将含章抱怀里,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虞昭看着她,说道,“她会懂得这个对不起是什么意思的。”
虞昭将歉礼给了靳大夫,靳大夫瞧见那孤本,就两眼发光,连忙接过,说道,“这可是你给我的啊,可不能反悔收回去!”
萧承安和虞昭皆失笑,“不会反悔的。”
在靳大夫这儿将含章最后一点精力用完,回去时含章就已经倒在她爹怀里呼呼大睡了起来。
“明早我先带着含章去那块田看看,将用不了了的药草都拔了再修正一遍。”
萧承安低头看着她,“你带着她去?”
虞昭点点头,和萧承安并肩而行,说道,“她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只能我们一点一点教。”
“我见过太多因家里长辈宠爱而恃宠而骄的人长大变坏,我不想阿如以后也变成那样的人。”
虞昭眼底藏着深深的忧愁,“现在若是让她知道,自己无忧无虑的玩耍,导致一个药田被毁了都无所谓,那以后,她就会认为,那些百姓种的田,田里的庄家,也不过尔尔。”
“她踏马而过,直接毁了人家一年的生计,却不觉得半分愧疚。”
萧承安听完了她的话,面上不显,心中却受了震撼。
他深深检讨起自己,以前游历那么多,将心系天下记在心中,却反而不将这个念头传授给子女。
这怎么叫好好教导子女?
萧承安说道,“你说得对。”
“阿如她年纪小,咱们一起,一点点教。”
虞昭看向他,明了他懂了自己的心思。
虞昭弯起唇角,踮脚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
“你知道现在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什么?”
“愿意将我的话听进去,并且思考其可行性。”
萧承安哂笑,“那你对我真是爱惨了,才这么一点优点,就让你最喜欢我。”
虞昭啐他,“真是蹬鼻子上脸。”
含章睡得极好,早上吃饱了饭,被虞昭带着给靳素玉请安,玩了一会儿后,就和虞昭一起重新回到了那块被糟蹋的药田处。
虞昭换了一身简便能干活的衣物,含章则穿得是她所穿衣服的缩小版,含章懵懵懂懂的跟着虞昭,还记得抓蝴蝶的事,看到那块儿田,立马说,“抓蝴蝶!”
虞昭握住她的手,笑道,“咱们今天不抓蝴蝶,咱们今天种能给人治病的药,好不好?”
“苦苦的,不好吃!”含章说,“生病,不好。”
“是啊,生病不好。”
“可昨天阿如抓蝴蝶,把曾外祖父辛辛苦苦种的草药都给糟蹋了,咱们是不是该给曾外祖父种回去啊?”
含章并不能理解虞昭的意思,但这并不影响她点头赞同虞昭的话。
虞昭并不是没有劳作过,她和萧承安的院子里,也种了一些常见的药材,都是她自己打理的。
这一小块田并不大,虞昭尚能忙得过来。
含章看着虞昭额头都是汗,将手里的土往一旁丢,哼哧哼哧找了巾子,给虞昭擦汗。ωωω.χΙυΜЬ.Cǒm
经过虞昭不厌其烦地解释,含章终于懵懂简单地明白了母亲这么辛苦的原因。
这是曾外祖父种的苦苦的药,是宝贝,被她给踩坏了,要给曾外祖父种回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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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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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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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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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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