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进了五月,顺康帝的生辰,万寿节近在眼前了。
各级官员都在挖空心思准备寿礼,商人们也是各显神通,全国各地的宝贝都运来了京城,价格飞涨。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姜逸还开玩笑地问姜穗宁,今年有没有再梦到什么祥瑞。
姜穗宁好笑道:“那是祥瑞,又不是大白菜,哪能年年都有啊?”
姜聿忽然道:“我最近在坊间听了一些小道消息,不少人都在挖空心思搜寻祥瑞,想要走大哥去年的路子呢。”
“逸儿,你今年不必准备太贵重惹眼的贺礼,打听一下户部同僚都送什么,随大流就好。”
姜父忽然开口,又看向儿女们说道:“去年咱们家侥幸得了机缘,陛下封逸儿做了八品宣奉郎。但逸儿后来去江南赈灾立了功,九死一生回来,所以才能进入户部当差。可见脚踏实地,实心做事才是正道。”
姜家在短短一年内改换门庭,已经十分惹眼了,今年不管外面怎么闹腾,寻找什么祥瑞,自家人还是要低调行事。
“是,谨记父亲教诲。”
姜逸带头,一众小辈纷纷肃容应是。
*
韩家。
王氏熟练地处理完府里的庶务,正要回自己院子陪女儿,就听见门外一阵喧闹。
她抬头望去,没一会儿就看到韩佩芸趾高气昂地走了进来。
“大嫂,我又回来了。”
王氏第一反应,“门房是不想干了吗,谁放你进来的?”
韩佩芸重重哼了一声,“自然是父亲!这个家还没轮到三郎做主呢。”
王氏:……没毛病。
韩邦说话是比韩延青好使,只有她夹在中间两头受气。
“大姑奶奶坐吧。”
王氏敷衍地招呼了两句,又冲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去找韩延青。
韩佩芸没看到二人的眉眼官司,还在那儿沾沾自喜。
“大嫂,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窝囊了,做什么都听三郎的。他连我这个亲姐姐都不放在眼里,你还指望他能尊敬你这个隔房嫂子?”
她苦口婆心道:“这个家里终究还是父亲说了算,我是他的长女,他怎么能忍心将我拒之门外呢?”
韩邦才不在乎韩佩芸是否间接害死了陆锦瑶——对他来说这正是好事,而且韩佩芸还是兵部尚书的儿媳妇,这重关系本身对韩家也很重要。
韩佩芸在韩延青那里碰了几次钉子后才醒悟过来,转而去找韩邦哭诉,说韩延青不许她进家门。
韩邦这才亲自吩咐了门房,以后不许阻拦大姑奶奶回娘家。
王氏没营养地应付几句,起身就想走,“安姐儿今早咳嗽了两声,我得赶紧回去看看……”
韩佩芸一听就道:“好久没看我大侄女了,我跟你一块儿。”
王氏才不想领她回去呢,正想借口时,韩延青接到消息,冷着脸匆匆进来。
“三郎来了,正好,你们姐弟有什么话慢慢聊,千万别吵架啊。”
王氏说完就赶紧溜了。
韩延青冷冷看着她:“谁叫你进来的?”
“父亲让的,有本事你去找他啊。”
韩佩芸嘴硬了两句,可面对韩延青冷漠的态度,她还是有点伤心,“三郎,姐姐真的知错了,你还要跟我赌气到什么时候?难道非要我给陆锦瑶赔命吗?”
韩佩芸越说越委屈,“说不定她本来就要难产,这又不能怪我……”
“你说这话也叫知错了?”
韩延青不客气地打断,眼神越发冷峻,“你故意说出陆家人感染时疫暴毙,让她心神大恸,紧接着又被你儿子撞倒,引发早产。
结果你不但不帮忙去喊大夫,反而带着孩子逃了,你知道你这一来一回耽误了多少时间吗?!”
他早已从王氏口中得知完整的来龙去脉,但凡韩佩芸当时上心一点,帮忙一点,他都不至于这么生气,甚至痛恨她到不愿再让她上门的地步。
“好好好,都怪我,我就该替她去死行了吧!”
韩佩芸冲他大喊大叫,“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啊?”
韩延青垂下眼,“大姐,母亲只有我们两个亲生儿女,她一直希望我们互相扶持,互为倚仗。但我没办法原谅你,我也没办法原谅我自己。”
他只能选择不看不听,不再和她来往。
韩佩芸咬着嘴唇,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放在桌上。
“这是我给平哥儿准备的满月礼,你要是心里还有母亲,就收下。我是他亲大姑,我又不会害他……”
“平哥儿才不要你的东西。”
凌雪慢了一步赶来,一进门就斩钉截铁地说道。
韩佩芸一看见她,更生气了,“你算什么东西,平哥儿又不是你生的!”
“说得好啊,要不是因为你,平哥儿也不会一出生就没了亲娘。”
凌雪现在有封家撑腰,更不会惯着韩佩芸,抬手一指。
“我不管谁让你进来的,以后这个家你爱回就回,但是别出现在我们一家三口面前,出去!”
韩佩芸看向韩延青,见他一言不发,显然是默许了凌雪的话。
她又气又恨,抄起小布包跑了出去。
韩延青这才看向凌雪,“你怎么过来了,平哥儿呢?”
“放心,有奶娘看着呢。”
凌雪冲他温柔一笑,“以后她再上门就让我来打发,我可不会惯着她。”
韩延青默了默,“算了,也别太过分。”
无视就好。
他低低说了一句:“我去衙门了。”
“好,早点回来,我晚上做你爱吃的菜。”琇書網
凌雪一直把他送到二门口,依依不舍地望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这才回到自己院子,抱着平哥儿咿咿呀呀哄了起来。
“小乖乖,快长大,长大了给娘买花戴……”
另一头,韩佩芸憋了一肚子气回到孙家。
冤家路窄,半道遇见了一向和她不对付的妯娌。
“二嫂又回娘家了?”
妯娌一脸幸灾乐祸,“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啊?”
“关你什么事?”
韩佩芸没好气地怼回去,“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上次为了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说情,结果人家根本不买孙家的面子,你可别连累了全家!”
“你,你少得意!”
妯娌冷哼一声,“是谁连亲侄子的满月宴都被拦在门外了?你有跟我吵嘴的工夫,还是想想怎么挽回你那好弟弟吧!”
韩佩芸一梗,心虚地辩解:“胡说八道,我那天是身子不舒服才没去的!”
她气急败坏地回到自己房间,坐在床边冥思苦想。
她该怎么办,才能让三郎彻底原谅自己?
又过了两天,她无意中听到丫鬟的闲聊。
“最近城里好像出了人贩子,好些人家的孩子都被偷了。”
“真的吗?那咱们可得看好两位小少爷,万一出了什么差错,那可就要了夫人的命了……”
偷孩子?
韩佩芸脑中隐约闪过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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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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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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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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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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