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郎放言非沈婉如不娶,如果朱家主不帮他把沈婉如给救出来,那就让朱家主等着绝后。
朱家是江南望族,就这么一个嫡长子,还这般不成器的要救一个谋杀君主的人,朱家若是救这么一个女子,恐怕要被皇帝厌恶,从此败落下去!
可朱家主就这么一个儿子,家业还要他继承,又不能真看着他不娶妻,只暗暗想着朱大郎对沈婉如也就是一时兴起,等回了江南道,他便给他塞妾室,用不了多久儿子就能把沈婉如给忘了。
于是朱家主便直接在勤政殿上将朱大郎给打了一顿。
当时勤政殿上还有不少大臣,朱大郎也不知是被朱家主骂狠了,还是怎么,忽然就怒火中烧,奋起反击了回去,朱家主险些没被他一下打死。
皇帝看了半天的热闹,眼看着父子大打出手,终于抬手制止了他们父子二人,呵斥了他们后,让他们滚出了勤政殿。
至于沈婉如,那自然是没有放的。
虞昭听完太子妃绘声绘色的讲述,在心中暗笑,沈婉如倒是精打细算。
回京想嫁给萧承安,在江南道也不忘留后手。
不过这些都与她没什么关系。
虞昭收回手,说,“你的身体现在不错,不过要少吃多餐。”
有虞昭这句话,太子妃就安心了,就听虞昭问,“沈婉如现在被关押在何处?”
太子妃下意识地就想回答,又想起了什么,皱眉说,“你还想见她?”
虞昭点点头。
“上次承安见了她一面,你就足有一个多月没回来,这次你再见她……”
因为沈婉如,虞昭一个多月没回京,太子妃都有些后怕了。
虞昭无奈,解释道,“其实是我误会了萧承安,与他闹了别扭,我自己身体又出了一些毛病,昏迷了一段时间,醒来后我和萧承安之间的误会便解除了,你且安心。”
太子妃看她,一时间犹豫要不要答应她。
虞昭就说,“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是要去问其他人的,总会有人将沈婉如现在在哪儿告诉我。”
太子妃见她态度坚定,叹了一口气,说,“她现在被关在刑部的天牢里。”
与太子妃一起用过午饭,虞昭便离开了皇宫,去了刑部天牢。
牢中的官吏瞧见是个小娘子,还没认出来是虞昭,抬手不耐烦地挥了挥,“天牢重地,不许外人探监!”
柳叔看着他,语气不善说,“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来人是谁。”
“我管你是……”
官吏的话说到一半,就瞧见虞昭身边另外一个壮汉慢慢拿出一枚令牌。
官吏的脸色顿时变了。
那是安王府的令牌!
他以极快速度变化了脸色,谄笑道,“原来是安王府的贵人,不知贵人来这儿腌臜地有何要事,下官这就帮您去办!”
虞昭看他,说道,“沈婉如关在哪个牢房?”
官吏见她是来找沈婉如,便有些犹豫,“沈氏是尚书明令禁止不许探望的人,下官虽然是这天牢狱吏,却也得听从上头的话。”
虞昭闻言,便点了点头,看向柳叔说,“柳叔,你跑一趟,去找刑部尚书。”
柳叔立刻点头,“王妃先去马车上等着,我这就去寻刑部尚书。”
官吏听到柳叔喊她王妃,脸上的犹豫顿时又是一变,“哎,哎!既然是王妃来,那就算是下官这乌纱帽不保,也是得让王妃进去的!”
虞昭轻轻扬眉,“既然是刑部尚书明令禁止,本王妃欣赏狱吏的刚正不阿,自然不会强闯,只是见一面沈婉如,本王妃寻了刑部尚书,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若是害你没了乌纱帽,到头来反倒是本王妃的不是了。”
不听官吏的劝阻,虞昭看向柳叔,“去吧。”
柳叔颔首,上马去了皇城官署。
官吏心中后悔不迭,却是在埋怨虞昭隐藏身份,若是早早的说自己是安王妃,他岂还会继续试探她到底是何身份?
更何况,你既然要进去,那不得拿出些赏钱来,一文钱都不给他岂能那般轻易把她给放进去?
虞昭上了马车,并不理会官吏的紧张焦虑。
大利站在马车外,问虞昭,“昭姐儿,他既然想要赏钱,我们给他就是。”
“我可没想着不给他赏钱,倘若他瞧见了安王府的令牌,让我们进去,赏钱自然少不了他。”
亦或者他果真谁也不放过,虞昭自是找了刑部尚书过来,让他出面放自己进去见沈婉如,这狱吏自也不会受到什么苛责。
偏生他贪得无厌,知道她去见谁后,便琢磨着要钱,还明里暗里打探她是谁,摆明了看碟下菜。
虞昭别说是给他赏钱了,没给他两嘴巴子已经算是她仁慈了。
不多时,柳叔带着刑部侍郎过来了。m.xiumb.com
刑部侍郎先到虞昭面前行礼,“王妃,尚书他眼下正在忙,听闻了您的要求,尚书命下官来带您去牢内。”
“有劳。”
虞昭轻轻颔首,被刑部侍郎侧身恭请,进了天牢。
路过那官吏,刑部侍郎瞪了他一眼。
官吏瑟瑟发抖,只觉得自己的乌纱帽这次果真要不保了。
“王妃,这里面关的大多数是穷凶极恶之人,您且小心,莫要被他们给伤了。”
虞昭什么没见过?她自是不害怕的,只跟着刑部侍郎一起到了天牢深处提审房内。
里面一侧的架子上放着各式各样的刑具,中央的十字架上沾满了漆黑的痕迹,若是仔细辨认,就能发现那上面是氧化发黑的血迹!
炭火噼啪作响,给这个昏暗潮湿的房间提供了些许暖意。
刑部侍郎命人将沈婉如给带了过来。
一个多月没见,沈婉如俨然成为了阶下囚,手脚上都绑着铁链,头发凌乱,身上穿着囚服,就连嘴巴也被人给堵了起来。
虞昭瞧她嘴里塞着不知名的东西,轻轻扬眉,一旁的刑部侍郎就解释道,“王爷说此人惯会蛊惑人心,因此除了王爷亲自来提审,和给她吃饭时,我等都命人将她的嘴给堵住不让她说话。”
虞昭点点头,“多谢侍郎,我有些话想单独问她。”
刑部侍郎明白,等沈婉如被绑在十字架上后,便带着人离开,而柳叔与大利,同样被虞昭先催促离开了提审房。
顷刻间,这个昏暗潮湿的房间里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虞昭走过去,犹豫了一下,实在是不想用手碰她嘴里的不知名东西,便拿起了夹被烧得通红铁块的夹子,伸到她的嘴边。
虞昭似乎不好控制力道,夹子顶端同样赤红的高温一下烫到了沈婉如的脸庞。
皮肉顿时被燎得呲呲作响,沈婉如吃痛得咬紧嘴里不知名的东西,眼睛瞪大。
虞昭面不改色,将夹子夹住了那不知名的东西,声音平淡,“真是抱歉,不小心碰到你了。”
沈婉如疼的大汗淋漓,只知自己必然破了相,双目中充斥着痛恨与恶毒。
虞昭将不知名的东西给夹了出来,扔到一旁。
沈婉如的嘴得到自由,立刻被恶心到干呕起来。
“虞昭……你果然是个变态。”沈婉如长时间没说过话,声音艰涩,却带着异样的阴毒,“上一世被人玩弄致死的经历不好受吧?”
“你不是很喜欢你那个未婚夫么?不去折磨他,抢我的夫君干什么?看我这般落魄,想必你心里一定骄傲极了,自得极了吧?”
嘴边被烧烂了皮肤都不曾影响沈婉如尖锐嫉恨的话语,“你抢走了属于我的东西,抢走了属于我的挚爱,虞昭,你这个小偷!”
虞昭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长条夹子杵在地上,一下一下点着,“回京那么久,你没打听过翟少棠的下场么?”
沈婉如扯着唇冷笑,“怎么,你现在也想给我下个毒?”
“你想尝尝那毒的滋味吗?”虞昭反问她,“我这里的确还有一份,本想着给尚清清吃的,只可惜她实在是受不住翟少棠的折磨,孩子被翟少棠给弄掉了。”
虞昭说起尚清清,还有些遗憾,“之前对她来说是花团锦秀的翟侯府变成了地狱,尚清清还想借助我逃离京城……”
虞昭微微笑看着沈婉如,“你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死的吗?”
沈婉如冰冷说,“我不想知道。”
虞昭笑了一声,偏要告诉她,“尚清清与我协商,她将自己假装是我母亲义女换得十年荣华富贵的真相在全京城的权贵面前全盘托出,我给她几百两银子,放她出京城,她天高任鸟飞。”
“尚清清迫不及待的在你和太子成亲的宴席上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第二日便离开了京城。”
“她高兴坏了,以为逃出了牢笼。”
虞昭不紧不慢的说,却是听得沈婉如身后发寒,有什么东西正在她浑身上下不停爬动!
“只可惜,她才出京城就遇到了绑匪,被人劫财杀人,死了。”
“虞昭……你好狠毒的心!”
“狠毒吗?”虞昭收回了满不在意的表情,视线凝固成冰,带着难以言喻的压迫,“相比较于她加注在我身上的磨难,这么一点折磨算得了什么?嗯?”
虞昭拿着夹子挑起她的下巴,“偷我的药方好玩吗?把我救过的人抢走来救,很有成就感么?”
“沈婉如,我真不知道该说你是聪明还是愚笨,照本宣科的抄都抄不明白,还妄图骗我和萧承安。”
沈婉如身体一僵,震惊的看向她。
此时此刻,虞昭看她的视线仿佛是在看什么跳梁小丑,没有丝毫恨意,畅快。
只有鄙夷到极致的嘲弄。
“上一世的萧承安没有爱上你,是什么让你觉得,这一世萧承安会看上你?”
“闭嘴……”
沈婉如自言自语的喃喃,“闭嘴……”
虞昭却是莞尔笑了,“被萧承安派人杀了的感觉怎么样?”
“闭嘴!”
沈婉如彻底疯了!她癫狂宛如恶鬼一般瞪着虞昭,发疯般大叫,“如果不是你!萧承安怎么可能会看不到我!”
“你这个早就该死,活该被人烧得面目全非,早死的贱人!”
“你什么都没有,凭什么和我抢人?”
“早知道你这般难缠,我就该早早派人去肃州,把你给杀了!千刀万剐!”
虞昭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忽地抬手,往她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虞昭!你敢打我!”
虞昭又朝着她的另外半张脸扇了一巴掌。
沈婉如气得张口失声尖叫起来!
“虞昭!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沈婉如已然被虞昭气到失去理智,癫狂发疯的看着她,不停扭动着身躯,似乎想直接把虞昭给扑倒,撕扯成碎片。
虞昭往后退了好几步,以免沈婉如的口水飞溅到自己身上。
她是不想折磨这个已然被自己气癫狂的人了,左右看了看,决定速战速决。
萧承安应该快醒了。
她用夹子夹住了一块通红的铁块,举到了沈婉如的面前。
怕疼的沈婉如尖叫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颤抖着看向她,“你想干什么?”
虞昭轻轻一笑,“你想自己把这个吞下去,还是让我把这个塞进去?”
“你……你这个魔鬼!你别过来!”
……
萧承安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中他小了很多岁,站在十分热闹的院子里,不情不愿地被靳素玉拖着拉到人群最中间。
被围在中间的是一个两条长桌拼成的大大正方桌,上面铺着粉色的绸缎,摆满了小孩儿周岁抓周用的东西。
他想着这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一个娃娃的抓周礼罢了。
萧承安想逃,却被靳素玉牢牢拉着逃不掉,只能臭着脸站在那儿继续看。
周抓礼的主人公被抱了出来,那是一个粉雕玉琢,穿着漂亮红色兔子夹袄,挂着白坠子和绣有兔子吃萝卜图案小裙子的娃娃。
她很小,一双漆黑水灵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四周,接着,大眼睛便盯在了他的身上。
萧承安顿时不自在起来。
看我干什么,我又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
小娃娃被放在了方桌上,她已经会走了,离开了母亲的怀抱之后,也不哭也不闹,自己哼哧哼哧地撅起小屁股,扶着方桌桌面站了起来。
很快,她迈起小步子,哒哒哒地走在方桌上,在一众人目光下,完全无视了桌子上的那些吸引孩子注意的玩具,直接走到了方桌对面。
小娃娃张开手就抱住了萧承安。
萧承安瞪大了眼睛。
你抱我干什么,我又不是抓周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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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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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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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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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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