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佩芸被她掐得进气少出气多,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脸上又被凌雪挠出了道道血痕,披头散发,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
此时她终于从剧痛和震惊中反应过来,爆发出一股力量,挣扎着推开凌雪的手,和她在地上厮打起来。
凌雪也不肯放手,两个人就在地上来回翻滚,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和咒骂。
二人头上的钗环掉了一地,衣裳扬起灰尘,发髻散乱,像是两头发狂的野兽。
韩邦眼前一阵阵发黑,“停下,快停下!”
这像什么样子!
地上那两个人已经打疯了,置若罔闻。
“你还愣着干什么,去把她们分开啊!”
韩邦一转头看到王氏,立刻不客气地命令着。
王氏都被眼前的阵仗吓坏了,再说那两个人都快打成一团了,她哪敢上前掺和啊?
但韩邦铁青的脸色越发难看,她只好随手点了两个丫鬟,“你,你们,快去把大姑奶奶和三夫人分开。”
丫鬟们战战兢兢靠近,小心翼翼围成一个圈,好不容易才找到空档,将二人一把拉开。
韩佩芸狼狈极了,满脸是血,状若疯狂,跳着脚指着凌雪大骂:“你疯了?你从小就会跟我过不去,你刚才怎么不敢跟姜穗宁动手?贱人,活该你没儿子!”Χiυmъ.cοΜ
这话彻底戳了凌雪的肺管子,她突然挣脱了丫鬟的控制,嗷地扑上去,竟然在韩佩芸脸上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呸!”
凌雪吐出一小块血肉模糊的东西,唇上牙齿上都沾了血,看起来越发骇人。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没脑子?明明是你偷走了平哥儿,又故意丢到姜穗宁那里,想要栽赃嫁祸她!”
“你觉得自己很聪明是吧?想挑拨我和姜穗宁斗起来,你好坐收渔利,还能被当做是找到平哥儿的‘救命恩人’,被我和青郎供起来,继续当你的韩家大姑奶奶!”
凌雪这话终于解开了韩邦和王氏的疑问,难怪一回来她就跟疯了一样。
韩邦脸色很难看,硬邦邦地问了一句:“你这么说可有证据?说不定真是那个毒妇偷了三郎的儿子报复呢,佩芸可是平哥儿的亲姑姑……”
“哈!亲姑姑!”
凌雪语气越发嘲讽,“亲姑姑会把孩子随便丢到街上,不管他的死活?!”
这是平哥儿恰好被百雨金的人捡回来,又恰好姜穗宁她们不差钱,给平哥儿请大夫,还想帮他找个好人家。
若是百雨金那天恰好没人从后门出去,那她的平哥儿要孤零零地在地上躺多久?会不会饿了病了,或者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还有更可怕的,若是平哥儿被别人捡走了呢?
京城之大,她又要到哪里去找自己的孩子?
“……你只顾着自己痛快,根本没有想过平哥儿还那么小,一点点意外就能要了他的命!”
一想到这些可能会发生的意外,凌雪连杀了她的心都有。
她和韩延青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了,平哥儿就是他们唯一的命根子。
“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了。”
凌雪毫不畏惧地瞪着韩邦,“从今往后,这个家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父亲,您是聪明人,您知道该怎么选!”
说完,她不顾众人难看的脸色,转身大步离开。
韩佩芸满脸是血地靠在丫鬟身上,又痛又怕,哀求地望向韩邦,“父亲,您要为我做主啊,我当时真没想过那么多……”
韩邦也不是傻子,闻言越发头疼,“你承认是你做的了?”
韩佩芸哭得可怜,“我就是想吓唬三郎一下……等我帮他把孩子找回来,他肯定就不会再这么冷漠待我了……”
韩邦更生气了,他怎么会生出这么蠢笨的女儿?!
你说你偷孩子就偷了,那你能不能先把平哥儿安置在一个妥当的地方啊?等过两天再假装找回孩子,那全家人当然要对你感恩戴德!
结果呢,明明没长那个脑子,非要玩什么一石二鸟,还把孩子大咧咧丢到人家后门上,傻子也能看出是栽赃陷害啊!
韩邦深深叹了口气,疲倦地对王氏说:“给她请个大夫来,把脸上的伤口处理一下,就送回孙家去。”
在凌雪和韩佩芸之间,他已经彻底做出了选择。
王氏不太愿意管这些破事儿,但长辈的话不能违逆,她只好点头应下。
“父亲,父亲别走,你不能不要我啊!”
韩佩芸望着韩邦离开的背影,心中越发仓皇,不顾脸上伤口的疼痛,扯着嗓子大喊:“我是孙家的媳妇,我能帮三郎啊!”
但韩邦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拄着拐棍,反而越走越快,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
请来的大夫看到韩佩芸脸上的惨状,吓了一跳。
凌雪抓她的时候下了死手,每一道伤口都极为深长,恨不得把她的脸都挠烂了。
韩佩芸缓过劲儿来只觉得整张脸都又痛又烧,抓着大夫不停地问:“会不会留疤?我会不会毁容?”
大夫壮着胆子,语气很保守:“老夫会尽力而为,夫人也要平心静气,积极治疗,按时用药……”
等他出了大门,揣好诊金,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以后这家人再来求医,就让伙计找借口打发了吧。
他就是个小大夫,不想惹麻烦……
王氏去小厨房拿东西,一进去就看到凌雪打开了韩佩芸的药罐子,正往里加什么东西。
她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三弟妹,你干什么呢?”
凌雪转头看到她,手上动作依旧不慌不忙,认真地把纸包里的粉末都倒进煎煮的药汤里,还拿勺子搅了搅。
做完这些,她才对王氏淡淡道:“姓韩的差点害死平哥儿,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王氏心里一慌,嗫喏着道:“可她的脸已经被你毁了……”
大夫嘴上说着尽力而为,可明眼人都看出来,韩佩芸脸上的伤口那么深,就算伤口愈合,肯定也会留下痕迹。
凌雪听了这话,忽地勾唇一笑。
“我要她的脸,永远都好不了呢?”
小厨房内热气蒸腾,王氏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寒意。
她其实也有点怨恨韩佩芸,早不下手晚不下手,偏偏在平哥儿交到她手里的时候闹出这档子事,害得她被全家埋怨了好几天。
但凌雪挠花她的脸,还要给她下药……
王氏只在心里纠结了一瞬,就决定不管了,让她们两个斗去吧。
反正以后韩佩芸也没法再回来了,她还落个清静。
王氏正要找个借口离开,就听凌雪又对她道:“大嫂,之前我还怀疑过你,对不起啊。”
王氏一愣。
凌雪又一脸诚恳地看着她:“我当时真的急坏了,不小心说了胡话。你也是当娘的,应该明白做母亲的丢了孩子有多痛苦,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王氏哪敢啊,胡乱敷衍了两句,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厨房。
她走在长廊上,忍不住双手抱紧胳膊搓了搓。
太可怕了,这个家里所有人都太可怕了。
她想跟韩延松商量,要不他们大房也分出去单过算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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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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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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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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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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